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派二字出口,周文武和孙卿都是一怔,前者更是恍然道:“南派王家!难怪呀!”
“是摸金校尉那一门吗?”安娜虽然是外国人,可对内陆之事知道的并不比我们少,我随即点头道:
“看眼下的情况,应该是!只是没想到,这南派掌门竟然这么年轻!”
盗墓一门,自古来并没有正规的门派诞生,这也是为什么,我得了天官印后,孙班言此乃开山立派的大功业!自从汉末开始,虽有发丘摸金自立门户,所谓的两门也只是对精通此类术士的称谓而已,并非真正的门派名称!
直到后来又衍生出卸岭与搬山,前者人多势众,倒是有些门派的规模,可都是些土匪军阀,仍旧算不上真正的开宗立派,至于搬山,虽然形式上沿用自古以来的道统规矩,可一直行事缥缈,在倒门中的威望与影响也远称不上一方门派!
直到近代,卸岭散众,搬山难寻,发丘天官那更是早已绝迹,唯剩摸金一脉尚有传承,虽说时局动荡,却也正给了摸金一门施展的机会!
近代不足百十年,摸金一门几乎便将整个倒门撑起,百十年间,但凡能够见到甚至是听说的,都是出自摸金!其中又以二十年前的一对摸金校尉最为传奇!
二人一姓王!一姓胡!联手三十载,几乎将国内皇陵大墓盗了遍,其中不乏一些同行避之不及的凶地!而且,二人行事颇为神秘,盗发皇陵大墓,并非全为钱财,空手而归也时而有之!
短短二三十年,二人名声大噪,借着盗发皇陵之际,几乎结交了内陆所有的倒门中人!颇有借此一统倒门之势!
只是不知为何,后来二人竟是没有任何征兆的金盆洗手,从此不在沾染此事,其中原因至今也无人可知,而且,那姓胡的据说后来还出了国!
二人虽走,可自古以来的皇陵无数,同道蠢蠢欲动者自然也是多不胜数,碍于其中凶险,以及二人威望,但发凶地,常有前来请其出山者,皆被二人拒绝,直到后来姓胡的出国之后,倒门之威望便算压在了姓王的一人身上!
有道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当初二人发迹之时,也欠下不少人情,最终姓王的还是没能抗住众同道的软磨硬泡,虽然未曾亲自出山,但也时常与人指点!只是,术业有专攻,他精通的乃是克制阴邪之术,对付墓中阴邪倒是信手拈来,至于寻龙分金,趋吉避凶的手段,却要逊色后者!
故而,即便有其指点,同道中也不乏身死之辈,直到近些年,那姓胡的竟是又回来了!虽然仍旧不曾出山,却也松了金口,与人分金定穴,算是抵上当年人情!
自此,内陆倒门格局变趋于稳定,由二人衍生南北两派!
王姓,便是南派!南王北胡之事,在道上也并非是什么秘密,甚至当年我还听三叔提起过,只是,虽知倒门现分南北,可这真正的两派至尊却是鲜有人知!就连三叔当年都不曾见过,依他当年的话,若非曾经跟这两位有些交情,断难见其真容!
曾经的倒门双雄,为何金盆洗手,又为何分立两派,至今都是个谜!
但介于民间留流言和传闻,我一直以为无论哪一位,必是身怀绝迹,年过半百的神秘人物!故而,那王庆报上来历之后,我才不屑一顾!
“也许,他是第二任南派掌门!”孙卿说道:“我师父当年倒是见过南派的王爷!可惜当时他已经金盆洗手,而且,他自问分金定穴之术只算作中流,师父最后也就没有强求,再后来机缘巧合,才遇到了铁王,也就是师兄的父亲!按时间推算,这王庆很有可能是南派王爷的儿子,或者是传人!”
“若是如此,倒说的通了!只是,这几年也未曾听闻南派立下传承的消息啊!”
倒门中人行事本就特殊,南北两派之间的变故和究竟孙卿所知也不多,远处沙丘起伏,仍旧未见赫斯一行的踪影,我当即岔开了话题,让克里木加快了速度,务必得抢在赫斯一行前头!
即便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们一行极大概率应是死在雪风暴中,可那莫名的不安却让我不敢懈怠!而没了积雪的阻挡,三只雪骆驼也显示出了它们的不凡,在这茫茫大漠中狂奔不休,整整一天的疾行,只在路上稍稍停歇了片刻,在夜幕又一次降临之际,我们也终于抵达了孔雀河古道的尽头!
雪骆驼忽然再度嘶鸣,不顾我紧紧拉着的缰绳,莫名的狂躁起来!
当先的克里木第一个从雪骆驼上跳了下来,手掌轻轻的安抚着它,回头道:“这里就是古河道的尽头了!你们看嘛,根本没有什么古国!我的任务完成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吧!”
最后一缕霞光的流逝下,四周仍是起伏的沙丘,但经过雪风暴的洗礼之后,在成片的沙丘之中,倒的确有一条平整的蜿蜒古道,从我们立足之处,一直延伸到几百米外的一个小沙坡处!
上面的沙土不多,随手拨开之后,倒真的是成片的土石!
“这就是孔雀河古道尽头?你们拜神谕的地方?”
四周的荒凉有些超出我们的预想,周文武有些不相信的再度确认,但克里木却是满脸的坚定,指着河道尽头的小沙坡:
“那里,就是古河道发源之地,以往来只能看到一人多高,这是雪风暴把黄沙吹走了,才能看到河道源头的全貌!吁!吁!”
说着话,那领头的雪骆驼忽然不顾克里木的安抚,挣脱了缰绳,直奔那小沙坡而去,后面的两只被缰绳牵引也跟着一同跑了出去!
“哎,,,别让它跑了!”
“不碍事!不碍事!”
克里木神色平静,但我们四人还是急忙跟了上去,就见这领头的雪骆驼来到这小沙坡下,竟是直接跪了下去,准确的说是瘫在了地上,嘴里发出一声声悲鸣,似是在哀嚎!
而这所谓的小沙坡也并非是黄沙,而是几块巨大的饱经风霜的巨石,它们扎根河道之中,露出的部分有十来丈方圆,在这茫茫荒漠中被一层黄沙覆盖,仿佛就是这荒漠的一部分!但上面一道深深的沟壑却彰显着它曾经的辉煌!
无论是大江大河,其源头不过是高山之上一碗泉流罢了,眼前这巨石上的痕迹,正是孔雀河发源之际,只可惜沧海桑田,历史记载中最大的内陆水脉也只剩下这一道斑驳痕迹!
我朝四周看去,除了满满黄沙再无任何东西,有的只是黑夜即将取代最后一丝光明的压抑!所谓的线索更是无处可循!
“哎!克里木,你快来看,这骆驼在哭啊!”
周文武的话顿时将我的目光引来,动物哭泣原本倒也不是什么惊奇的事,然而这雪骆驼却不能以常理论之!
我当即便跳了下来,俯身查看之下,这当先的雪骆驼竟真的在流泪,嘴里的悲鸣此刻听起来更是令人莫名的触动!
然而另外两只只是跟着它蹲在了地上,并没有如此模样!
“它哭就对了!所以我才肯定这里就是古河道的尽头!这乃是历代萨满都要做的事!”
克里木来到近前,对这雪骆驼的悲鸣没有任何的意外!
“你什么意思?”
在我的询问下,克里木缓缓答道:“因为,这里葬着它的孩子!而且,是我二叔亲手杀了它的孩子!”
“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古法!乃是历代的传承!古河道地处死亡之海深处,一年中风暴来临之后才有可能见到真容!平日里大多都是被黄沙掩埋,即便历代萨满也不敢保证能够每次都准确无误!于是先知便留下秘法,便是这雪骆驼!雪骆驼通灵,从第一任萨满开始,雪骆驼便是历任萨满都要亲手喂养的牲畜,为的就是在接任萨满之位时,带着雪骆驼来到此地,当着它的面,杀了它的孩子!从此,只要领着它到了此地,即便有黄沙掩埋,它也能准确的找到当时杀了它孩子的地方!借此,便可保证我历代萨满拜神谕的神圣!”
“所以,你亲手杀了这只雪骆驼的孩子?”
克里木摇头道:“没有,我还没有继任,只是当初跟着我二叔一同来过,当时我二叔杀的便是这只雪骆驼和他牵的那只生下的孩子!还有这两只也是它们的崽!”
“想不到这骆驼冢竟是真的!”
闻言我心中暗道一声,以骆驼定位之事,虽然有些惊奇,但古时却也有相同的记载,只不过方法略有不同,最接近的便是到如今都仍旧扑朔迷离的成吉汗之墓!
传言中,成吉汗死于征战途中,死后同样修了陵墓,与历代帝王一般,修陵的工匠和士兵无一生还,甚至还在皇陵建成之后,重新栽种了树木,使其和原本的地脉融为一体!
而为行祭奠,便在皇陵竣工之前当着一只母骆驼的面将它的幼崽杀死,而后,即便当初的陵墓已然化作森林,可只要这母骆驼行到此间,它停足悲鸣之地,便是祭奠之处!而随着这母骆驼的死亡,这世上也就再无任何办法确定此皇陵的具体位置!可谓做到了千古一绝!
眼下这雪骆驼如此反应,想来克里木所言应是真的,然而这古河道尽头处却也没有我们料想中的任何线索!随着最后一缕霞光被黑暗吞噬,庆幸的是经过雪风暴的洗礼之后,天色倒是极好,漫天繁星也随之接连的浮现!
我未敢有歇息的打算,拿出罗盘便爬上了一旁最高的一处沙丘,周文武见状也跟了上来!
观星辩位,寻龙分金,罗盘在手,八卦在心!可哪怕加上周文武在侧,我二人看了半天也没有任何的发现,以孙班所言,通天局之下,便是夜兰古国!
“可这哪有什么通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