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好像要重现每个人的行动。”丽园看着茶杯说道。
“重现?”
“嗯。好像在查昨天家里的人去过的地方有没有可疑之处,他们好像已确定凶手就在亲属当中。”
“没办法,因为凶手用了那把十字弓。”
“谁叫爸爸留下那种怪东西。”丽园撅着嘴吹着红茶,小口啜饮着,“对了,我刚才听说箭好像共有三支,在那个木柜最下层又找到了一支。”
“哦。”梅芝点头。
“你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
“啊。”丽园将嘴唇抵在茶杯上,露出略有深意的眼神,“警方也问了你什么吗?”
“嗯,一些关于不在场证明的事。”
“不在场证明……”
梅芝想起了刑警今早提的问题。在玄关发现白色花瓣后,他问:“从昨晚到今早这段时间,府上有访客吗?”他听到盛娅回答“没有”,故意停顿一拍,又问:“只有府上的人在,是吗?”
那片白色花瓣意味着什么呢?
梅芝陷入沉思。
丽园说:“宏昌哥也被警方问了不在场证明的事。”
“宏昌也被问了?”
“宏昌今天也没有去学校。他说他没有不在场证明。他昨天从十二点到一点的午休时间,一直都是在学校里自己待着。”
“真的吗?结果怎样?”
“嗯,好像被警方啰哩啰嗦地问了一大堆。不过我认为,宏昌哥也有间接的不在场证明。”
“什么叫间接的?”
“从宏昌哥的大学到郑海清去的郑家祠堂,就算再快也要三十钟左右的车程。即使他十二点离开大学,也要十二点三十分才能抵达。这样想,他好像来得及作案,但这么一来,他就没有时间回家拿十字弓了。”
“嗯,不错。”梅芝同意丽园的说法。命案当天早上,宏昌出门后,十字弓还在家里,如果他是凶手,就必须要有时间回来拿。
“那么,警方基本不会怀疑他了吧?”
“嗯,我想不会。”丽园斩钉截铁地说,然后低下头,“不过,被人那样怀疑一定很不舒服。”
梅芝应和了一声。
“嫂子,”丽园抬起头说,“你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昨天中午像是有人进入爸爸的书房拿走了十字弓……”
“我没看见呀。”梅芝立即予以否认。她一直对脑中某个画面无法释怀,就是那个从厨房后门出去、像是明彦的背影。但是,又不能将这种事情说出口。
“可是……”丽园说,“确实有人偷走了十字弓。”
“似乎是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丽园起身看了一眼时钟,快两点了。刑警们似乎总算收队了,大宅里平静了下来。
丽园离去之后没多久,电话铃声响起。梅芝有点不耐烦地伸手拿起话筒。
打电话来的是警察,说要请问她一些事情。
梅芝把两名警察让进了客厅。
“我们有事想询问你,希望你务必如实回答。”刑警郝东看着梅芝说。
梅芝吞了口口水。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禁挺起双肩。“什么事?”
“想问一件昨天发生的事。郑明彦昨天中午是不是回过家?”
面对刑警的问题,梅芝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心脏怦怦乱跳。
郝东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细微变化。“他果然回来过?”
“不”。梅芝摇头,“我没看到,他应该一直都在大学。”她知道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她心想,自己的演技真是太差了。
郝东静静地以锐利的眼神看着她,试图窥探她的内心。“他应该回来过,”他低声说,“回来拿十字弓,然后拿着弓再到郑家祠堂去。”
“你为什么要怀疑他?”
“他打电话给大学附近的套餐店,要那里的店员送外卖到他的研究室,以取得不在场证明。可是,如果外卖太早送到就糟了,所以他点了比较费时间的套餐。一知道他点的套餐,我的第六感就启动了。他点了烧鳗鱼套餐。”
“有鳗鱼……”梅芝顿时语塞,随即察觉到了郝东话中的含义。
“你好像知道了。”他说,“你当然会知道,我向佣人打听了,知道他从小就最讨厌鳗鱼。如果他非得点那种套餐,其中一定有什么理由。”
明彦的确讨厌鳗鱼,梅芝知道这点,从来不曾将鳗鱼端给他吃。
“就算你真的没看到他,我也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过,从你的反应来看,我确定自己的直觉没错,昨天中午他曾经回过这里。”
从郝东口中说出的一字一句,强烈地撼动了梅芝的心。但她嘴上还是吃力地说:我不会袒护丈夫的。我怎么可能……袒护我丈夫,毕竟我连该怎么袒护他都不知道。我嫁进这个家好几年了,却对他了解不深。”
郝东说:“你再好好想想,我想你会最后说出真相的。”说罢他和同事一起离开。
郝东回到刑侦支队,发现田春达正坐在桌前查看着什么。桌上堆着厚重的书籍,其中还夹杂着外文书。
郝东问道:“队长,这些书是怎么回事?”
“我从郑凡的书房里拿来的。郑海清在被杀的前一天,曾说想看看郑凡的藏书并进过书房,所以我正在调查他到底想看什么。这真是个既费神又令人肩膀酸痛的工作。”田春达说着活动起肩膀。
“其他人去调查线索了?向海洋好像也出去了。”
“他去了郑家祠堂。”
不久,向海洋回来了。他似乎跑了不少地方,一脸疲惫。
“怎样?”田春达边给向海洋倒水边问。
向海洋大口喝下那杯水,说:“郑家祠堂南面约三百米处有一片竹林,十字弓就被丢弃在那里,是装在黑色塑料袋里。发现者是附近的一个小学生。他母亲发现他在削竹子做箭,打算用那把弓来发射,于是从他手中一把抢过来。要是他拿来乱射、让人受伤,就糟糕了。
“那的确是从郑凡书房里偷来的十字弓?”郝东问。
“绝对没错,刚才已经确认过了。”
“只找到了十字弓?箭应该有两支,凶手只用了一支,应该还有一支。”田春达说。
“只找到弓。我们在那附近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却没找到另外那支箭。”
所以向海洋才一脸疲惫不堪。
“这真令人担心。要是不知情的人摸到那支毒箭可就危险了。”田春达皱着眉说。
“没错。毕竟凶手不可能一直将箭带在身边。”刚走进来的刑警安义说。
“此话怎讲?”向海洋问。
“其实,我们今天在郑凡的书房里又找到了一支箭。”
“不止两支?”向海洋问。
安义点头。“那支箭就放在之前那个木柜的最下层。我们问过将箭送给郑凡的那个人,他说本来没打算带回毒箭,但不知是当地的朋友出于好意还是想开玩笑,给了他真正的毒箭。听说他回中国打开行李箱后,才发现此事。
“问题是凶手怎么处理剩下的一支箭。我认为,他很可能还将箭藏在什么地方。如果要扔,跟十字弓一起扔掉就好了。他没那么做,一定有什么理由。”
“凶手也可能打算今后再处理箭,所以要派人监视所有有关人等。重点在于郑家。”
这时,走来一个刑警,说有人来电找田春达。
田春达接完电话又回到郝东他们身边,说:“这通电话来得正是时候,你们现在去郑家一趟!”
“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可以进郑明彦的书房了。我希望你们调查他的日记、备忘录,还有他最近感兴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