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沅定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她看见屏妃跟前伺候的那位老嬷嬷,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看就是着急上火,夜不能眠所致。
再瞧其他人,虽然不苟言笑,心里怕是各种思量。
萧辰轩站在不远处的窗桕处,负手而立,他不便往前,只是静静地瞅着自家沅儿,唯恐她体力不支,再次昏倒过去。
他越来越谨慎,就怕有一日,沅儿彻底沉睡,离他而去。
他不敢赌,更不敢想,失去沅儿,他会如何?
魂不守舍,生不如死?
他想最大的追溯,怕是想跟沅儿到她的世界去看看。
夕沅淡定地扫过众人,最后将眸光落在大越王身上,大越王脸色有些苍白,少了些许润色,细瞧其两鬓,竟平添了几根白发。
这还是平日里精神抖擞的大越王?
“沅儿,如何?”大越王终于开了口,自夕沅进来,到现在。
夕沅站起身,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屋子里一片静寂,所有的眸光都敲打在夕沅的身上,可谓万众瞩目。
夕沅依旧淡定地站着,太医们心里沉顿,大气不敢出一声,眼睛却不时地瞟向她,想从她脸上看出结果来。
可惜,夕沅神色淡定,让人丝毫瞧不出端倪来。
夕沅终于将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又似从长久的沉思中,回过神来,她抬眸扫过众人,将眸光落在大越王身上,“父王,屏妃娘娘并无碍。”
什么?!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话估计也就她沅公主敢说,就算是欺君,好歹人家还是大顺的公主,又能奈她何?
只是,这屏妃娘娘若是无碍,为何迟迟不醒?
大越王盯着她,半天不语。
王后忍不住,暴口,“你再说一遍?”
夕沅第一次见王后这般气势逼人,和平日的慈善温雅不同,但她并无惧意,只是淡淡地困惑,像是某种真相,要破茧而出。
她从王后身上扫过,看向众太医,“你们觉得屏妃娘娘身体如何了?”
太医们面色难堪,不敢言语,好几人低下了头。
“刘太医?”夕沅喊了一声。
刘太医一听夕沅叫他,腿止不住一哆嗦,眼瞅着躲不过去,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就是说不出话来。
确切地说,是不知说什么好。
这屏妃并没有被塘子里的水呛到,可这迟迟不醒,怕是和旧疾有关,可那旧疾,又是人人避讳的禁忌。要他开口,开口说什么?
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胡言。
王后瞪了夕沅一眼,竟有些厌恶这丫头到宫中来。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丫头竟如此让人生厌。
人聪明是好事,看破不说破,堪称大智若愚,可什么都说,则是愚蠢之极。
她就想看看,这丫头到底如何往下定论。
太后将所有人的表情瞧在眼里,恰适时地缓延开口,“沅儿,你不要有所顾及,哀家希望屏妃能好起来。”
众人心中一颤,不由地将心提拎起来,竖耳听。
夕沅敛了敛眉眼,淡定而又从容,“屏妃有救。”她声不大,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太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两手在一起抚了抚,竟开始闭目养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