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懒得听他废话,打发他回房休息去了。
傍晚时分,刘老爷招待太上皇和“弟子们”吃宴,忽听外面传来一声声道号声,似远似近,或高亢或低宙,飘忽不定,高深莫测。
太上皇听到这道号声,头也不由得一声晕眩,暗道:哪来的道士,这有些道行!
外大门的敲门声却直传到内院,忽听外头传来声音:“贫道玄玑子,闻旧友府上公子身体有恙,心下挂怀,特来相助。”
刘老爷忙放下筷子喜道:“玄玑真人来了!”
刘老爷起身来:“快启大门迎接真人!”
太上皇奇道:“这玄玑真人是哪来的?终南山、崆峒、茅山还是张家?贫道都未听说过。”
几年前太上皇邀请几大玄门中人在京聚集,虽然很多高人不会亲自到场,但是太上皇还是知道他们的名声的。
加上妙云真人出了风头,后来那些山门的真人和妙云都有书信往来,太上皇常常跟他们聊起,也就有一定的了解。
半盏茶功夫,那刘老爷迎了玄玑真人进府来,正要云刘阳的屋中看看,却见厅上迎面走来了一个花白胡须的老道士。
老道士年纪虽然不轻,但是龙眉凤眼,气质清贵,宝蓝锦面道袍,腰系紫绶,身上还披着狐皮大氅。
民间实在少见这么豪气贵气的道士,可让人惊讶的是还有左近有七八个虎臂蜂腰螳螂腿的锦衣年轻“道士”。
玄玑子不由心下暗惊,问道:“这位是……”
太上皇见玄玑子说不出哪里有妥,总不是很喜欢,从前他见别的道士都没有这种感觉。
“贫道崇华子见过道友。”
“在下玄玑子,见过道友。”玄玑子眼睛一转,问刘老爷:“刘老先已经请这位给四公子看过了吗?可看出什么了?”
刘老爷道:“这位崇华真人法力高强,他救了小儿,只是现在……还要过两天才能完全治好小儿。”
刘老爷但想崇华真人如今功力未恢复的事,还是不能到处乱说,那有失礼数。
玄玑子沉默了一会儿,却道:“就怕有些人不懂,反而误了府上公子的病情!”
太上皇不由得眯了眯眼睛。贾琼会怼他,他不生气,是因为贾琼是真的来头很大。而且贾琼实际上待自己是极好的,嘴上花花只是将他当爷爷,而不是当太上皇,太上皇也喜欢那样相处。
轩辕逸会质疑他的本事,但他也反不了天去,况且他现在理解那孙子其实挺可怜的,他做爷爷也能体谅他对自己绝没有恶意。
可是他当了几十年皇帝就不一定能忍外人这么讽刺他了,何况他自认为自己缓住了刘阳的病情,能等来贾琼救他性命。
轩辕达上前怒道:“大胆狂徒!我们……掌门真人好心救了刘家的孩子,你敢这么无礼!”
玄玑子道:“救人不是嘴上凶就行的。”
太上皇一甩拂尘,道:“既然阁下有本事,那就让贫道见识一下。”
刘老爷忙说:“两位真人,你们都是高人,你们愿意来救小儿,在下感激不尽。还是莫要为了这些事生了误会。”
玄玑子却说:“还是带贫道给四公子看看吧。”
刘老爷朝太上皇拱了拱手,谦了几句,就迎了玄玑子和太上皇一起进屋。
刘太太正在喂刘阳喝粥,道士进屋时忙问了礼。
玄玑子一见刘阳头上的驱煞符,眼色一变:“谁将那个帖在孩子额上的?”
太上皇一甩拂尘:“正是贫道。”
玄玑眼珠子一转:“胡闹!你这妖道想害死孩子吗?这孩子本来还有七天性命,被你这样一弄,活不过五天!”
太上皇不由得呆了呆,过了一会儿道:“贫道这可是正宗的上清派驱煞符,专门克制凶煞和邪术,有钱都买不到。”
玄玑子冲刘老爷道:“刘兄,我们相交几年子,何曾骗你?这位道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只怕不怀好意。这符哪里是上清派的驱煞符,这是吸—精符,会将人的精气都吸走的。这孩子现在是回光返照呢!”
刘老爷啊一声大叫:“怎么会,不会……”
太上皇不是蠢人,打量着玄玑子,冷笑:“出家修道人应该以慈悲为怀,阁下与刘家有何仇何怨,非要害死他家最后一个孩子。”
玄玑子脸色铁青:“你这妖道还要反咬一口!”
轩辕逸上前骂道:“你放肆!你知道这位是谁吗?”
玄玑子看着刘老爷半信半疑,门口也有“道士”围着,他想要用言语来改变这一切都难了。
玄玑子不想自己神功功亏一篑,忽然扑到榻上抓住了刘阳,一把揭了他头上的符篆。
刘太太情道:“阳儿!”
刘老爷惊道:“玄玑真人,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清楚!”
玄玑子一脚踢飞了刘老爷,又一拂尘往太上皇击来,轩辕逸和轩辕达在他身边连忙将他扑倒。
那锦衣司的侍卫一见大惊,连忙拔刀朝玄玑子攻击,但玄玑子一手拂尘舞着、法力纵横,凡人武士要伤他谈何容易?
太上皇被扶着站起身,喝道:“将那妖人拿下!我要将他凌迟!”
可是大内高手也不是妖道的对手,已经好几个被玄玑子打得重伤,要不是玄玑子还顾忌着刘阳,只怕已经杀死好几个人了。
玄玑子抱着刘阳,身影一晃就上了墙头,正在这时天上传来一阵凤凰清啸,太上皇才精神一阵,疾步出了屋子。
“白白,将那妖道拿下!”太上皇大声叫道。
白白一个盘旋飞身下来,利爪就朝玄玑子抓去,玄玑子只得跃下墙,大惊:“哪来大鸟!”
刘家的房子不小,有几处院子,他下了院墙只是到了另一处院子,还未跑出刘家。
白白继续朝玄玑子攻击,只是发现他手中包着一个孩子,这才没有下狠手。
太上皇在还能站起来侍卫的护卫下跑到这边的院子来,就见白白朝夹着孩子的玄玑子攻击。
玄玑子目露凶光:“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太上皇不待回答,刘老爷出来了,哭叫道:“玄玑真人,你为何要抢走小儿?我若有什么地方怠慢了,我可以好好跟你赔罪!求你放了小儿吧。”
玄玑子知道这大白鸟的厉害,自己抱着一个小孩绝不是他的对手,忽掐住孩子的脖子:“你们都退开,不然我就拧断他的脖子!”
刘老爷大惊:“退开,我们退开……”
玄玑子说:“让这只大鸟退远些,只要他靠近我,孩子必定没命!”
白白愤怒的大叫一声,刘老爷这时可没有心思深究白白是什么神鸟,忙请他让开。
太上皇忽道:“不能放他走,放他走后,孩子一样没命。”
白白听了太上皇发话,管不了那么多,又朝玄玑子扑去。玄玑子见鸟的爪子和嘴都十分锋利,凶猛异常,自己远不是对手,就用孩子来挡白白的攻击。
刘老爷见自己的儿子危在旦夕,不由得在一旁哭叫:“停手!停手!阳儿!我的儿子呀!”
白白见玄玑子一再用孩子来挡,让自己的爪子半途收力,他便故意又施展几招引他如此。
正当玄玑子再用孩子来挡时,白白身上发出一阵耀眼的神光,扑到玄玑子身前时已经忍不防化为了一个白衣美少年。
美少年趁他用孩子来挡招时,一只手抱过孩子,另一只手持刀片就往他脖子划去。
玄玑子发现危机的千钧一发间本能松手,不松手的话他只有死路一条。
美少年抱着孩子退出战圈,将孩子抛给一个侍卫:“骆宸,接着!”
骆宸曾经追随贾琼南下、西出,白白虽然没有和他说过话,但是认得出来。
骆宸反应过来,连忙接住孩子。
轩辕达忽喊道:“妖人要跑!”
原来玄玑子知道遇上了比他高明的人,这时孩子已经夺不回来了,逃命要紧,就取出宝剑,御剑飞走。
白白冷笑道:“跑得了吗?”
忽化为凤凰,展翅往空中一冲,就朝玄玑子追去了。玄玑子的御剑飞行不过是一般人间筑基修士的功夫,白白就算只有五百年功力,这上古神兽的战力也比他强悍得多。
只有几息之间,白白就追上了玄玑子,利爪朝他猛抓,没有几回合,玄玑子翻下了剑去。
白白眼疾爪快,抓住他的手臂,提着他返回刘家,落下院子。
白白落下地来化为一个绝世美少年,直接捏断了他的臂骨和腿骨才提到太上皇跟前。
太上皇不由得惊呆了。
白白揖手道:“……真人,姑姑怕你有危险,让我暗中保护。”
太上皇回神,上前打量着他的容颜:“你是白白?”
“嗯。”
“你真能变成人呀?”
“嗯。”
“那你平常为何不变呢?”
白白默然一会儿:“一、没有必要变成人,姑姑需要脚力;二、王爷不喜欢我变成人,他会吃醋的。”
太上皇见他长得好看,拉着他的手说:“多俊的孩子呢!亏你来得及时,不然那妖人就掳人跑了。”
白白对自己人形的相貌比较自信,笑道:“我们这一族化形后,少有丑男的,我再长几年,会更好看。”
某“皇族第一丑男”本来也有猎奇之心,可是当他们亲热地讨论着相貌时,他又自卑起来。
刘老爷抱着昏迷的刘阳大声哀哭,白白才走了过去瞧瞧,叹道:“这是中了这妖道的邪术了。这妖道吸食童子的精气练邪功,这已经被吸走一半了。”
刘老爷朝白白磕头求道:“仙人救救我儿!我四个儿子只剩这一个了!”
白白取出一个瓶子取出一颗丹药喂他服下,才道:“先抱他进屋去躺着吧。”
白白又去提了玄玑子跟着一起进屋去,一进屋子,他就从屋梁床底翻出画着符的几个纸人。
刘老爷惊道:“这是什么?”
白白叹了一声,道:“这妖道利用这些傀儡纸人吸出孩子的精气,将来傀儡再反哺给他。痴迷邪术终究是害人害己,这业障谁能逃得过?”
刘老爷啊了一声,忙朝白白跪求:“仙人,这可怎么办?”
白白心知这是送上门的功德,微笑道:“我将傀儡纸人上的精气输回令公子身上,他往后两年好好调养,不会有大碍。”
刘老爷、刘太太这才心下大定,白白便让他们退出屋子,他好施功。
太上皇等一行人,刘老爷、刘太太在屋外等了半个时辰,白白就出屋来了。刘老爷、刘太太进屋看了看儿子,只见他的气息平稳绵长,脸也不再呈灰白死气。
太上皇则拉过白白问那玄玑子是什么妖魔,白白解释:“不是异类,只是一个修炼邪术的人。”
太上皇感慨:“道士也有这么坏的。”
白白笑道:“任何职业的人都有好人和坏人,有时还分不出好与坏。”
轩辕达上前问道:“掌门真人,那个妖道交送官府吗?”
“交官府太浪费了吧?”白白咳了一声,“交给我吧,正好给我过一过杀劫。”
轩辕达怪异地看着他:“什么杀劫?”
白白云淡风轻地说:“杀人、杀妖、杀魔、杀魔、杀怪都是杀劫。”
轩辕达不禁退后一步:“你……”
白白笑道:“你别怕,我只杀该杀之人。”
怂包轩辕逸忽问道:“什么是该杀之人?不会是得罪了你和贾琼的都是该杀之人吧?”
白白摇头:“那可不一定。京中得罪我姑姑的人多了,可她一个都没有杀过,连王氏和王子腾都是王爷杀的。西北马贼从未得罪姑姑,可是姑姑都直接或间接杀了他们。”
太上皇当然有所忌讳这种超人,可是他既然无法战胜他们,就跟他们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