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蜜带着言绪回到酒店,思来想去,找手机跟季暮打电话。
然而对方的电话已经进来,来电铃声依旧欢快响着,又是那样的突兀,衬托此时的酒店客房很是冷寂。
季暮照例嘘寒问暖,表达着最寻常的关心。
“海华在A市也有医院吧,能不能让修奕请一位可靠的外伤医生来我的酒店。”
纪蜜走到窗边,犹豫后还是开了口,为了言绪她得请季暮帮忙。
“你受伤了?”季暮在电话里的声音虽然还算镇定,但能听出一丝急切。
“不是我,是言绪。”纪蜜老实说,并不做隐瞒。
她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言绪,之后走进浴室,靠在洗漱台,慢慢全数将送走季暮后发生的所有事都跟季暮说了一遍。
之前她醒过来,就看到自己跟言绪呆在同一个房间,心慌意乱根本没法冷静地跟季暮细说。
现在可以了。
被请去季庄的经过这段,除了简笙心知道了她为简家做事没说外,都告知了季暮。
离开季庄突然晕倒,被言绪送到医院,之后她因为长期服用药物,有了间歇性幻觉症,再次被言绪照顾。
再到言绪将她带离笠市,这些的一切都说给季暮听,一下子纪蜜心情很轻松舒畅。
通话期间,季暮一直在耐心听她叙述,不插嘴,不催促,只偶尔发声嗯,表示在听。
讲完了,顿时无话可说,季暮也一言不发,纪蜜没话找话,“季暮你烦恼吗?”
纪蜜深感季暮温柔体贴地,就像是她情感上倾倒感情垃圾的回收站,她可以没有顾虑地把所有烦躁麻烦统统一股脑诉说给他知道。
把烦恼转嫁在他身上,接受了她所有的负面情绪,他为什么一点不厌烦?
“纪蜜,我要你,就要你的所有。”季暮电话里用更古不变地从容,说着让纪蜜落泪的话。
他要她,就接受她所有的酸甜苦辣,喜悦也好,痛苦也罢,都告诉他,他跟她一起承受。
纪蜜再忍不住,挂了电话,一个人抱着膝盖缩在角落独自哭泣,仿佛要把这两天来没有他在身边的手足无措和惶恐不安统统哭出来。
十几分钟后,手机铃声才再响起,宛如是电话那头的男人此刻从手机里出来,温柔慰藉地陪伴她,摸摸她的头。
“别哭。”纪蜜好不容易止住的哭声,再次听到季暮的声音,只觉眼眶又湿润起来。
男人并不生疏的安慰,没有收到效果,就又补充,但这种话过去从没说过,所以说得有些生硬。
“别哭,我们蜜蜜很坚强。”
纪蜜哑着声,突然又破涕为笑,嘲笑道:“季暮你这话听着像我妈。”
季暮沉默,也恢复了正常的语气,“咳,差不多了。”
处处要他操心,差不多就是把你当女儿了。
纪蜜自动翻译着他话里的意思,开心地不得了。
一个爱你的男人愿意在你的生活中扮演任何角色,老板,同伙,父母,恋人,只要你需要,他就变成那个人,让你不感到孤单。
“修奕已经派了人。”他在她刚才需要独自哭泣宣泄的时候,又了然地选择给予单独空间,并将她请求的事第一时间处理妥当。
“季暮,拿我所有的幸福换一个你,就算以后只有苦难,你也值得。”
“纪蜜,不值得,不要去祈求这样的事情,不用你拿任何东西换取,我本来就属于你。”
纪蜜抒发恋爱感言,季暮却很当真,禁止纪蜜有这样的思想,连想都不能想。
言绪求爱,让她只属于他,可季暮要她铭记,他属于她,非她所有。
一直以来,言绪都不懂她。
而季暮教她如何握住爱,握住他,就是全世界。
当他是她的所有物后,如何舍得再放下。
——
由于纪蜜这边的状况,季暮已经没法再在京都逗留下去。
直接给纪蜜留了句,会立刻坐飞机来A市,让纪蜜现在去开好另一间酒店客房,他不想在赶到时看到纪蜜还留在言绪客房中。
其实不用季暮说,纪蜜在昨天就加订了客房,言绪没有阻止。
言绪也清楚在她清醒后,绝对不会再同意跟他同处一室,坚持只会增加她的反感。
荀修奕的人办事效率很高,没一会就有一个携带药箱的男人来敲了客房门。
这位医生是海华附属医院的外科名医专家,处理伤口的应急手法很高明,进了客房,一个小时就处理好了言绪上上下下所有伤口。
消毒消炎包扎,统统到位。
医生替言绪诊断了伤情,没有内出血,也没有断掉肋骨,都是皮外伤。
这才让纪蜜放心,这样就可以暂时不用去医院。
言绪浑身斗殴过的痕迹,出现在医院,还不知道要引起怎样的骚动。
想到曝光对他绝对不利,纪蜜才想到让季暮找荀修奕家的医生到酒店出诊。
送走医生,安顿好言绪,他中途已经醒过一次,因为伤口痛,吃了止痛药。
可之后就反复睡不安稳,总是痛醒,纪蜜给他服下了医生留下来的一颗安定。
医生以备后患,不止给了止痛药,还给了安定,预计到了今夜言绪会睡不踏实。
纪蜜等到半夜两点,确认言绪受到安定药效影响,起码等天亮才会醒后,才回了对面的客房。
她在浴室清洗了自己,简单地裹好浴巾,一下扑倒在床上。
一场群架下来,沐浴过后,她身上的骨头都像瓦解了一样,酸痛得可以,在疼痛中同样不踏实地睡了个过去。
——
季暮说是赶最早的飞机,实际在跟纪蜜通话结束后,他连夜跟荀修奕交代,剩下的事情交给他处理,赶在十二点的时候就坐上了飞机。
飞机三个小时后到达A市,一小时后又到达纪蜜他们的酒店。
所以纪蜜沾床还没睡上两个小时就被季暮的电话叫醒,在睡眼朦胧的情况下给季暮开了门。
等天亮,在差不多十点的时候,纪蜜自然醒醒过来,却发现在枕头旁边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客房里也多了一个小型行李手提袋,看着眼熟。
但客房里没有人,她脑袋昏昏地想,难道是这个房间也有神奇的田螺姑娘?
等她睡着了,就钻出来幻化成人,替她做这些事?
纪警花显然对昨夜开门拉着男人躺床上抱着睡觉这茬事彻底失忆,她干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好在她没有忘记言绪,一看睡到这个点,还不知道言绪在对面情况如何了。
他还是伤患,她该尽职照顾些。
她穿好衣服,找言绪客房的房卡,她在回客房前想着,言绪肯定还是她先起来。
方便她过去照顾,在离开言绪客房的时候随便就带走了房卡。
但她现在找不到房卡了,回想着她确实是拿了啊,可又怀疑难道是记错了。
想想就先敲了敲门,只要言绪还在客房里就好,房卡的事可以再说。
当看到开门的人是季暮,纪蜜的脑袋又不好使了。
因为对四点时她开门让季暮进她客房这件事失忆,现在就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季暮为什么会出现在言绪客房?
季暮一眼就看穿纪蜜傻在哪里,“四点的时候我就到了,你给我开的门,我起来时你还睡着,看到这客房的房卡在你那里,就先替你过来看看。”
如果旁若无人,他还会对纪蜜说,你拉着我上床抱着睡了。
但在他身后的床上还有一个男人躺着,他不爱在外人面前谈他跟纪蜜关起门来的房中事。
而且如今言绪是伤患,就不拿跟纪蜜亲密的事迹刺激他病情更加严重。
可有时为了护佑纪蜜这颗幼崽,他也会视情敌为死敌,致命性地对竞争对手进行言语上的炫耀攻击,刺激对方神智不清,打消抢纪蜜的念头。
别以为男神是神,就不会干出搂着心爱的女人,在所有情敌面前喊一句,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你们死心吧这种事。
纪蜜受到提醒,慢慢记忆回归,还真是像季暮说得那样。
她走到言绪床旁,“小绪,你好些了没?”
看到言绪手里拿着清淡早餐,纪蜜又去看了季暮,感激含情地望着。
季暮连照料言绪都替她做了,他赶飞机四点到酒店,就算睡又能睡几个小时。
他记着还有言绪要她照顾,就宁可自己起来去照看,可以让她睡到自然醒。
这人总是出乎意料的细心,考虑周到。
“我吃饱了。”纪蜜手里被重重塞了一个打包碗,言绪受够了她从进客房后,就始终把目光留在季暮身上的眼神。
纪蜜当他是因为伤口难受,发些小脾气,不介意地把碗放回茶几。
然后好好端详了他的伤势,“我们赶紧回笠市,去海华再重新仔细检查下身体,这些伤也再包扎一次,有些地方又有血流出来了。”
“你陪我!”言绪抓住她放在床边的手,捏得很紧,仿佛害怕她下一刻会消失,离开他。
纪蜜又尴尬地去看季暮,想要抽手,却被言绪握得更加紧。
这手还是受伤最重的那只,用力就有血湿透纱布,而言绪一点不把伤口破裂当回事,只坚持着不放手。
“把你车钥匙给我,我们现在就回去。”季暮走过来,看到两人交叠的手,没有什么反应,就管言绪要钥匙。
言绪和纪蜜来的时候开了车,现在回去季暮准备当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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