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管心想他可太冤枉了,他哪敢编排主子什么鬼话?他跟良媛说过的话,句句属实。
林德苦着脸辩解道:“殿下那可真是冤枉奴才了。奴才跟良媛说的那些话,可都是良媛自个儿来问的。良媛关心殿下,奴才总不能拦着啊。”
说到这里,他便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太子殿下的脸色,说了一句,“再说了,您这不是挺开心的吗?”
林总管恭恭敬敬地回道:“殿下能睡好觉,心情好,奴才替殿下高兴。”
萧知珩眼神幽幽,道:“别以为孤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少在她面前编排一些不着边际的鬼话,你那些小心思真以为孤看不出来吗?”
别的他不敢说,就叶良媛这种身份不妥,却敢明着打探太子殿下的喜好还为之付诸行动,至今还活得好好的人,他还真没见过。如果不是太子殿下纵容默许,这一切根本不可能发生。
而太子殿下既然纵容了,那就说明殿下是乐在其中的,那不是开心是什么?
这简直没法解释了。叶葶僵着脖子,无言地泡在水桶里,心情微微抑郁。
萧知珩刚醒时脸上的气色不怎么好,微微有些苍白,但今日他的精神似乎还不错,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起来还用了一点早膳。
萧知珩勺白粥的时候,抬眼旁边笑眯眯的林德,皱起眉,表情冷漠地问道:“你一直在不停地笑什么?”
“……”
意思她都懂了,她的确是睡僵了脖子,但他这话听起来为什么就那么奇怪!
没一会儿,春芽就进来了,笑容满面,轻声道:“良媛醒了啊?热水这会儿好了,殿下吩咐奴婢放点活血通络的花药包……殿下说等您醒了再用,眼下洗正好呢。”
叶葶‘哦’了一声,脚步顿了一下,“活血通络是为什么?”
萧知珩看了她一眼,便伸手将她的脑袋压了回去,声音轻缓,“睡你的。”
叶葶也没觉得哪里不对,闻言就真的砸回被子里睡了。等到人走了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醒过来,慢慢地睁开眼了。
叶葶可能这几日也是真的累着了,睡得有点沉,她听到屋里有动静的时候,蠕动了一下,还没彻底醒。
春芽有点不太好意思,小声道:“殿下说良媛折腾了一夜,怕是会累。您醒了,要疏通一下筋骨。”
“此外,奴婢还放了冰肌玉露,可让您肌肤吹弹可破,还是殿下最喜欢的香味。良媛放心,殿下肯定对您爱不释手。”春芽小声补充道。
说着,她就低头出去了。
叶葶:“春芽你先听我说……”
春芽羞涩地笑道:“良媛不必说,奴婢懂的。”
感觉哪里有点不对。
叶葶慢慢地坐了起来,觉得自己像是一晚上没动过一样,半边身体有点僵硬,尤其脖子最严重,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后颈。
萧知珩听到林德问他是不是开心,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他冷淡地看了一眼过去,道:“多事。”
林德笑着点头称是。
你看,这可不就是开心吗?
叶葶泡了个莫名的醒神澡,身上的僵硬酸痛感好了不少,至少她的脖子是不僵了。
她惦记着改良驱寒汤这件事,分拣药材,萧知珩一如往常在旁看书。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叶葶受不了,就抬头看过去。
然后就对上了他的视线,两人目光猝不及防地交缠上了。
偏偏这人被抓了个正着也不躲不藏,他就微微侧身单手搭在把手上,明目张胆地看她,眼里带着一丝晦暗不明的暗芒。
他今日换了件赤红色宽边的衣袍,随意地束了发,面色看上去没那么苍白了,气质有点冷,却也有一种说不上的慵懒。
他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一下,道:“你打算跟孤干瞪眼到什么时候?”
叶葶摇头说没有。
萧知珩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起身,慢慢地走到她的身边,垂眼看她分拣成堆的药材。
叶葶默默地继续手上的活,就是动作有点迟缓。倒不是她分不出好坏了,而是她感觉到身边这人的目光,让她有点压力。
太子殿下今天有点奇怪。
叶葶想了想,就只好抬起头,无奈地问了,道:“殿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萧知珩:“嗯?”
她艰涩道:“您一直看我。”
萧知珩抿唇,淡淡道:“是吗?”
叶葶还没说话,就听到了他心底带了点疑惑的声音。
【有那么明显么?】
她内心凉凉地回应,那可太有了。
萧知珩自己说完后,又放轻了声音,像是自问自答那样,低低道:“可能孤也太闲了。”
大概他也像林德那样,闲出点什么毛病来了。
胡思乱想,心乱。
叶葶还没问他怎么闲出病了,这时外面就有人来了。仆人来报,说是九皇子今日清醒了许多。
萧知珩听完后,淡淡地应了一声。他看了一眼叶葶,便道:“去看看吧。”
叶葶忙点头:“好。”
两人一同去了九皇子所在的院子,今早一直留守的太医走了两个,房中忧心忡忡的人没了大半,暂时是空了下来。
九皇子人是醒了,但是脸色很差,嘴角泛白,可见余毒未清。
叶葶他们刚去到的时候,九皇子正喝水,但接着他就又吐了,如此反复折腾,他的脸色就更不能看了。
九皇子看到萧知珩,声音微弱地叫了人,道:“二哥。”
萧知珩在旁边坐了下来,温声道:“太医配的药在熬了,过一会儿喝了,大概就好受一点。”
九皇子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有点愧疚,道:“我又给二哥添麻烦了。”
萧知珩笑容温煦,那眼里仿佛带着无尽的包容,让人忍不住信任依赖。然而他一开口说话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冷不丁就说了一句最犀利的,道:“你知道你中毒了吗?”
九皇子愣了一下,僵了下,然后就点了点头。他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说不知道那就是真的烧傻了。
他语气有点迟疑地说:“我吃错了东西,在苏府的时候……”
他还没说完,萧知珩就替他说了下去,平静地说道:“你误用了孤的茶,所以中毒了。有人大概是想毒杀孤,但万万没想到误伤了你。”
九皇子听到毒杀这两个字,面色变了变,又惊又怒,“那是什么人?这里是京城!这简直、简直胆大包天!”
萧知珩微微一笑,缓声道:“正是因为是在京城,鱼龙混杂,所以才好下手。”
“暗中行刺是冒险了一点,但得手的机会还是挺大的,”他冷静从容地分析,笑了一下,道:“你看,你不就差点没命了?”
只差一点,就没命了。
脆弱的九皇子仿佛是受到了冲击,他像只受惊的猫,愤怒道:“这简直无法无天了!我要禀报父皇!这京城里有人想毒害太子!”
叶葶看着情绪激动的九皇子,心想这果然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少年,骨子里有种令人担忧的天真。
小盆友,京城里有人想害太子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四皇子就是其中一个,你这状怎么告?
萧知珩听了却是顺着九皇子的意思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嗯,你说得对。”
“孤要小心,出门是得带多几个人了,”萧知珩说着,随意地问了一句,“你那两个近身护卫是一直伺候你的人?”
这话他说得不经意,但叶葶敏锐地感觉得出来,这就是他来这一趟的目的了。
九皇子愣了一下,道:“是啊。”
萧知珩伸手到旁边拿了一杯热茶,抿了一口,问:“那时候是谁把茶拿给你的?”
叶葶一愣。
九皇子也是愣住了。
他这才认真地去回忆那个时候的事,其实他对那时的记忆已经有点模糊了,又刚退了一场高热,脑子里乱成糊浆,一些微末细节不怎么想得起来了。
九皇子有点头痛,道:“我出宫就带了那两个侍卫,就没有了。我那个时候喝了烈酒,有点晕,醒酒茶应该是他们中随便一个给我的。我出宫没带什么人,就是还有一个马夫,但他也不是我宫里的人……”
萧知珩手指微顿,“马夫?”
九皇子点了点头,闷声道:“一个赶马车的老太监,我不想回宫,便早就打发他走了。”
叶葶看了一眼萧知珩的面色,只见他神情自若,也没说什么,淡淡地喝了一口茶。
九皇子这回感觉到了一点不对,问道:“怎么了?”
萧知珩笑着说道:“没什么,孤看你的身边没几个人,随口问问。你要不要侍卫?孤府上的人,你可以挑一两个。”
九皇子有点受宠若惊:“不,不用了。”
刚说完,九皇子的药就有人端上来了。仆人上前伺候九皇子用药,萧知珩交代了两句,便起身离开了。
两人并行走着,天上飘着雪,很冷。
萧知珩人站在雪地里,突然就不走了。
叶葶有点不明所以地看他,“殿下?”
萧知珩挑眼看不远处那冰封的池面,忽然开口说道:“你说万一是孤喝了那杯毒茶会怎么样?”
没等叶葶说话,他就低笑一声,自问自答地接上了,道:“会死吧。”
萧知珩望着茫茫的雪天,似乎是陷入某种迷障,情绪变得有些沉郁,他喃喃道:“同样的把戏用两次,他们是想做什么呢?究竟是想孤活着,还是死?”
叶葶其实没听懂,她凑过去。
结果他下一刻就皱眉咳了起来,暖手炉也摔在地上,她惊道:“殿下您怎么了?”
萧知珩说了句没事,本来他想伸手去捞暖手炉的,但是叶葶以为他这是站不稳要摔,就惊忙拽了他一把。
大概是两人各自使力的方式不太对,叶葶没拉动人反而栽了,以至于两人都没站稳,双双滚到了雪地里。
叶葶摔下的那一刻都要吓傻了,她人摔在他身上,而她想不了太多,只在摔倒刹那下意识用手护了下他的头。
萧知珩感觉自己脑袋被她抱着,呼吸迟迟没缓过来,他愣了一下,笑了笑,“你当孤是小孩吗?”
叶葶的手没硌到什么石头,才慢慢松开了。她听他这么说,就由衷地说了句心里话,苦笑道:“殿下是小孩就好了,我现在肯定已经把您治好了。”
那殿下你现在肯定就不用担心自己半死不活的问题了。
雪花还在飘着,一片片无声地落在人的头上,衣裳上。
在这样极致的宁静之下,几乎都让人忘了刺骨的冷。至少叶葶有点忘了。
萧知珩看着她,忽然就笑了,嗓音里带着极轻斥责,道:“还想着折腾孤小时候。胆子越来越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暖叶子贴上身
太子:好……放肆
(探头探脑爬出来,好像大家一直都担心太子会不会掉线的问题,那肯定不会啊。太子是朵病了很久的娇花,没那么快好,精心呵护,能养好~进度在计划之中,不过这本应该也不会写得很长,放心hhh,养肥看也没事,总之等更辛苦大家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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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知珩要起身的时候,她动了一下,睡眼惺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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