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几个人的误会,可能是恶作剧,是对方的原因,但如果人人都误会,那就真怪不得人。
在如今这个时代,这俊男美女往一块站,若不是夫妇,那还能是什么?
徐姑姑对此倒是并不在意,如果她在意这些流言蜚语,那她早已嫁做人妇,她反而更在意这些人对郭淡的态度,竟然敢公然调戏郭淡,关键周边的人也只是笑笑,并未觉得有任何的不妥,要知道郭淡可是卫辉府的承包者,问道:“他们怎敢如此对你?”
“别提了,这真是自作孽啊!”郭淡长叹一声。
“嗯?”
徐姑姑小皱眉头,疑惑地看着郭淡。
“这其实是我故意的。”郭淡苦笑道。
徐姑姑惊奇道:“为何?”
“因为我觉得如果他们对我这个承包者都毫无惧意,那么他们也就不会惧怕其他人。”
郭淡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是一直都留在这里,这种情况是绝不会出现的,牙人的员工可不敢这么跟我说话,可惜我不能留在这里,但我也不会让别人来掠夺我的胜利果实,在这里不会有尊卑之分,只有制度,只要你不违法,那就没事。”
“原来如此。”
徐姑姑点点头,若有所思道:“难怪我来到这里,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但究竟是什么,却有说不清楚,如今想来,大概你就是如你所言。”
郭淡道:“我还以为是人人都叫你郭夫人。”
徐姑姑闻言,不禁眉头一皱,沉声道:“他们方才那么喊,我不做声,是因为我知道再解释也没用,故而不多费唇舌,但是你不能拿此事来说笑,这也并不好笑。”
“明白,明白。”
郭淡虽然看不到徐姑姑的脸,但是徐姑姑的语气,让他知道,这个玩笑是不能再开的。
“郭校尉好,郭夫人好。”
一个模样憨厚的大叔从旁走过,他还微微点头向郭淡与徐姑姑喊道。
“......!”
一阵微风拂过,但却吹不散凝聚在空气中的尴尬......。
大家非常有默契地加快脚步。
外面真是不能久留。
来到他长期租用得套房前,郭淡可算是松得一口气,正准备入门时,忽听地一声叫喊,“郭淡。”
郭淡回头一看,只见那吴贵快步走了过来,一边招着手,一边喘着气道:“郭淡,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我都还打算派人去开封府找你。”
天啊!就不能让人喘口气吗?待吴贵走近,郭淡当即哭丧着脸道:“公公,我只是路过而已,你若有事,可以等我下回正儿八经来的时候再说好么。”
吴贵道:“等你下回来?你可知道出什么事了吗?”
“不会是我的钱庄被人抢劫了吧?”郭淡紧张兮兮道。
“你就知道钱,这事可比钱严重多了。”吴贵道:“前些天法院将李总兵给抓起来了。”
徐姑姑当即侧目看向吴贵。
“李总兵?”郭淡错愕道:“什么李总兵?”
吴贵道:“就是宁远伯李成梁之子,李如松,你难道不知道他被调派到这里当总兵吗?”
“哦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郭淡又问道:“可是...可是他怎么会被抓?”
“因为...。”
吴贵突然往门内挥挥手道:“进屋说吧,进屋说吧,这外面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入得屋内,刚坐下,吴贵刚刚张嘴,突然瞟了眼挺不识趣的徐姑姑。
郭淡忙道:“自己人,自己人。”
吴贵笑道:“原来是郭夫人。”
他也没有见过寇涴纱,他只知道寇涴纱是一个大美女。
这还要被误会多少遍啊!郭淡郁闷道:“公公,这位乃是无思居士,不是我夫人。”
“无思居士?好像在哪听过。”
吴贵嘀咕一句,突然道:“莫不是兴安伯之女?”
徐姑姑微微颔首。
吴贵当即向郭淡使了使眼色。
徐姑姑这才识趣得站起身来,道:“你们先聊,失陪了。”
她是真不想走的,因为她也很好奇。
但是吴贵可是宫中出来的,既然你是兴安伯之女,有些事当然不能当着你的面说。
郭淡也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等徐姑姑出去之后,吴贵才道:“事情是这样的,就在三天前,李总兵在东郊外的一家赌坊里面输了不少钱......。”
“赌坊?”
郭淡脱口道。
“是呀,最近有不少人偷偷开设赌坊,不过这事待会再说。”
吴贵一摆手,对于郭淡打断他的话,感到非常不满,又道:“当时李总兵输红眼,就想问那坊主借钱,可他之前已经借了不少,坊主就不肯借,结果李总兵就将人家赌坊给砸了,还打伤了那坊主。
那坊主就直接告到法院去了,当时法绅可也不太敢判,毕竟李总兵手握兵权,可问题是那些诉讼师都不肯罢休,一定要将李如松定罪,法院被逼得没有办法,这才命纠察院抓人。
可问题是那李如松犯了事,就一直都在军营里面,跑去军营里面抓人,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之前童笠在此的时候,纠察院也归童笠管,但那是因为特殊时期,李如松上任之后,就还是按照规矩来,他只管军队,纠察院是童笠提拔上来的一个名叫严深的人担任院长。
是呀,跑去军营抓军部头头,这未免也太可怕了吧。郭淡赶忙问道:“那他们去了吗?”
“不能不去啊!”
吴贵瞪了郭淡一眼:“这都怪你,定下这么个规矩,这证据确凿,要是纠察院不去的话,诉讼院就会就连纠察院一块告了。”
“公公适才好像说李如松已经被抓了,也就是说纠察院逮捕成功呢?还是之后以计谋逮捕的?”
“当时就抓了。”
吴贵说到这里,是心有余悸,拿着丝帕抹了抹汗:“当时李如松和他的亲信是打算将纠察员都抓起来,可真是多亏那些士兵之前被童笠带过,且多半都是卫辉府人,他们都非常遵守法院的命令,在当时他们并未听从李如松的命令,李如松见罢,也就并未再抵抗,束手就擒。”
郭淡道:“既然他已经束手就擒,那就行了呀。”
“我说你是真单纯,还是在这里装糊涂啊!”
吴贵哼道:“抓了就得惩罚,赔钱倒还是小事,可是根据咱们这里的规矩,还得让李如松去做苦力,去推粪车吧,朝廷制度也允许呀。但是诉讼院那群又臭又硬的文人,是一定更要让李如松受罚。
可法院又不敢乱来,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这个权力,这才找到我,我刚准备派人去开封府,就听到你来的消息。”
郭淡一脸为难道:“但是找我也没用,我又没有权力。”
吴贵道:“你没有权力,但是你得担责任,卫辉府到底是承包给你的。”
“公公这么一说,我特么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蠢的事。”
“我一直都说你干得是蠢事,可你还引以为荣。”
“我也没有办法啊!我要不这么做的话,那卫辉府就是李如松说了算,别说他问你借钱,他就是要,你也得给,这商人还敢留在这里吗?”郭淡郁闷道。
“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可这事该怎么处理?”
“要不,上奏陛下,让陛下来定夺?”
郭淡可不想担这责任。
吴贵道:“可是不要,那李如松得罪的人可不比你少,这要捅到朝廷去,大臣们一定会弹劾他的,陛下会很难做,这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闹到朝廷去。”
真不愧是宫中出来的,在这事上面,有着非常敏锐得嗅觉,要真闹起来,此事就可大可小。
关键还是因为万历非常器重李如松,如果闹到朝廷去,万历肯定要保李如松,肥宅可能就会变成瘦宅,为郭淡就已经操碎了心,这边又来个李如松。
究竟让不让肥宅活啊!
“这事我还得想想。”
郭淡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又问道:“赌坊又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我允许开赌坊?”
“可你也没说不允许啊!”
“律法是不允许得。”
“律法还不准开青楼,可卫辉府第一家青楼是谁开的。”
“潞王!”
“......那你要追究潞王得责任吗?”
“我.....!”
郭淡差点被吴贵怼的怀疑人生,道:“行行行,我待会就去法院,一定要查封所有的赌坊,那些员工赚点钱不容易,这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一股脑就全扔赌坊,敢情我是承包下卫辉府,是为那些赌坊服务得,而且,那赌坊最容易滋生高利贷,很多人都会被套进去。”
吴贵听得一乐:“郭淡,看来你对这赌坊还挺了解得,高利贷早就出现了。”
“真的假的?”
“真的。”
吴贵道:“这也跟你有关系,是你先在这里开设钱庄,故此也有很多晋商在这里开设茶庄,因为茶叶是他们贩卖去蒙古得主要货物,故此这茶庄又囤货,又囤钱,跟那钱庄也差不多,同时也借贷。”
“又是晋商,这些家伙真是无孔不入。”
郭淡一翻白眼,如果晋商不是最终将资金投入到土地上,那他们真的就是纯粹的资本家,只要赚钱,他们什么都干,不该就是最终他们还是走上地主之路。
“这都是小事,关键是李如松得问题,你打算如何解决?此事可得速战速决,要是传到京城,可就不好说,说不定还会连累卫辉府。”
吴贵一脸焦虑道。
他深知其中得利害关系,李如松虽然只是一个人,但他背后是李氏家族,牵扯到辽东,牵扯到万历,也牵扯到内阁。
郭淡捏着额头,哀嚎道:“公公,我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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