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非用肯定的目光看着崔荷香,随后说道,“崔老先生苏醒过来,在恢fù了神智后,就和我进行了沟通。
对于崔佳辉所作的这一系列安排部署,我们虽然没有全部预测对,但是现在一看,所猜的和事实基本上也相差无几。
崔佳辉借着你的手把崔耀辉他们几个送进警局,而你又将计就计,明知这样做一定会遭到崔耀辉他们,包括他们家人的记恨,还是陪这崔佳辉演了这场戏。
我们大家最终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彻底揭穿崔佳辉的阴谋诡计,也不是为了让崔耀辉他们清楚地看到崔佳辉的真实面目,更不是要对崔耀辉他们所进行的惩罚。
而是要竭尽全力去挽救一个支离破碎的大家庭,让崔家这些误入歧途的子弟心里重拾善念,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做个好人。
更要让他们认识到,人世间最宝贵的东西并不是金钱,是真情和亲情。也要让他们懂得,不能一味地只想着怎么样去获取更多的财富,去享受纸醉金迷的生活,而忘jì了做人做事最基本的道德和原则底线。
不过,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终结一个人的生命并不难,而要去改变一个人却非易事。
尤其是崔耀辉他们这些不明事理、善恶难辨、顽固不化、糊涂至极,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到了无可救药地步的人。
所以,这苦,崔耀辉必须要吃;这罪,他也必须要受。否则的话,他恐怕很难深刻地认识到问题的严zhòng性。
另外,他也无法体会到崔老先生和你,包括惠萍大姐和雪饶母女,你们几人对他,乃至对崔家其他人这份难以割舍的亲情,更不能感受到你们这一颗颗仁爱宽容的心……”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崔荷香平静地说道,“这是他们涅槃重生的最好一次机会,越疼,越能够让他们更好地明悟。崔耀辉懂了,其他的人自然也会懂了。”
“对。”林非点了点头,“所以,就算你再心疼,再担心,也要忍一忍。”
“嗯,好的。”崔荷香很是听话地答应了,静静地凝视着林非,轻声说道,“林大哥,我想求你一件事。”
“说吧。”林非微微一笑,“什么事?”
崔荷香先是蹙了一下柳眉,而后才说道,“虽然我恨死了崔佳辉这个作恶多端的混蛋,但我还是不希望亲眼见到他……”
“没问题。”没等崔荷香把话说完,林非就爽快地答应了,“他咎由自取,这次必死无疑。不过,他暂时还要活下去。”
“为什么?”崔荷香轻声问道。
“你这么聪明,怎么突然间犯起了糊涂?”林非再度笑了笑,反问道。
“是呀。”听到林非这样的提醒,崔荷香那尚未褪去红晕的双颊又变得深了一些,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咬了咬嘴唇说道,“他一死,就等于少了最有力的证据,那些和他勾结在一起的贪官污吏自然不会……”
说到此处,崔荷香抬起头看着林非说道,“不对呀,林大哥,听爸爸说,你不是可以行使一些特殊的权力么?”
“有是有,可是,我不想用。”林非从沙发上站起身,背着手走到了窗前,一把将窗帘拉开,遥望着此时被阴云笼罩的夜空,咽了咽喉咙后娓娓道来。
“早在几年前,我去了一趟京都,到那里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朋友。我们聊了大约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谈了很多的事情,我和他把不少问题都心照不宣地想到了一起,特别是针对一些特殊的问题,我们也同样是不谋而合。
离开京都以后,我继续和妻儿们在南美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同时也经常回到东方,来这里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虽说跟我一起回来的那些兄弟都不敢,也不会笑话我,可是我还是有所顾忌。
因此上,在东方这里我只是选择性地做一些事,不像在国外那样,可以完全放开手脚,什么都不在乎。
另外,我也觉得,通guò非常规的特殊手段把不法官员抓住,再利用正常的法律程序去正确地处置他们,会比我亲手解决了他们更为合适,也让大多数人的心里更加舒服。”
“正常的程序,正确地处置……”崔荷香幽幽地说了一句,女人很是感慨,很清楚林非的意思,她也站起身,款款地走到了林非的身边。双手扶着窗台,看着窗外漆黑的世界,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轻叹了一声说道,“这听上去是多么的理所应当,多么的合乎逻辑,可是做起来简直太难了。”
“确实是难。”林非点点头。
崔荷香蹙着柳眉说道,“不谈别的,就拿我在国外所住的那个房子说吧,它至今已经有将近一百五十年的历史,周围很多的建筑也都是时间久远。
今天回来以后,当我看到这里那一幢幢拔地而起的楼宇,看到那一片片被广告栏围住荒芜的良田。我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那些人明明知道是在做断子绝孙的蠢事,傻事,可是因为他们的手里握着权力,为了一己私利,为了所谓的提高,他们还是会继续扶持那些没有良知的不法商人,联起手一起去糟践着这片看上去美丽繁华,实际却是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的土地……
那时,我的心里发疯一样地呐喊着:祖国,我们家的事情很快就要解决了,我这次回来,就不再离开这里了。可是,一看到你变成这样,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好痛……”
崔荷香哽咽住了,她紧咬着嘴唇,香肩抖动,缓缓地蹲在了地上,尽管用双手遮住脸,泪水还是顺着指间不住地滴落下来。
林非转过身,他自然也理解这个和自己一样,深深地爱着这个祖国,却又是经常被弄得遍体鳞伤的女人,连忙俯下身,把一只大手轻轻搭在崔荷香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