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躲在树后的贾敬见天上的神仙终于走了,才战战兢兢地出来,说:“琼儿……你得罪了神仙呀!那是仙人吧?是吧?”
贾琼回过神来,将傍身的金簪收回怀中,看了贾敬一眼,淡淡道:“神仙也是各司其职的,她偷偷来害人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贾敬不解:“神仙也会害人?”
贾琼微笑道:“神仙也是天地生灵,是生灵便有所求和利益的不同,有时就想损人利己,难免犯了嗔痴。神仙杀伐就更寻常了,不必大惊小怪。”
贾敬只觉她深不可测:“你是神仙下凡?”
贾琼呵呵:“我是爹的女儿,你觉得他能生出神仙吗?”
贾敬哪摸得准贾赦能不能生出神仙?总之,她有真正的神通本事,连神仙都不怕,他好好跟着她修真道,再不修从前的假道了。
贾敬笑道:“好侄女儿,你可得指点伯父一二呀,我要是有你一半本事,我今生也心甘了。”
贾琼暗自好笑:他这年纪才开始修道,又值此人间灵力稀薄的年代,要学她这个通天教主座下最受宠爱的弟子之一仙三代的一半本事,是不是太贪心了?
贾琼道:“敬大伯往后不要听信外头的僧道骗人了,你真的诚心奉道,我可以传你一些上清派道法。”
贾琼暗道:师尊当年教化万仙,本也没有那么看中修行者的根脚,本着众生平等之心,她这会儿也就不要嫌弃贾敬了。
此后,贾敬跟着贾琼在玄真观修道炼丹,玄真观确定了上清派的门庭。因为贾琼在玄真观外与警幻、茫茫大士、渺渺真人一战,金簪放出金光,光耀数十里,满京都的百姓当时在户外的都瞧见了。
崇德帝当时正在军机处与大臣议事,忽听殿下的太监的惊叹之声,高德忠进殿禀报,天上瑞气降临。
崇德帝带着大臣出殿一看,就见神京北面金色祥光笼罩。就有大臣、太监说这是预示着皇长孙北巡得天庇佑,上上大吉。
倒是玄真观附近的百姓发觉祥光出自玄真观一带,才寻路来找。百姓们发现玄真观秀丽雅致,纤尘不染,观宇小山上空祥云笼罩,遂想进观烧香。
这原是宁府私建的道观,一般不接待外客,但是贾琼听说之后,同意在初一十五、逢六、逢九日让善男信女进观内烧香。
现下人间与洪荒时不同,有百姓香火供奉,于师尊和道门不是坏事。那哪吒毁了肉身尚要建哪吒庙受些百姓香火以重塑肉身,可见这里头确有门道。
如今的道门太过高冷,远不及佛教香火旺盛,他们玄真观既然不用拉下脸来就能有香火,何乐而不为。
道观进香与佛门规矩不同,所谓“戊不朝真”,就是每逢“戊日”不上香。一个月大约有三个“戊日”,除了这几天之外,玄真观就开放给百姓进香。
玄真观的名气不久传到神京城内,逐渐地,京里的百姓也在开放日成片成片的来上香。
因为很多百姓会给玄真观添些香油钱,贾琼就让贾敬把香油钱全用来买药材,炼各种丹药。
反正贾敬对炼丹药到了痴迷的程度,为此连官都不愿做了。就让他按照普通丹药方子步骤多练练手,就算是残次品也有些治病的效用。
他们自己没病没灾的用不着那么多丹药,留着也是浪费,于是每月逢六,会赠药给一些对症的百姓,赠完为止。
也有百姓会来求开光的神像,如跟佛像一样,贾琼又请了一个捏泥人的手艺人张师傅合作。
贾琼教导张师傅雕刻师尊的神像,他以平价卖给心诚的信徒后,逢吉日时上玄真观里来开光,由此师尊就受到很多信徒百姓的供奉。
贾敬痴迷修道炼丹的毛病被贾琼这一引导,形成了共赢的局面。
李惠娘和贾瑚毕竟已死,久留在贾赦的东院有所不便。贾琼就迎了李惠娘和贾瑚的牌位地观内的偏厅供着,受点香火好处,又可受上清派仙人庇护。
贾琼给贾敬讲经时也让他们来听,以免在阳间久了,魂魄力量消散。贾琼也通一些修炼灵魂之法,传授于他们,他们将来就算再转世就能成为人中龙凤。
警幻仙子败走之后,因怕再亲自向贾琼出手会提前引来她的大劫,而暂不敢擅动。她虽然在人间经营一些庵院,可是对付不了贾琼这样的高手。
警幻仙子拿贾琼一时没有办法,贾琼便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
却说轩辕起率五千京营骑兵北巡,先抵达蓟州,留下大部分将士留守蓟州后,带着五百骑兵和一千名蓟州抽调的步兵前往察哈尔部。
在草原上行军数日,终于赶到察哈尔部驻地,就听远远传来号角声。
一名察哈尔部的勇士骑着骏马负旗来报,高声呼喊:“呼图克图王爷、札木合王子恭迎长孙殿下!”
轩辕起在四大护卫的随扈下纵马上前,马蹄声响,只见呼图克图王爷、札木合王子带着骑兵跑来。
轩辕起见这些蒙古骑兵马强马壮,若是能与朝廷夹击叛军,确实能省不少事。只不过北方叛军与蒙古各部也素有生意往来,没有足够的好处,哪里能让他们真的出力?
他一人之力,终不能荡平天下。
呼图克图王爷和札木合早在百步之外就带人下了马来,便有赞礼官高声呼喝:“呼图克图王爷、札木合王子参见长孙殿下!”
呼图克图王爷和札木合王子到了轩辕起马前,半膝跪地拜道:“臣参见长孙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轩辕起下马来扶起他们,说:“王爷、王子免礼。”
呼图克图王爷一见轩辕起的模样,也不由得心折:好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
他想起小女儿,不由得心生悲凄,若不是她染了时疫而亡,她将嫁一个多好的夫君,将来也许还是大夏皇后。
自从大夏皇帝指婚圣旨传到察哈尔部,塔娜快乐得像一只小鸟一样,因为她将嫁给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她高兴得会对每一个人微笑,爱惜每一匹马、每一只羊,对着草原上空的白云唱歌跳舞,追着蝴蝶奔跑。
呼图克图王爷笑着说:“小王久慕长孙殿下是大夏皇室第一少年英雄,今日殿下不弃驾临察哈尔,小王不甚荣幸。”
轩辕起抓住呼图克图王爷的手腕,叹了口气,用蒙古语说:“原不是外人,王爷不用说客套话。”
札木合与轩辕起是旧相识,惊道:“殿下居然会蒙古语!”
轩辕起看了看随身侍卫巴图,道:“这几年跟着巴图师傅学过一些,说得不好。”
塔娜公主自见过轩辕起后也找了一个汉人姑娘学汉语。呼图克图王爷和札木合便想莫不是皇帝指婚之后,长孙殿下知道要娶一位蒙古公主,这才特意学的?
父子二人一边惋惜,一边对轩辕起多生亲近之感,忙迎着他的銮驾进入部落聚居地。
轩辕起代表大夏皇帝封赏他们父子一些财物、茶叶、丝绸,他在察哈尔部受到盛情款待。
翌日,轩辕起又随着札木合去祭拜了娜公主。轩辕起被指婚时没有觉得这门婚事很好,但也没有觉得不好。
这会儿她不幸去世,轩辕起却还是要给足她脸面的。在她墓前时,轩辕起不由得想,倘若她没死,他真的娶了她,他往后想纳贾琼,有可能吗?
应该没有什么可能。一个八岁时面对蛇妖没有一分害怕,还能亲自肢解了一条巨蟒的女子,谁知道她长大后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塔娜公主的死让他不用这么为难的,总算过了一关。
轩辕起在塔娜墓前站了良久,忍不住这样信马由缰,一旁的札木合还以为他为妹妹伤心。
札木合道:“都是妹妹福薄,相信她已经去了长生天,那再没有病痛和烦恼。”
轩辕起听他这么说,才为自己的自私感到愧疚,叹道:“希望如此吧。”
轩辕起和札木合骑马回去时,札木合说:“殿下,我膝下长女只比塔娜妹妹小两岁,尚未许人。”
轩辕起不由得眼皮子跳了跳,笑道:“哦?王子莫不是想我做媒吗?”
札木合道:“我与父王商量过,想让她侍候殿下,也好弥补塔娜的遗憾。”
轩辕起沉默了一会儿,叹道:“察哈尔的公主定是草原上的明月,本得塔娜公主相配已是福分,王子的女儿定也像塔娜一样好。但此时公主芳魂未远,我还没有此心。再则中原人看重辈份,此前指婚了塔娜公主,只怕皇爷爷不会再指公主的侄女与我为妻。”
札木合倒也明白:“我也听说大夏的人注重这些,和我们蒙古人不一样。”
轩辕起笑道:“其实我们轩辕氏未入关之前和蒙古人习俗相近,不过入乡随俗。那些汉人的文化也有其独到之处。”
白起本就是秦国人,他是华夏族人,但他不认为自己是汉人。
虽然秦昭王不容他,可秦人奋六世之余烈,他为统一南征北战一生,他对秦是有很深厚的感情的。秦二世而亡,汉摘了桃子,享国祚两个两百年,未免让他感到唏嘘不已。
札木合哈哈大笑:“殿下既然不是汉人,那也未尝不可!不是我吹牛,我这女儿美貌不输塔娜,而且能歌善舞。”
轩辕起只觉这像是赶鸭子上架一样,可是他想早些摸清北疆的一些地形、气候、民情,以图未来平定叛乱,消除大夏的祸患,难免需要和他们合作,一时不能不给面子。
轩辕起道:“王子盛情,原不该辞,但我的婚事都由皇爷爷做主。察哈尔的公主定是不便随意收作侍妾。王子不知大夏礼法,娶妻和纳妾是不同的。倘若不能娶公主,我不便误了公主。”
札木合这才点了点头:“殿下如此坦诚,小王十分感激。待到明年,小王携小女上京朝贡,皇上或许能成全这桩美事!”
轩辕起根本不是这个意思,若是一个汉人,他这样说就已经明白了,彼此留了颜面,日后好相见。
可是札木合是蒙古人,他们最崇拜英雄,轩辕起武艺超群、身份尊贵,又如此让三千世界都失了颜色的美貌,他又怎么不想让他成为自己的女婿。他将来不就是大夏皇帝的老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