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们是在一所美国大学吧?”白均一边心满意足的啃着猪肘子,一边发出疑问,“为什么大多数菜是德菜?”
其实白均并不了解所谓的德国菜系,全是因为芬格尔在点餐时向他介绍他才知道德菜。
“因为学院的创始人是德国人啊,这所学院的名字就是以那位创始人的名字来命名的,”虽然已经吃过炸鸡,但是芬格尔仍然像是饿了许久的饕餮那样大口啃食着猪肘子,动作幅度之大说好听点儿是不拘小节,毫无白均印象中的德国人风采。
“日耳曼人在盎格鲁-撒克逊的国家里创建的崇拜维京人的祖先所创的神话的学院,”白均暂时停下了啃猪肘子的动作,吐槽道,“这是什么奇特的文化熔炉。”
“师弟你这就是大惊小怪了,”芬格尔停下手上的动作,挥着手说道,“卡塞尔学院有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从非洲最不起眼的部落到纽约里每天过着奢靡生活的资本家子弟,从南美洲湿热的亚马孙平原到寒冷干燥的西西伯利亚平原。卡塞尔学院的特殊招生标准决定了它的生源来自全世界,也决定了它注定会是一个文化熔炉。”
“那为什么会是北欧神话呢?”白均咽下刚咬下来的一块儿肉,“卡塞尔学院这么特殊,我可不相信会无缘无故的选择某个神话里的名字来命名这座学校的建筑。”
“你的导师,哦,对,是施耐德教授,”芬格尔一开始有些困惑,但接着就明白过来了,“如果是施耐德教授,那缺少某个环节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这次又是缺少了哪个环节?”白均有些傻眼,他没想到在刚才芬格尔一阵补习之后居然还有遗漏,他不由得在想自己当时是不是应该再作考虑一下,看看有没有别的教授要他,按照眼前这位七年级师兄的说法,A级血统就是目前在校学生的巅峰了,应该会有不少教授想要。
“施耐德教授大概率没给你看一幅新生入学必看的画,”芬格尔说到这里时像是勾起了什么话回忆,唏嘘道,“我还记得七年前我就是在那辆CC1000次列车上看到那幅画,意气风发的进入这卡塞尔学院,觉得自己会成为众望所归的屠龙新生,成为校长之后的混血种的领航人,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后来..”
说到这里时,芬格尔停了停,眼眸微垂。
“后来?”白均没有察觉到芬格尔转瞬即逝的变化。
“后来就变成师弟你见到的这幅模样了,唉,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当年的A级天骄现在已经变成了E级的农奴了。”芬格尔一口干掉被子里的红酒,满脸都是岁月不饶人的唏嘘。
“说实话,师兄,你这摆出一副中年大叔回忆曾经的青春岁月的模样真的很油腻啊。”白均吐槽道,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了面对前辈时的拘谨,反而颇有点儿与路明非相处时的感觉,这让他觉得也许路明非和芬格尔十分合得来,但想了想两个贱人凑到一起的可怕情况,白均还是打消了介绍这两个人认识的情况。
“不要随意打断前辈的回忆啊,”芬格尔谆谆教诲道。
“师兄你还是先说那幅画吧。”现在白均已经完全意识到芬格尔转移话题的能力了,要不是他经常干这,啊不,拥有着极其敏锐的洞察力,说不定现在他们已经开始讨论关于前后辈的尊卑问题了。
“那幅画没法用语言描述出那种震撼,因为那幅画是货真价实的炼金术产物,所以我只能用我这苍白无力的语言给你描述下上面画了些什么。”芬格尔做出一副回忆模样,“黑王尼德霍格啃噬已经枯萎的世界树,世界树以枯萎的枝杈支撑着皲裂的天空。”
芬格尔一边说着,一边随手从本子上撕了张纸下来,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已经削好的铅笔,在上面画来画去。
芬格尔很快就画完了,将那张纸交给白均。
于是,白均见到了那仿佛史诗化为现实的一幕。
尽管只是以铅笔展现出的一面,然而那凌厉的线条以及恰到好处的光暗画面已经将白均未能见到的那幅画的神韵展现在了白均眼前。
枯萎的世界树以树枝支撑着皲裂的天空,像一张撑起苍穹的密网。荒原上满是枯骨,黑色的巨兽从骸骨深处腾起,双翼挂满骷髅,展开时像是能够遮蔽天空。
只是看一眼,白均便感觉那只黑色巨兽像是要从这张本子纸上飞出,以黑色的火焰焚烧整个世界,他甚至感觉自己听到了黑色巨兽的吼叫,无与伦比的威严使天地间的一切尽皆相形见绌。
“这就是.....黑王尼德霍格?”白均问道。
“是的,不过师弟你要控制下你的杀气啊,你现在的模样简直像是现在就要去屠龙的战士啊!”
在白均自己尚未察觉的时候,白均就已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意,身体内所有骨骼自动调整到最合适的位置,肌肉也随之移动,达到完美的协调。他那具本来和人类一模一样的躯体,此刻就像是一台机器一样完美的调整着身体各部位的状态。神色则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眉宇间尽是凌厉如剑的杀意。
芬格尔感觉眼前的师弟一下子陌生起来,不像是那个会吐槽的好学生般的师弟,而是比执行部那群暴力疯子更甚的屠龙者。刚才白均身上的杀意迸发的一瞬间,芬格尔也下意识地戒备起来了,全身的肌肉紧绷起来,皮肤泛上了青铜的色彩。
白均注意到了自身的奇特状态,深呼吸了几口气,迅速变回正常模样。他低着头,没有注意到芬格尔的变化。
“不好意思,有些失态了。”
“没事没事,”芬格尔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毫不在意,“不过师弟你真的很想去杀龙吗?”
“应该算是想的吧,其实我更想去杀死侍的说。”
“那师弟你应该很快将就有机会了,大一是有战争实践课的,”芬格尔明智的没有去问为什么白均想杀死侍,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到时候师弟你很可能就得偿所愿了。”
“那可真不错。”白均本想再说些什么,不过感受到口袋里手机的振动,他连忙拿出手机接通电话,嗯了几声后,“不好意思,师兄,我有点儿事先离开了。”
“噢,是吗,”芬格尔没有问什么事,“这些菜浪费了还是蛮可惜的,就由师兄我帮你处理了吧。”
白均答应下来,推门就要离开,但在离开前又看了芬格尔一眼。
“怎么了,师弟?”芬格尔嘴里叼着根鸡腿,头发乱糟糟的像是鸟窝,怎么看都像是顽强活着、艰难度日的德国汉子,从各方面无愧于废柴的印象。
“没事。”白均摇了摇头,离开了宿舍。他只是想起某些被忽视的地方,比如芬格尔的素描实在是太优秀了,优秀到能够画出七年前所见的一幅画的神韵,也许芬格尔在这一方面很有天赋,但是那凌厉的笔锋却让白均格外熟悉。
那是握剑者的笔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