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的突然到来,一下子就打破了堂上的平静。
大家都知道他是当朝宠妃淑妃娘娘的外甥,他不但能代表他自己,还能代表后宫的那位主子。吴大人的冷汗都流下来了,他从来都没像今天这样,觉得当官太难了!
高举着惊堂木,竟然不知道该呵斥谁才好。他每次想要呵斥周长禄,都会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仔细观察之后才发现,那寒意竟然是从世子爷那边儿传过来的。
实在没办法审理了,他于是便让人将那天抢了周长喜的那个管事给带上来了。
原本想着将那人推出来走个过场,给双方脸上都好看,案子就这么了结算了。然而当他想要落实苏府抢男人的事情的时候,苏文的眼刀子又如二月里的寒风一般,冷飕飕地刮了过来。
吴大人欲哭无泪,惊堂木差点儿砸到了自己的手指头。
现在公堂上的大佬越来越多,这让他这个只有五品的小官儿顿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宁王那厮摇着扇子,他心里头还惦记着之前苏梦暖在他的赌坊里赢去的那些银钱。那可相当于他赌场三年的收入啊,他怎么甘心就这么便宜了对面的两人?
本想找这么个机会从苏梦暖手里分一杯羹的,没想到那死妮子竟然不识抬举,那就别怪他站在丞相那边儿了。
吴大人的目光在双方之间游离着,他现在脑子里想的已经不是眼下的案子了,而是想着权衡利弊。
而就在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了两声咳嗽声,紧接着没有人通报,便有一身着华服的老者大摇大摆地迈着鸭子步走了进来。
吓得这位吴大人赶忙起身上前,恭敬地叫了一声:“六王爷,您老怎么也来了?”
“老夫闲着没事儿,听说你这儿有热闹看,这不就被吸引过来了吗?哟,这还真挺热闹的,没想到京城的狗不理王爷也在呀,还真是巧了。”
老头子说完,便大咧咧地挨着自家孙儿坐了。目光直视扫了一下两人,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巴不得早点儿抱上曾孙子呢,见两人亲密高兴还来不及。
此时吴大人头上的汗珠已经如雨下,这案子叫他可怎么审?
最后一咬牙,决定干脆当一回青天吧,大不了脑袋上的官帽不要了!
“啪!”的一声惊堂木重重落下,将众人的思绪再次拉回到了公堂上来。
“周长禄,还不将那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来。”
周长禄哆哆嗦嗦,将方才自己说过的话又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
“口说无凭,你可有人证?”
周长禄结结巴巴,他那晚已经喝得烂醉如泥,怎么会记得当时是谁将他扶回的房啊?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一定是那送他回房的人故意将他给送去苏家小姐闺房的。
“既然没有人证,那本案就……”
他这边儿正要给周长禄定罪,那边儿就有衙役上来禀报:“大人,丞相府的两名管事和一个婆子被人押着送来了,说是此案的证人。”
吴大人闻言眼睛就是一亮,心说还真是老天爷保佑。于是也不顾苏文那警告的眼神儿,直接就让人将他们给带了上来。
这被带来的三人当中,其中两人是那晚故意将周长禄引去苏梦寒房中的,另一个婆子则是在苏梦寒屋内伺候的奶娘。
苏文见了这三个人,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苏梦暖也在诧异,心说这到底是谁在暗中帮忙,居然来的这么是时候。
“呃咳,老夫方才经过苏府的时候,看见这三个人行为可疑,于是就随口让人将他们给抓了。抓住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好鬼鬼祟祟的都背着包袱,苏大人就不用感激本王帮你捉贼了。这样的内鬼,居然企图挑拨你和郡主府的关系,苏大人平时得加强对下人们的管束了。”
六王爷这一席话,差点儿没把苏文给气死。心说这三个狗奴才,不是昨晚就给了他们银钱,让他们走得越远越好吗?这三个家伙怎么大白天的被六王爷那个老匹夫给抓了个正着。
那婆子哭着朝苏文道:“老爷,老奴是因为小姐被害,心里头难受,所以这才找老爷要了身契,求老爷放我回家。可没想到那几个人不由分说,就把我给抓来这里了。”
另外两个管事也知道这件事儿打死都不能承认,于是便拼死抵赖。仨人的说法都是大同小异,总之就是不承认是他们搞的鬼。
见三人死不承认,六王爷眸子微眯。紧接着就见他拍了两下巴掌,外头顿时有两个身材健硕的汉子,将一个脸上带着一大块花生形胎记的少年给带了过来。
那少年来到堂上,顿时朝着那妇人跪了下来,紧接着大家都被他的举动给弄愣了。
“娘~”
那徐婆子见了眼前的少年,先是一愣,紧接着顿时抱着他嚎啕大哭。
“我的儿呀,你居然没有死,你真的是我的狗娃儿……”
母子两人抱头痛哭了一阵儿之后,那少年这才道:“娘,当年多亏了义父将我收养,否则我早就死了。那苏文老贼,为了能让您一心一意的给他家带闺女,竟然派人想要将孩儿我给活活烧死啊。娘,难道您还要帮着他继续害人不成?”
听了他这句话,众人皆是唏嘘不已。没想到这一桩案子还牵扯出来了多年前的纵火杀人案,这苏丞相的名声顿时就又差了许多。
“你,你休得胡言。吴大人,公堂之上,岂容他个黄口小儿胡说八道,你还是尽快结案吧。”
苏文那边额急了,想要催促吴大人赶紧定论。
然而司徒云策岂能让他如愿,直接就冷笑说:“苏大人,好大的官威呀!居然敢公开干预地方官员审理命案,难道我朝的律法你都没看过不成?这可都是人证,难道你不敢让他们说完么?”
“哼,胡说八道,老夫没做过的事情,不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他这话说得,自己都觉得很苍白无力。然而这时他能够做的最后挣扎了,如今他觉得脑子都乱成了一团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