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师生气起来,连自己都骂。
准备按「发送」键的时候,心想,如果自己就这么发出去了,那不是证实了林初一是「屎」吗?
想到林初一知道这件事情的反应,赶紧按下删除键把刚刚打上的字给删除干净。
他平复一下暴躁的情绪,稍微思考,这才回复道:我喜欢我乐意关你屁事?
按下「发送」,然后关掉了微博。
这些家伙太讨厌了!
我做什么事情难道还需要你们来做主?那我岂不是失去了人生自由?
只有一种方式能够让他失去人生自由,那就是和林初一结婚。
江来却不知道,自己的这条微博出去之后,引起了网络上的一场轩然大波。
公车汽车到站,江来提着箱子走上站台。
每一天上班,都是出发。每一次下班,都是归途。
慢走几步,在阴暗的天色之中,江来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银色宝马。
江来心中暗喜,决定暂时原谅林初一没有把自己这个大咖当作「大咖」邀请过去走红毯站台的不礼貌行为。
先听听她的解释或者看看她好看的脸再考虑要不要彻底原谅。
走到车前准备伸手敲窗,却发现林初一躺倒在驾驶座椅上面睡着了。
她的身上还穿着那套开幕式发言时的红色礼服,只不过外面披上了一条灰色的羊绒披肩。原本盘在头上的长发散开,凌乱的披洒在肩膀上面。五官精致,皮肤雪白,睫毛弯弯、嘴巴甜甜,那个在舞台上面光彩夺目妙语连珠的碧海女神熟睡时的样子竟然如孩子一般的可爱脆弱。
她看起来实在是疲惫极了,正在拼命的依靠睡眠来汲取能量,积蓄再一次爬起来战斗的神力。
她太累了!
江来伸出来的手又收了回去,安静的站在车窗旁边,安静的看着熟睡的林初一,脸上带着幸福快乐的笑意。就这么看着就觉得很美,很美好。
林初一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脸上也浮现出笑意,江来看着她在傻笑,于是就笑得更傻了。
正在这时,有汽车朝着小区开来,车前灯像是两道光柱一般的直撞而来。这个时候正是下班高峰期,应该是小区里面的业主下班回家了。
江来赶紧横跨两步,走到宝马车头前面,双手撑开大衣,用自己的身体挡着那光线。这样林初一就不会被车灯所惊扰,可以继续睡觉。
等到汽车远去,光影消失,江来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在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事情让江来紧张,却不知道今天为何在面对一对车灯时如此的紧张。
江来没有停歇太久,又有车子从另外一个方向驶了过来,江来赶紧跑到了副驾驶窗边阻挡车灯.......
左边,右边,正前方.......
江来就像是一把遮阳伞似的,哪里有灯光他就去哪里。
他用自己的身体,用自己厚实的脊背,用那条宽广的大衣为她阻挡灯光,守护她这一程的睡眠。
林初一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面有爸爸妈妈、有林秋、还有江来,大家一起去滑雪。父亲还在的时候,每年的冬天家人会一起去北海道滑雪。江来不会滑雪,自己负责教他,刚刚帮他绑好滑雪板,他便「嗤溜」一下滑出去了......可把自己吓坏了,赶紧踩着单板追上去救他。
江来吓得手舞足蹈,看到自己时就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把紧紧的抱着自己。然后两个人一起朝着雪地里翻滚过去......妈妈满脸惊慌,爸爸喊着快去救人,林秋却没心没肺的大笑出声。
在梦里,爸爸还活着,妈妈的身体也很好,弟弟也仍然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弟弟。江来已经得到了家人的认可,每一个人都给予了他们最真诚的祝福。
真开心啊!
直到自己苏醒过来,林初一仍然不愿意睁开眼睛。如果这是一场梦的话,她希望重新返回到梦里。或者,就让这种开心的感觉多持续一会儿。
她太久太久没有那么的开心了。
“可是,这终究只是一场梦啊!”
林初一在心里发出沉沉的叹息。
她睁开眼睛,朝着车窗外面看了过去。
车窗玻璃被什么东西覆盖,让她看不真切外面的风景,车厢里面也更显得幽暗漆黑。
“啊?”林初一瞪大了眼睛,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惊呼出声,欣喜的喊道:“下雪了。”
冰雪遮掩车窗,把整辆车子都埋在其中。她就像是居住在冰屋里面的爱基斯摩人,孤独而温暖。
今年的雪比去年要早一些,初雪也要比去年要更大一些。
去年的第一场雪,她和江来赶到了雪香云蔚亭,那是一场巧遇,也是他们的定情之旅。
当江来解下手腕上的玉佩,用那根红绳把她的头发扎成一个马尾,那每一根发丝被攥紧的时候,就像是她的身体和灵魂一起被揪住,动弹不得,挣扎不去。
那种痛苦的、紧致的甜蜜,每一次回想起来都让人颤栗不已。
“江来!”
林初一的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
“江来!”
林初一突然间想起来,自己这次就是来等待江来的。可是,怎么就在这小区门口睡着了呢?
难道说,江来下班之后没有发现自己?是的,外面下了那么大的雪,他一定是下了公车之后急匆匆的朝着小区走过去。哪里会注意到这车这人的存在?
林初一有些失落,犹豫着要不要给江来打一通电话的时候,突然间听到车子外面传来人打「喷嚏」的声音。
“谁?”
林初一猛地推开车门,然后就看到了站在车门旁边的一个雪人。
那是一个男人,一个英俊而高大的男人。
他的身上落满了雪花,原本灰色的羊皮大衣被镶了一层白。头上也落满了雪屑,雪花在它的头顶堆积,融化,将头发浸湿,又因为天气过于寒冷的缘故,又凝结成冰。让他的满头短发就像是打了太多的发胶一样的根根竖起,犹如趴窝的刺猬。
他的脸色惨白,比地上的白雪还要更白一些。鞋子踩在雪地里面,已经被冰雪掩埋其中,看起来是很长时间没有动弹过了。
即便如此,他的脊背仍然挺得笔直,右手紧紧的握着那只随身携带的牛皮箱。
就像是他曾经说过的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烂的一棵胡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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