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姐,这是我们二姨娘给你送的两个婆子和丫鬟。”
人未到,声先到。
徐氏的贴身大丫鬟香秀走进院里,借着月光看了眼院里,原本布满灰尘的院子此刻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一个小丫鬟正拿着扫帚扫着墙角,干的卖力。
香秀眸底划过鄙夷。
一个不得宠的庶女,对她竟这么卖力,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五个人站在院里,齐齐看着坐在靠椅上睡熟的沈诗筠,皆是脸色闪过不悦和鄙夷。
香秀更是不悦!
她可是二姨娘跟前的大丫鬟,吃穿用度比这个六小姐还好。
她们二姨娘给她送下人来了,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庶女竟然在睡觉,对她们丝毫不理会!
香秀冷眉,“六小姐,我们二姨娘给你送下人来了!”
这次的语气有些大。
只见原本睡熟的女子缓缓睁开双眸,月色下,那张容颜绝艳的让人嫉妒。
许是刚醒,一双眸里染着几许朦胧的水光和迷惘,红唇微张,疑惑的看着院子里的无人。
“你们……是谁?”
软软低缓的嗓音似是一股风就能吹散似的。
香秀登时冷了脸,觉得这六小姐就是个勾人的狐狸精,还是适合待在庄子里比较好。
香秀对她道,“六小姐,这是刘婆子,邓婆子,这两个丫鬟是秀梅和秀桃,以后就负责清兰院了,这些是我们二姨娘给你亲自挑选的,六小姐可莫要辜负了我们二姨娘的好心。”
这是在警告她识相点,对这四个下人好点?
沈诗筠咳嗽了两声,夜风吹拂,吹起了她的袖襟,露出了手臂上纵横交错的伤痕。
香秀暗暗惊呼。
随即压下情绪,“人奴婢已经送到了,至于六小姐怎么安排,那就是清兰院的事了。”
言罢,她转身走了出去,连个礼都没行。
沈诗筠似是毫不在意,捏着秀娟抵在红唇处,轻声咳了下,说的话也是有气无力,软糯的没有一丝威严,“既然你们都来了清兰院,就自便吧。”
四个人互相看了眼,心里都有些摸不准。
若说老爷在意这个十三年未归的六小姐,可怎么将她安置在这荒凉的清兰院?
若说不在意,又怎么会安排好些个下人来伺候她。
加上他们四人,这院里就有五个下人了。
就最得宠的三姨娘院里也顶多八个下人,这六小姐院里就五个了。
三人心里转换,先静观其变。
于是四个人加入了绿芽的打扫队里面。
绿芽一看,当即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指挥着她们干,俨然摆出了大丫鬟的架子。
倒是指挥的井井有条,让沈诗筠多看了几眼。
稍许,一个丫鬟领着一个女大夫走进了清兰院,丫鬟禀报,“六小姐,这是何管事叫来的女大夫,给您诊治。”
沈诗筠看了眼他们,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稍许,又是两个丫鬟来了,抱了崭新的被褥来了,绿芽见此,乐开了花,指挥着她们铺进了屋子里。
沈诗筠看着她欢笑的模样,心里无奈轻笑。
当真是天真。
这些东西都是拿她的命来抵得,现在用的越多,这府里的女人日后讨要的债也就更多。
不过她不惧。
只因她是沈诗筠,不是阮若清。
绿芽走到沈诗筠身旁,笑的眼睛都快眯一块了,“六小姐,被褥铺好了,奴婢扶您进去先歇着。”
沈诗筠抬手搭在她手腕上,绿芽扶着她,瞥了眼停住的四个下人,“还愣着作甚,快打扫完,免得待会弄出动静,吵到了六小姐休息。”
沈诗筠:“……”
她忽然觉得绿芽还挺可爱的。
四个下人:“……”
她们深刻体会到这个丫鬟将狗仗人势四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绿芽扶着沈诗筠进了屋子,将她伺候着躺在软榻上。
女大夫前来,为她诊脉,在看到她身上的伤痕时,也惊了好一瞬。
稍许,女大夫收了手,指对沈诗筠说了一句话,“六小姐好好休息。”
带着女大夫来的丫鬟对沈诗筠屈膝行礼,“奴婢告退。”
转身便跟着女大夫走了。
沈诗筠闭上双眸,唇角抿着讥讽的弧度。
她是医者,自有办法让别人查不出来,身上的伤痕也是用一种特质的药水画的,水也洗不掉。
丫鬟带着女大夫去了阮鸿易的书房。
何管事候在门外,见此,对着房门低声道,“老爷,女大夫来了。”
书房里传来阮鸿易浑厚的声音,“让她进来回话。”
何管事看了眼女大夫,附耳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女大夫微惊,随即收敛了情绪,暗暗点头。
稍许,何管事打开屋门,将女大夫带进去。
阮鸿易问,“六小姐的身子如何?”
女大夫屈膝行礼,回道,“六小姐身上的伤是新伤加旧伤,需要好好抹药才能好的快一些,至于身体……”
女大夫顿了下,眉心紧皱,“六小姐的身子亏空的厉害,自幼饥一顿饱一顿,身子已经快不行了,就算是好好养着,也没几年活头了。”
其实六小姐身子好好养上几年就好了,但方才何管事告诉她,让她告诉老爷,说六小姐没几年活头了。
阮鸿易眉头一皱,“你没诊错?”
女大夫坚定道,“没错。”
竟然是没几年活头了。
阮鸿易将书卷丢在桌上,冷声道,“你们都出去。”
“是。”
两人都退了出去,何管事关上了屋门。
阮鸿易站起身,走到书柜前,看着上面上面悬挂着一幅画,上面画着的郝然是整个淮安城的地图。
眉心紧拧,负手而立,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