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火化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怀疑死因,警方就会介入进行尸体解剖,胡谷信虽然坚信自己给武媚的感冒药绝无问题,却总觉得自己早晚会被卷入一场很大的风波。真是一场无妄之灾!事已至此,还是早点见到武媚,打听清楚为妙,胡谷信看了下表,已经十点半了。
出了房门,胡谷信走向车库,他发动引擎,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后视镜,只见施韵丰如同嗅觉灵敏的动物,正用警觉的目光看着他离去。
将近十一点的车站人迹稀少,胡谷信刚把车停下,灰暗的屋檐下就蹿出一个人影。
“院长。”武媚的呼吸很急促。
胡谷信四下看看,没有人经过,只有亮着前灯的出租车偶尔驶过。
“先上车。”他催促着武媚,要是过往的出租车上坐着认识胡谷信的人,那就糟了。
“你知道有什么方便说话的地方吗?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街道两旁的店几乎都关门了,只有中华面馆和寿司店的灯还亮着。
“就在车里说吧,这里很安全。”胡谷信回答。
武媚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她穿着黑色的丧服,头发乱糟糟的,身体不住地打着颤,双眼茫然地盯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胡谷信觉得这个女人穿着丧服的样子还真是别有风情。
“究竟怎么了?”胡谷信一边转动着方向盘,一边问道。由于没有什么要去的地方,胡谷信在路上漫无目的地开着车。
“遗体告别仪式结束后,小叔子忽然把我叫到了别的房间。”武媚继续说,“我的小叔子做生意,平日里就看不惯我独掌这家店。他总觉得我会除掉丈夫,独霸商店,所以和我关系并不好。他恶狠狠地瞪着我,他说无法接受哥哥的死因,扬言要找警察进行调查,把我吓坏了,他怕我在丈夫死后把家产据为己有,所以才这样恐吓我,他的性格和我丈夫完全不一样,非常狡猾。他对死因的质疑,让我大吃一惊,心里忐忑不安。我说医生已经写了死亡证明书,请他在葬礼上不要做这样对遗体不敬的事,但他完全听不进去,而且,丈夫那边的亲戚都站在他那边,我已经被孤立了。难道我的小叔子已经发现我给丈夫吃‘东西’的事了吗?”
胡谷信边开车边道:“他分明是在挑衅,怎么可能掌握什么证据?”感冒药怎会要了人的命?太可笑了。武媚的小叔子怕是发现他们夫妻感情不好,才提出这一无理要求。说起来,这个男人对武媚的言行倒是观察得很仔细。“后来呢?”胡谷信催促道。
“我据理力争啦!但是,亲戚们无论如何也不听我劝,最后,小叔子还是叫来警察,请求解剖丈夫的遗体。”
“他怎么跟警察说的?”
“他说怀疑哥哥是被毒死的,并解释说,虽然哥哥死于肺结核,但不该这么早死,而且他衰弱的速度有些异常。他知道,最近我给丈夫吃了不少治疗肺结核的新药,还接受了药物注射。所以,他怀疑我暗中下了毒。”虽然小叔子跟警察说的只是怀疑,但武媚显得十分心虚。
“警方受理了吗?”
“嗯。葬礼结束后,警方就把丈夫的遗体运到医院的解剖室了。现在应该已经开始解剖了。”武媚全身虚脱般靠在胡谷信身上。
“有人随同前往吗?”
“我小叔子和另一个亲戚去了。虽然我不答应,他们还是强行运走了丈夫的遗体,医生,要是真的检查出毒药怎么办?”听起来,武媚的话音带着恐惧。
“你放心吧,绝对不可能。”其实,胡谷信现在完全可以坦承那不过是感冒药,但他觉得还没到时候,得让她有更多的负罪感才行。
“真的没关系吗?”武媚向胡谷信祈求安心感。
“没关系。只要按照我所说,一点点给他吃下去,绝对不可能检查出来。药物引起的内脏变化容易体现在肝脏上,但是,只要按照我的方法,即使解剖后进行精密检查,也不可能有任何发现,比起这些,你的态度最重要,你越害怕,越容易引起怀疑,他是在先动摇你的心理,而后试探你的反应。振作一点,你要有信心,这样才能对抗他的阴谋。”胡谷信鼓励着她。
武媚必须振作起来,要是她精神崩溃了,恐怕会说出对他不利的事情。就算是为了自己,胡谷信也要诚心鼓励武媚。
第二天晚上,胡谷信被夏志方叫了出去。两人去了一家很小的酒馆。不知为什么,夏志方虽然不是穷人,却从不选择去那些高级酒吧。
胡谷信为了听夏志方转达龙珠的回复,急急忙忙赶了过去。当胡谷信赶到的时候,夏志方正自斟自饮。
“呀,你来得可真快!”他用锐利的目光盯着旁边的胡谷信。
“前天辛苦你了!”胡谷信对他去龙珠家的事表示感谢。
“我要说的就是那件事,今天她到我家里去了。”
“这也太快了,她真的去你家了?”胡谷信吃了一惊。
“就算我家里很脏,她也没有派别人来答复,她可是很懂礼仪的。”
胡谷信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她怎么说的?”
事实上,胡谷信越来越沉迷于龙珠身上散发的魅力,这恰恰是赖帘秀和武媚缺乏的。当初向龙珠求婚不过是权宜之计,现在他却感觉自己已真心实意爱上了她。
“你真是个傻瓜!”夏志方说,“这种事情,哪有人会马上答复的?”
既然没有给出答复,龙珠又为何专程拜访夏志方?胡谷信心想。
“这些话我只和你一个人说啊。”夏志方一边喝酒,一边开口道,“说实话,她配你真是可惜,她又漂亮又有钱,而且非常能干,简直无可挑剔。她来到我那间破屋子,真有蓬荜生辉的感觉!”
这话一点不假。胡谷信偷偷地打量着夏志方,生怕他也喜欢上了龙珠,然而,向来就对女人缺乏自信的夏志方,此刻正面无表情地喝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