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愈的第一感觉,便是夏亦寒,她知道夏亦寒会来找她,她把她的名字写在犯罪现场,相当于是暗示,是赤.裸裸的挑逗:是我干的,你来追我呀!
在锦水医院,夏亦寒对她与众不同,楚愈目前还不知道原因,但她知道,夏女士会把这种与众不同延续下去,比如,单独来找她。
楚愈这几天做梦都在上映猫抓老鼠的剧情,她想找到夏亦寒,把她留在身边,弄清她的梦境,问清她行凶的目的,然后治好她,做一个真正的文静的美女子。
不过既然她找不到夏亦寒,那就只有暂时等她主动出现,至于能不能抓到这只老鼠,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现在,惊现大肥鼠,楚愈欣喜若狂,浑身血液流淌像在高速路上飙车,呼吸跟着快起来,又紧张又兴奋。
她不动声色,微不可察地开口,“改变路线,去新野花苑。”
她不能暴露调查处的位置,所以改去平时住的小区。
宋轻阳得令,默不作声,和楚愈保持半米距离,没有回头,很自然地左右打量巷子里的路灯。
她身上带着□□和□□,如果后面那位敢轻举妄动,她会让她免费体验大礼包——拳头刺刀外加麻醉针。
楚愈步伐不紧不慢,她抬手拢了拢耳边鬓发,按开耳内的通讯耳机,直接呼叫木鱼。木鱼补完觉后精神抖擞,可以续航二十四小时,正在在电脑前,随时配合楚愈行动。
楚愈将智能手表微调,摄像头对准后方,表面黑暗,被设为隐蔽模式。
影像传输到木鱼电脑端,木鱼将画面放大,边观察边描述:“看体型是女性,年级不大,穿黑色卫衣,腹部有大耳老鼠图案,头戴连体帽,遮住大部分脸,看这架势,不是劫财就是劫色。”
楚愈唇角上扬,要是真劫财劫色就好了,就怕后面那位想劫人。
出了巷子,楚愈没按原路直走,而是左拐到青依街上,街边有杂货店,她去买了两瓶水,付钱后,靠近宋轻阳,“等下如果她主动靠近,在她身上放个追踪器,别硬碰硬,她身上应该也有武器。”
宋轻阳接过酸奶,吸了一口,“嗯,好奶!”
楚愈没打车,连步子都没加快,十分贴心,给夏亦寒创造良好的跟踪条件。不过她不时转头和宋轻阳说话,余光顺带瞟一眼,后面那位隔了十米开外,又一身黑,在夜色掩护中,不可捉摸,脚下都没点声响,若不是宋轻阳眼尖耳灵,提前提醒,估计她都察觉不到。
青依街东半段少了店铺,显得阴暗,街边的常青树把灯光筛掉好几层,落下来后,只剩零星半点。楚愈感觉夏亦寒越跟越近,准备下手了。
宋轻阳早有察觉,“呲溜”一声,把酸奶吸到底,然后远远一抛,三分球入了路边的可回收垃圾桶。她腾出双手,做好防御准备。
楚愈心跳再一次加快,虽然有蝉联三届的散打冠军在身旁,但她总有马上会被人贩子拐跑的预感。
正走着,宋轻阳突然扯住她衣角,楚愈还以为后面出事了,转头一看,却见小宋一本正经,盯着前方的树身。
几秒后,树后走出两人,后一个推着前面一个,嚷嚷着,“走走走,人家都看见咱了。”
这两人留着寸头,五官在昏暗灯光下模糊不清,裤腿一条规规矩矩贴着脚踝,一条放飞自我退到小腿肚上,好像左右身体温差巨大,需要分类对待。
“这位小姐看起来是个小富婆。”
左边寸头操着一口乡音,主动向楚愈投来热切的目光,恨不能看穿她银行卡余额有几位数。
楚愈:看来现在的劫匪眼神不好,连潜在“客户”都定位不准。
如果在平时,楚愈会让宋轻阳几下解决,别耽误她回去敷面膜,但现在有位精神病患者在后面,如果宋轻阳专注前面,那后面肯定顾不上,后面那位不就太有机可乘了吗?
“钱不多,我也就是个打工党,今天才领了工资,这是我的付款码,你们来扫一下吧,上限不要过三千就好。”
楚愈的付款码是个甜蜜陷阱,对方扫一下,钱虽然入袋,但信息会暴露在木鱼电脑上,最轻微的后果是——银行卡被木鱼洗劫一空。
两个寸头互相一看,重重点头,觉得挑对了人,是个要命不要钱的,其中一个果断掏出手机,准备来扫。
收款人还没靠近,楚愈和宋轻阳的耳机内,同时传来木鱼的提示——“跟踪者已离开”。
话音未落,宋轻阳突然出手,扯住寸头的肩部衣服,拧着他顺时针旋转了一百八十多度,手臂箍住他的脖子,与此同时,她抬脚猛踩他膝盖弯,男人倏地跪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宋轻阳一手刀拍晕。
楚愈见出了这变故,急忙转头一看,未发现夏亦寒身影,她竟然想抬步去追。
啥?就跑了,她还没被跟踪够呢!
另一寸头见宋姑娘出手稳准狠,一眨眼的功夫就把他同伴撂倒,他捏着水果刀,也发挥要命不要钱的精神,转身拔腿就跑。
宋轻阳掏出麻醉针,枪都没上,抬手一掷,针头携带强劲力道,穷追不舍,正中寸头的大腿,他扑腾了两下,倒了,脸朝地,摔出了野猪撞树的的响动。
楚愈还挂心夏亦寒的离去,没心思理会地上两人,漫不经心地吩咐远程观戏的木鱼,“把定位发给警察,让他们来清理。”
之后,夏亦寒没再出现,木鱼全程汇报身后情况,偶尔有同行的路人,但都没有跟踪的迹象。
楚愈不由失望,夏亦寒跟着好好的,怎么就半途而废了?是不是见来了俩劫匪,怕生出变故,索性一走了之?
宋轻阳见她一路沉默不语,知道她不是被寸头吓的,而是忧心那跟踪者。
“下次见到她,我一定把她绑起来,送到你跟前。”
楚愈突然听这么一句,抬起眼眸,夜风拂动她额前的碎发,贴着额头轻舞,将她脸庞衬得越发温柔,不够眼神投射而出,却是柔中带刚的坚决。
“绑成大闸蟹吧,绳上再套个铃铛,动一下就响出夺命连环曲。”
一路到新野小区,平安无事,进了楼层,宋轻阳直往电梯口跑,楚愈叫住她,“老妹儿,就在二楼,你在这儿等电梯,是想让我回家泡好茶迎接你不?”
宋轻阳嘿嘿一笑,又跑到楚愈身后,乖乖踩楼梯。
这个房子以前是楚动人在住,后来楼上的邻居死了孩子,楚动人那段时间又正值“走哪儿哪出事”的巅峰时期,觉得是自己黑暗辐射太强,危害了邻居,所以含泪搬迁,楚愈回国后,继承了巨额房产。
不过她也就偶尔来住,房子太大,难以打整,楚愈连清洁工都懒得请,每次嫌房子脏了,就把调查处处员叫过来,免费大扫除,木鱼为了这事,还苦心研究过清洁机器人,想造一堆出来,每天给楚愈扫家,免得她有事没事剥削劳动力。
楚愈今天回来,除了避开夏亦寒,还想调查一件的往事。
五年前,新野小区十一栋302房主柏瑞安的儿子柏萌萌,被烧死在服装店的换衣间里。警方发现,起火点就在柏萌萌所在隔间,并且现场有打火机残物。有种推测是:柏萌萌想在隔间内抽烟,但不慎点燃衣物,本想将其扑灭,没想到越扑越旺,最后换衣间里门帘和悬挂的羽绒服烧起,连成一片,出口被堵住,人活活烧死。
柏萌萌的妈妈廖枫声嘶力竭,说儿子绝对不可能抽烟,一定是他人故意纵火。
起火时,听到儿子惨叫,廖枫冲进去救人,但那时柏萌萌已成了火人,只有水基灭火器才管用,现场不能立刻调来大量清水,廖枫想都没想,冲上去希望能扑灭火焰,结果被大面积烧伤。
最后,在送往医院途中,柏萌萌窒息而死,火焰和热气流的吸入,导致他气道烧伤和急性喉头水肿,堵塞了呼吸道。
警方判断,从着火到形成火海,不过几秒钟的事儿,如果单凭打火机和里面的丁烷,不足以造成这样的火势,肯定有助燃物。
但警方找不出纵火人,连嫌疑对象都没有,服装超市不大,有个摄像头,但已经年久失修,吊头上就是个摆设。
据店员回忆,柏萌萌换衣服时,他两边隔壁都没有人,出入口只有一个,她们要记下试穿的衣物,所以会特意留心进出的顾客。
如此一来,就好像柏萌萌头顶,从天而降了火苗和助燃剂,将他瞬间点燃,毫无生还可能。
继锦水医院一案后,望江市再添一悬案,那一年,刑警队没有春节假期,整个市局头顶笼罩着一层阴霾。
楚愈以前听闻过此案,今天听楚动人详细一说,冥冥中觉得几个案子看起来毫无关联,但又异常巧合——都是悬案,都发生在楚动人身边,受害人都是惨死。
楚愈可不相信楚动人是被“暗辐射”笼罩,除非这“暗辐射”是人故意为之,发射到他身上。
她回到家后,拨打了柏瑞安手机,希望能和他谈一谈。
柏瑞安和楚动人有共同爱好,俩人一起外出钓过几次鱼,所以他认识楚愈,也知道楚愈非同一般,从事某种“造福人类”的秘密职业。
铃声没响多久,通话接通。
楚愈说明了来意,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还是表示了愿意,“不好意思,我现在在外地出差,不过廖枫在家,你可以找她聊聊。”
廖枫脸被烧伤,很少再出门,工作都是远程进行,邻居很少碰到她,即使遇到,她也戴着帽子和口罩,不好分辨。
楚愈不确定廖枫会不会配合,但她还是上楼敲响了门。
“谁?”
门内传来低哑的嗓音,隔着门,听得含糊不清。
“廖姐好,我是楼下的楚愈。”
一阵沉默,门内没有回话,楼道间死寂一片,连声控灯都灭了,留下一地黑暗。
“廖姐,我刚刚给柏哥打了个电话,他说你在家呢,我们好久没见了,可以聊聊天吗?”
依旧没回应,楚愈有点尴尬,她知道自己邀请有点突然,但对方好歹回个话呀!
门开了,只有条窄缝,廖枫露出小半张脸,她头发又长又厚重,眼睛无神,从发丝里看出来,像是透过黑雾在打量外部世界。
楚愈知道她身体残缺,不方便见人,便委婉提议,“廖姐,我在家里做了点宵夜菜,就突然停电了,不知道是不是线路出了问题,房间里黑不溜秋的,我一个人吃有点害怕,要不然你到我家来吧,陪陪我?”
宋轻阳在二楼楼道口守着楚愈,觉得无聊,在地上涂鸦,听到这话,忍不住抬头去瞅楚愈的背影,她是有多大的胆子,敢说自己亲手做了菜?
宋轻阳低下头,在地上画了个棒槌,已经做好准备,等会麻利跑腿,去餐馆打包饭菜。
楼上,夸下海口的楚愈站在门前,等廖枫回应,但廖枫就像没电了一样,又不做声,一动不动贴门而站,眼珠墨黑,目光落在楚愈身上。
现在已经晚了,楚愈见人家不愿意,也强求不来,便轻轻一挥手,“不好意思,你要休息了吧,这样吧,我明天露一手,做好一桌,你记得来哦!”
这么多年,第一次卖了个萌,楚愈感觉浑身脂肪都在颤抖,被肉麻得不轻。感受着尬萌带来的尬意,楚愈给廖枫道了再见,转身离开。
黑暗中,从门内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把她拉得往前一趔趄,碰到了门上。
作者有话要说:有小可爱在疑惑,本文是猫抓老鼠的游戏,老鼠看起来有点变态,在做大大滴的坏事,以后肯定注定要BE,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铁狱生死恋”?
哈哈,关于这一点,为了不剧透,我想说,本文反转可能会比较大,有时候看起来是在犯罪,不一定是犯罪,看起来是阻止犯罪,没准是在犯罪哦,当然,也有可能都不是,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