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摔,把夏亦寒摔得七荤八素,她心里知道,这马尾男铁定得报复她,她非死即残!
她想站起来,想挣扎,但脑袋都摔成了浆糊,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北。
果不其然,马尾男就地蹲了下来,捏着她的手腕,他手掌宽大,箍住了她的手腕一圈,还绰绰有余。
夏亦寒感觉到剧痛,好像左手塞进了粉碎机里,马上就要粉身碎骨。
她疼得牙齿打颤,右手慌忙满地摸,试图摸倒碎片,再给马尾男一刀。
虽然知道死到临头了,最后肯定打不过,但是死也得死得物有所值,一定要把马尾男割下块肉来,给她陪葬!
手上的疼痛越发剧烈,直往骨髓里钻,夏亦寒咬紧了牙关,感觉额头上的青筋都在暴跳。
她觉得整个世界安静得凝固了,或者是她自己失了聪。
“你干什么?”
她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像是把她从油锅里捞了出来。
马尾男没放手,抬头瞅沙发上的男人,“您不是说她挺适合扮可怜的?”
男人目光复杂,凝视他:“她不是通过初级考核了吗?”
马尾男笑了笑,脸上肌肉有点抖动:“这孩子怕是不适合吧?”
夏亦寒忍着疼痛,挣扎着转过脸,用右眼打量沙发上的男人。
“哪里不适合了?我看她挺适合的,你看你用劲这么大,要是别的孩子,早就嗷嗷叫了,可她到现在吭都没吭一声,你不觉得真是百里挑一嘛?”
男人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可是马尾男还没松手,他垂眼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血还没有止住。
“您看,这是她刚刚划的口子,她要是再高点,我命岂不是没了?”
“她如果连你都杀得了,那不更好吗?”
此话一出,马尾男立刻僵住了,片刻后他松开了手,站了起来,并顺手将夏亦寒提起,也不管她站不站得稳,就抓着她的衣领,蛮力一拽。
夏亦寒满头是汗,面色苍白,碎发贴在脸颊上,目光异常凌厉,宛若地上的利器。
男人迎着她的目光,和煦一笑:“你现在无家可归吧?”
夏亦寒喘着粗气,没吭声。
男人翘起了二郎腿,手叠在膝盖上:“现在如果一个人在外面,不能赚钱,也没有地方住,没几天就会饿死。可能会被人抢,可能会被人奸。如果在这里,你不用担心吃饭和住宿的问题,因为我会帮你解决,但是你得付出,得给我回报,你觉得你可以做到吗?”
夏亦寒第一反应是,赏他个白眼,直接告诉他:她不稀罕,她要出去自力更生,用不着他们养着。
可她感觉到身后马尾男的跃跃欲试,感觉到男人柔中带刺的眼神,他虽然看着优雅,不急不躁,但就马尾男对他的态度来看,这个人可能才是龙头老大,有最终决定权。
夏亦寒咽了口唾沫,指了指身后的马尾男:“他是你的保镖是吗?你给我一段时间,我可以保护你!”
她声音听起来相当平稳,一点也不像才被按在地上摩擦过,而且十足自信,让人忍不住对她刮目相看,觉得这小屁孩未来可期。
男人笑了起来,看起来十分开心,“好,那我给你时间!”
夏亦寒出去后,房间再次只剩马尾男和男人。
“她的背景都查清楚了吗?”
马尾男皱着眉:“清楚了,没爹没妈的,原来在盆川省望江市,如今在尘阳市,被她亲戚养着,不过她失踪了这么久,巷子里都没传来消息,看来她亲戚不打算找她了,她身上没风险。”
男人竖起食指点了点,颇有领导者风范:“不错,办得很合规矩,我希望你任何事情,都照着规矩来,咱们这儿规矩最重要!”
“您放心。”马尾男应了下来,但声音不像之前轻飘飘,杂糅了些东西,透着股心有不甘。
当天,夏亦寒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面有两张床,就像是个标间,窗户可以打开,但里面有一层铁栏杆,乍一看还像是在坐牢,房顶安有监控和监听器。
夏亦寒躺到了床上,闭着眼睛开始思考,一时半会儿是跑不掉了,房子里到处都是马仔,处处有监控,看起来是个严密的犯罪组织,她如果贸然逃跑,好不容易保全的身体,可能又得被打残。
不过她还是不能太理解,他们说的初级考核和有所付出是什么意思?她感觉这个组织不像是单纯的“要饭”那么简单。
在床上还没躺热,她就听见了脚步声,一个平头青年夺门而入,弄得乒乓响,把她从床上揪了起来,破口大骂:“你他妈居然敢躺这儿,你也配!
接着他直接拽着她往外走,夏亦寒身子小,骨头细,个子又矮,被他提着,像只小鸡仔,就差长双翅膀,使劲扑腾。
平头小青年连拉带拽,将她提到了一个大屋子里,因为走得太快太急,她都没来得及看清路线,现在每到一个房间,她都会用心记着,心里画了张地图,为以后逃跑做准备。
大房间和小房间差别不大,如果说小房间像是囚笼,大房间便像是健身房,有沙袋、杠铃,还有长棍,就差没枪没刀。
健身房里坐着四个男孩,像是刚刚才运动完,满头大汗,身上裸露出来的地方,还可以看到淤青,不知是自己弄的,还是别人打的。
见了夏亦寒,这四个男孩都有些吃惊。看那小青年的目光中,带着询问的意思。
紧接着,马尾男走了进来,夏亦寒见了他,就不明白了:怎么哪里都有他?
马尾男淡淡扫了她一眼,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声音:“你来得正好,可以赶上饭点,中午那顿饭怕是没吃好吧,那这顿饭就看你能不能争取了。”
说完,他又抬头扫视屋内几个孩子:今天的菜是红烧狮子头,还有蘑菇炖鸡,我给你们多要了几张饭票,但也只有四个人的份,这就要看你们谁更想吃了。”
他说完这前后不着调的话,又一扭头走了,马尾还甩出了弧线美。
听到菜名后,夏亦寒咽了口吐沫,胃不争气地跳动了一下,她想吃饭,想吃极了,现在比起疼痛,饥饿更让她抓狂。
马尾男离开的时候,顺带把门关了。不过他一走,其他男孩的目光便集中在夏亦寒的身上,非常有默契,像是自动分了两派,野狼派和绵羊派。
对于自己的实力,夏亦寒一清二楚,中午那场战斗,她并没赢在体力,也没赢在格斗技巧,只是耍了些小聪明,怪对手太愚蠢,自己争了个你死我活,给了她这个麻雀捡漏的机会。
可是现在场面已经容不下她的小聪明,五个人四张饭票,要么他主动退出,要么其他人逼她退出。
最后,夏亦寒识相地表示:我不想吃,你们去吃吧!
男孩们站了起来,一个个虽然看起来不大,但是身上充满了一股狠劲儿,似乎给他们一块木头,他们都能揍得它开花。
他们路过夏亦寒时,停了下来,其中一个伸出手,揪着她的领子,将她提了起来,夏亦寒又变成一只小鸡仔,鸡爪还不能着地,在空中扑腾着。
男孩一把将她扔了出去,摔到墙上,夏亦寒只觉得五脏六腑狠狠震动,胃空空荡荡,这么一震,胃酸一股一股往上冒,恶心翻江倒海而来。
她捂着嘴巴强行憋住,难受地俯下身子。
健身房里人都走完了,夏亦寒还没有起来,她就在地上趴着,她不知道是不是马尾男故意报复她,老大虽然说要保全她,但感觉马尾男可能并不想让她活下来浪费粮食。
不久,健身房的大灯关了,门也关了上,没有人搭理她,整个屋子里黑漆漆的,就剩她一个人。
夏亦寒蜷缩在墙角,面对着墙壁。手腕和手臂还在隐隐作痛,但更让她难受的,是空空如也的胃——她太饿了,饿得头晕眼花,饿得血液倒流,现在看见长棍子,都恨不能把它给啃没了。
最后,饥饿终究抵不过困意,她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她被刺眼的灯光亮醒,整个屋子几乎密闭不透阳光,全靠头顶的日光灯照亮。
平头小青年拿着拖把和桶,进来打扫卫生,见了她没好气道:怎么第一天来想逃课,你怕不是想把积分扣成负的?
接着他放下拖把,二话不说,又把她提了起来,像是昨天一样,一路提到了“教室”门口。
夏亦寒心想,这样也好,以后也不用自己走路了,这些小青年就相当于是她的人形移动机,比打出租车还方便。
到了房间里,她发现还真有点教室的样子,有讲台,有黑板,有桌子,有凳子。座位上学生规规矩矩坐着,就差给他们发张纸和笔,让他们边听边做笔记。
讲课老师是马尾男,他发型没变,还是和昨天一样,将长发绑在脑后,夏亦寒见了他这张脸,想起王桐,都觉得十分亲切了。
在其他“同学”的目光当中,她坐在了角落里,开启两个小时的“洗脑大会”。
听着听着,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不用记笔记,因为马尾男翻来赴去,向他们灌输的,便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他们这个组织,有严密的等级制度,分别是一级,二级和三级,实行积分制度,而积分直接与钱挂钩,一百块钱为一积分。
成员获得的积分越高,那等级便越高,高积分的成员可以享有特权。
而这节课,便是个“洗脑”加奖励大会,奖励积分高的成员,让其他人以之榜样,好好往上爬。
夏亦寒听了一节课,大致猜测出组织的运作模式,但还是有很多隐性名称没搞懂,她虽然听得认真,但并没有放弃逃跑的念头,但在逃跑之前,她只能按照等级制度行事,要尽可能留在一级,那么首先她得吃上饭。
课上完后,平头小青年分发食物,每个人一瓶矿泉水、一个馒头。
夏亦寒拿着食物,都不舍得吃,不知道吃了之后,还有没有下一顿。
看着她鸡仔一般的身影,平头小青年嘀咕着:“这种货色,怎么可以进来,难道咱们这儿还有走后门这一说?”
马尾男打了一下他的头,扭曲地笑了:“饿她个几天,她自己就滚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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