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便观客星动,没想到竟是你这老骨头来了!”
“三爷,那看来你这星象之术还有待精进哪!这是。。。?”寻龙尺看向四周的坟坑,露出疑问,张三爷倒也没有隐瞒什么,缓缓说道:
“没什么!这人哪,欠下债终究是要还的!趁我这皮囊还能动,我也不想再劳烦后人,你说是不!”
寻龙尺笑了笑,没有说话,张三爷便将目光落在了我们四人身上,继续道:
“这几个后生看样子也跟了你这老骨头吧?哎。。。后生啊,但行善事,莫问因果啊!”
“前辈说的是,可这因果,有时也并非全是自己种下的不是吗?就算有心补偿,恐也有无力之时,届时全凭天意,可这天道向来不公啊!”
张三爷虽然看似是个普通的老汉,但言语间的深意比之寻龙尺更甚,似是勘破了俗世,了尽了因果,只求个天道,然而,他既自困于这活人冢,却恰恰表明尚未能超脱世外!
而我此番言语一处,他脸上的微笑也不由一滞,浑浊的眼眸再度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但最终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寻龙尺见状,急忙开口,将我们四人简单的介绍了一番,随即表明来意,问道:
“那散财侯爷究竟是何时入的金门?三爷,我知你如今已不愿过问道中之事,可毕竟事关众多性命,实不相瞒,不光是众多同道,就连我这才都险些折在他手里,此人行事太过诡谲,有违天道,就算不为了我等,也该为这天道想一想啊!”
张三爷闻言,伸手示意我们席地而坐,对寻龙尺的诉求仿佛置若罔闻,只是淡淡道:
“侯爷他乃是天命之人!我想,眼下所有的变故应该都是天定之数!只是我等凡夫不识其中究竟罢了!”
“三爷!那家伙聚集邪祟,更是以纸人催命,行的处处都是禁忌之事!你怎还替他说话,这偌大的金门,可是你一手创立,怎轻易拱手让人,就算我等要金盆洗手,你那义子,不正可受你衣钵吗?这家伙是不是做了些不光彩的事,让你不得不就范!”
十余年未见,寻龙尺心中疑惑没有任何的遮掩,然而,张三爷听罢,却是苦笑一声,开口间,说出的话更是让我们难以置信:
“侯爷他光明磊落,怎么会做什么不光彩的事,只可惜,天妒英才,自古便是这般,这才招来我等凡夫的嫉妒与误解!金门之位是我自愿让出的!而且,事实与你所言恰恰相反,我等虽然口口声声,替天行道,可自古以来,做的都是自损阴德的事,无论是皇陵也好,凶地也罢!既有如今下场,那便是天命所定,我等做的却是逆天之事,却往往说的冠冕堂皇!你说,这不光彩的是谁?”
“三爷!张仙儿。。。你怎。。。!”
张三爷一口一个侯爷,对此人的敬重之情溢于言表,而且,言语间更是丝毫没有遮掩对寻龙尺这昔日好友的贬低,饶是寻龙尺也不禁变了脸色!
我见状,急忙拦下了他,张三爷明显执念已深,虽然我并不知晓曾经他是何等人物,但眼下看来,显然已经不是寻龙尺当年认识的张三爷了!
待寻龙尺无奈的叹了口气,坐下之后,我这才接着道:
“前辈所言有理,是我等一直冥顽不灵,今日可谓醍醐灌顶!我等此次前来,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实际上,我们此来正是应了侯爷的意思,前来赴约的!前辈口中因果,若照此说来,岂不就成了侯爷的因果?前辈既如此敬重侯爷,又为何对此番因果避之不及?”
“呵呵!后生,好个伶牙俐齿啊!”
“前辈说笑了,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张三爷看着我,仍旧神色如常道:“你们所行之事,是侯爷的因果不假,却也只是你们跟侯爷的因果!我这老骨头自己的因果都未曾了解,又怎顾得上其他!”
“是这片墓场吗?这所谓的活人冢,照我看可拦不住前辈!前辈真打算一辈子在此安葬这些不知性命来历的尸骨吗?”
“今日之局,都是他日之为!无名之人,恰恰是无为之心,愿这些可怜人能有个归处吧!”
张三爷油盐不进,甚至有些冥顽不灵,我闻言不由语气一顿,一旁周文武终是忍不住开口:
“我说前辈!咱要是后悔坐了那些自损阴德事,想要弥补倒也是人之常情,可你要真想了解这些因果,大把的活人还在水深火热中呢,您老跟这些死人较什么劲?”
“活人自有自己的定数!况且,我们冒犯的正是这些死人,不是吗?”
周文武也不由一时语塞,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寻龙尺的脸色也随之凝重到了极点,沉声道:
“张仙儿!你当年的风采都扔哪去了?金门可是你一手创立的,你将这些同道聚集在此,一甩手就不管不顾了,你可知他们又落得何般下场?你那金门七子死后连个皮囊都没能剩下!”
此言一出,张三爷的脸色终是微微波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继续道:
“万般皆是命!侯爷才是能指引我等走向光明之人!盗墓。。。本就是自决之事,自古便是天道摒弃,本不该立于世间,传至我等,一千余载,其间因果循环,已经不是我等能够弥补,今日我辈之牺牲,只是为了成就他日大作为,而这凡功绩,普天之下,唯有散财侯爷一人而已!”
“张仙儿!你!”
寻龙尺气急,一掌拍在身前的土地之上,我们四人面面相觑,可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倒是这张三爷对寻龙尺的愤怒充耳不闻,缓缓起身,又将铁锹握在了手里:
“万般皆命,毫不由人,滔天罪孽,功德归魂!你们不是要赴约吗?不要误了时辰,快去吧!我这把老骨头早晚要跟这些无名之辈,一同长埋于此,在此之前,能亲手可自己寻个容身之处,岂不快哉!”
我们原本还寄希望于张三爷身上,能够打探到一些散财侯爷的底细,然而此番相见却是令人难以置信,张三爷对散财侯爷的崇拜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寻龙尺无奈,看着他再度扛起了铁锹,冷着脸愤然起身,喝道: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