“好,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
林家的中年男人突然拍掌大笑,看向景蓝心的眼神满是赞许。
哪怕这关乎着龙血宝树之争,他也始终风轻云淡,真如一个前辈在打量着天骄后辈一般。
不过。
当他转过身的时候,气息猛然大变,冰冷刺骨,如同深渊一般。
只听一声叱喝。
“陈昭,接令。”
话音落下。
就见一道人影从后面走出,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丧,一头长发胡乱的披散着,一双耷拉着的惺忪睡眼,真真是个不修边幅之人。
这样的人,也配和景蓝心一战?
可是。
当其人一步一步走上前来之时,太虚天这边的诸多后辈弟子全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看向那颓丧身影之时,眼中满是忌惮,甚至还有几分崇敬之色。
“怎么会是他。”
“林家未免太卑鄙了。”
“林家是无人了么,竟然让陈昭出战,他可不是你林家之人!”
一道道质问声突然响起,太虚天弟子最开始的沉默之中轰然爆发,看向林家中年男人的眼神也满是不忿。
徐玄机的眉头在这一刻同样是深深的皱起,但他不可能向小辈一样出言质疑,甚至他从一开始就已经猜到了一些。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战代表林家出战的会是这个陈昭。
这个在太虚天被誉为“游野之龙”的家伙。
巨大的压力席卷开来,仿佛从他那始终不曾睡醒的模样中散发出滔天的巨浪,一阵一阵的扑打在众人的心口。
景蓝心能战否?
能胜否?
哪怕是对景蓝心最有信心的太虚天弟子们也不禁暗暗自问。
而得到的答案无非四个字——难如登天!原因无他,不是景蓝心不够强,天赋不够高,而是眼前的这位陈昭的名声实在太大。
按理来说,他早就可以踏入仙道,但始终积蓄不发,很多人都在猜测他是想要将神道七重天彻底打磨完整,真正以一个大圆满的状态突破到仙道。
距离他神道七重境,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这二十年里,无人知道他走到了哪一步。
但二十年前他的一次出手,同样是初入神道七重天,便和离恨天的一位天骄斗法。
当时便是众人瞩目,可整个斗法的过程又极其之快,只有眨眼一瞬。
陈昭当时出了一刀。
也只出了一刀。
一刀之后,那位离恨天的天骄便已气绝身亡。
何其恐怖。
也正因为如此,陈昭才有了游野之龙的美誉,在外界看来,他的未来有着无限可能,同境之中,除了太虚天最顶尖的那几人之外,无人能接他一刀。
没想到,他今天竟然来了。
景蓝心的眼神略显沉凝,她当然听说过陈昭之名,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陈昭一直是她追寻的目标,是一个标杆,一个旗帜。
此刻,她二人却有一战了。
“没想到。”
景蓝心的声音很平稳,不见多少波澜。
“鼎鼎大名的陈昭,会沦为林家鹰犬。”
这话,以鹰犬类陈昭,有伤人辱没之意。
但谁都听得出来,景蓝心的语气之中,更多的是不可置信,更多的还是惋惜。
陈昭并未觉得有何不适,似乎景蓝心的话真没挑动他的火气,依然是那一副散漫随意的样子,用手捋过额前的一缕散发,抬了抬惺忪的眼皮,笑道。
“我那师父被请进了林家,过活的逍遥快活,我这做弟子的总该是要跟着的。”
陈昭没有师门,只有一个师父。
或者说,他们师徒二人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宗门。
至于他师父是谁,在太虚天也没有多大的名头,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尊号,只以陈昭之师称之。
关于这一点,就要从很久之前说起。
据闻陈昭乃是一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及冠之年依然对修行一窍不通,始终是得过且过的混日子。
后来他遇到了他的师父,也不知他师父是为了骗一口吃的还是真看出了陈昭的根骨不凡,卓绝天赋,硬生生的收了陈昭为徒。
传授他的乃是一门刀法,一开始并无个什么名头,直到陈昭一战风华之后,才有仙道大能点破,说陈昭所修的乃是上个纪元之时遗落下来的刀法。
到了如今,已经断了传承,更是少见于天下。
或许同修此道之人,只有他师徒二人。
也正因如此,陈昭本是错过了最佳的修行年纪,起步很晚,又无名门出生,更无师门照拂,甚至连后来的修行资源都是靠他自己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等他真正踏入神道七重天一展风华之时,其人早就过了年轻天骄这年轻二字,也就不将他和秦央,华清山等人并列了。
不是没有宗门招揽过陈昭,但以往都被一一拒绝。
这次林家说服了陈昭的师父,请他一个微不足道的神道六重天的老家伙做林家的外系客卿,当真是给足了面子。
也正是如此,才把陈昭这个带着几分遗憾色彩的天才收入麾下。
说回此战。
景蓝心哪怕面对陈昭,心中虽是惊讶,但也不会胆怯。
陈昭扫了一眼景蓝心,并无敌意,只是淡淡的说道。
“原本我该前段日子就踏入仙道,刻意延缓了几天。”
这话的意思就是,陈昭已经真正将他神道七重天的修为打磨完满,现在的他,比二十年前的他强上不是一星半点了。
“我不想以大欺小,更不想打女人。”
“所以——要不你就认输吧。”
认输?
这两个字从陈昭口中吐出,景蓝心的面色顿时一沉,同样的,她也没有觉得有丝毫被羞辱的意思,只是不平而已。
现在的她,至多只能说和二十年前那位离恨天的师兄相差无几,顶多是略胜一筹,面对陈昭,一样是个败。
但认输……“败我可以,败心不行。”
她可以输,但不可以输了心气,输了斗志。
陈昭“嘶”了一声,似乎觉得有些麻烦,甚至有几分扭捏的搓了搓手,小声道。
“你知道的,我的刀下,很难活命。
我若真杀了你,又怕太虚天找我麻烦,这终归是有些恼人的。”
陈昭的刀太狂,太强,太快,太利。
也太能杀人。
景蓝心终于是感觉到了几分危机临头,但依然强撑着抱拳。
“请赐教。”
“当真?”
陈昭皱眉,他实在不理解景蓝心的选择,明知必败,何必非要出手。
何况败在他陈昭的手中,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万一把小命搭上了,岂不……“请赐教!”
景蓝心这一次已经猛的踏出一步,战意缭绕,源源不断。
无论如何,她都要一战。
“唉。”
陈昭叹了口气。
多说无益,反正他该说的已经说了。
“那你小心咯。”
话音落下。
陈昭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大刀,和他那散漫颓废的样子,看起来格外不符。
只是当他举刀之时,陈昭的气息又截然不同。
那凝如实质,恐怖无边的杀意叫人望而生畏,背骨生寒。
一刀。
如斩破天穹,带着无可阻挡之势,轰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