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佳慧:学长,赏脸吃个饭吗?】
时屿没想到会是庄佳慧:抱歉,最近较忙。
他客气的拒绝了。
庄佳慧是他在伦敦读书时候的学妹,圈子就这么点大,异国他乡,留学圈里的校友们经常约着聚,他偶尔也会参与,但不多。
退出跟她的对话框,时屿往下一滑,滑到徐安澜的头像。从昨晚他送她回家开始,对话框安安静静。
他垂眼看了看,笑了一下。
但愿她每天都这样。
手机又响了,这回是语音电话,还是庄佳慧的头像。
他犹豫一瞬,接起,“你好。”
波澜不惊的语气,没什么温度,也听不出任何情绪。
庄佳慧挫败感很浓:“学长。”她很快恢复,“你肯定没看群吧。”
“嗯?”
时屿继续看资料,他打开免提,任她说。
庄佳慧解释:“伦敦的老朋友都很想你。”
那头稍许吵闹,像是在聚餐。
“学长,不止我,kelvin他们都回来了,说要聚个餐,就差你这个大忙人点个头定时间。”她俏皮的笑笑,“时总,赏个脸呗!”
这回他几乎没有太多犹豫:“好。”
庄佳慧:“……”
第二天,徐安澜终究是没能如时屿的意,当他接到前台电话说他未婚妻来访时,他仅仅只是一瞬的沉默,“让她进来。”
很快,公主裙的女孩迈着优雅的步伐进来,她手腕挎着个新包,另一只手上则是那个粉粉嫩嫩的便当包。
“时屿,好看吗?”小姑娘一进来就找他。
七八厘米的高跟鞋一路奔过来,时屿看得心惊肉跳。
“时屿时屿时屿,你看我的包。”徐安澜停在他跟前,抬手秀她的新包。
时屿抿着唇,他不笑的时候像是高岭之花,遥不可及。
“嗯。”他淡淡的一声,敷衍极了。
徐安澜捏紧包低下头,一副失落样,像是个被批评了的小女孩。
时屿合上面前的资料,他转向她,稍稍仰起头便看清她的巴掌脸。她今天扎了个马尾,整张脸干干净净,这会儿大约是因为他冷漠的态度,她咬着唇,脸色不大好看。
往日里她的委屈也是这么明显,却从未像现在这么浓烈。
她是真的难过,他看出来了。
似是心情不好。
“昨天玩得不开心?”鬼使神差的,他这么问。
徐安澜心中警铃骤响:“开心呀!”
她慢慢的,一点一点抬起头,眼睛悄悄看向他。一下撞上他的目光,她又迅速低头藏了起来,怯生生的模样。
时屿放弃跟她交流:“谢谢你的午餐,今天我很忙。”他直接抢了她的话。
徐安澜看去,他又翻开了资料,一个眼神都不肯分给她。
“我今天能待在这里吗?”她走近一步,问。
时屿不假思索:“不能。”
“我们昨天一天都没见面。”
时屿:“……”
“人家可想你了,你想不想我?”徐安澜的台词信手拈来。
时屿:“……”
徐安澜忍着鸡皮疙瘩:“我今天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
话音刚落,原本无动于衷的男人看过来,他两道眉轻蹙着,抬眸看着她。他神色依旧冷,却多了那么点意味深长的味道。
她怔了怔:“我做了两人份,我今天想跟你一块吃,行不行?”
他还是看着她,他的五官很好看,尤其是这么近距离看的时候。
徐安澜只觉得这狗男人仗着自己的颜,为所欲为。
她破罐子破摔,学着昨晚研究的小甜剧女配的模样,捏着嗓子说:“反正我不管,我就是不回去,今天我就留在这里了!你到哪儿,我就去哪儿。”
为了证明这一点,她索性坐到会客的小沙发,正对着时屿的位置。她气鼓鼓的抱臂,一动不动瞪着他。
时屿按了按眉心,随她去吧。
接下来的时间徐安澜没再骚扰他,安安静静扮演花瓶,毫无存在感。只有他偶尔抬头时,能看到那个娇气的小姑娘低头玩手机。
也真是坐得住。
他往后一靠,打量沙发上坐姿端正的小姑娘。她低垂着头,单手捧着手机,似乎是很认真在看手机,又像是在走神,她摁着手机的手指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然后,时屿忽然发现,今天的徐安澜粘人粘得有那么些不走心,比过去安静多了。
他猛地回神,惊觉自己有病。
时屿又看了徐安澜一眼,她长得算是漂亮,但很粘人,咋咋呼呼,毛手毛脚,除了这些,他实在找不到一个美好的词来形容她。
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这么喜欢她。
时屿垂眸,想起前天在花园里跟爷爷的谈话。他明确向爷爷表明了他不愿意订婚,也不喜欢徐安澜。
“那你喜欢谁?”爷爷逼问。
时屿沉默。
“叶锦?”
“跟她无关。”
“那和谁有关?”
时屿依旧沉默,他跟叶锦之间从没有过什么。
“澜澜是个好女孩,你都不肯跟她好好相处,怎么就说不喜欢了?”因为孙子的沉默,时爷爷连连拍桌,“我不管你跟那个叶锦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澜澜现在是你未婚妻。”
“时屿,你应该知道你的婚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的父母,我和你奶奶都是家族定下的婚约……”
话未尽,言下之意都懂,他的婚事不只有情爱。
这点时屿倒是无所谓,但他依旧坚持自己跟徐安澜不合适。
后来,各退一步,订婚宴暂缓。
僵局。
徐安澜是真的不想再来找时屿,偏偏她爷爷就是不听她的,她还得弄清楚他白月光叶锦的事,总要讲究证据。
【洛娅:你生日打算怎么过?】
9月18日是徐安澜生日。
【徐安澜:不怎么过,你要来我家吗?】
【洛娅:时屿呢?】
徐安澜点开之前杨以恒发来的时屿合照:我生日跟他有什么关系?
【洛娅:行吧,那我给你过!】
【徐安澜:好啊。】
【洛娅:妈妈呀!我女神沈茴真的要复出了!】
徐安澜怔愣。
沈茴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时代的记忆,不少人的女神,却在事业巅峰选择息影嫁人,因而成为大家心中的白月光。而她时隔多年突然选择复出,此刻,占据了热搜榜首。
【徐安澜:知道了知道了。】
这事徐安澜在来找时屿的路上就看到了,但即便是洛娅也不会知道,沈茴还是她母亲现任丈夫的堂妹。
洛娅又开始刷屏,夹在几张沈茴美照里的是今天的热搜之一。
沈茴戴着据说是她侄女亲自设计的项链亮相镜头,宣布复出。不少敏感的圈中人心知肚明,她这回的复出不简单,尤其是她口中未指明的侄女,大约是在为其铺路。
徐安澜放大照片。
听说陆蓁蓁学的就是珠宝设计,她要回国?
徐安澜心底一片怅然,有些事是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心平气和面对的。比如,多年前的那场抉择中,她是她母亲选择真爱道路上的绊脚石。
洛娅发来几条语音,走着神的徐安澜手一抖,忘了外放这回事。
“美不美?爷青回!”洛娅无比激动的声音响彻办公室。
时屿一顿,徐安澜赶紧退出微信,朝他挤出笑,“对不起啊,我马上关了,关了。”
他没在意,低头继续看资料。
爷青回?什么外星词?
时屿翻过两页资料,终于还是拿起手机搜索。
【爷青回:爷的青春又回来了。】
时屿:“……”
果然跟徐安澜有代沟。
时屿想了想,打开她的朋友圈。他从前一直没有看过,仅三天可见的朋友圈一打开就是他的照片,照片里的他正对着电脑打字。
配字:亲爱的今天真帅!loveu~~~~~
她每天发的都是跟他有关的内容,极其肉麻。时屿看不下去,他关了微信,只见沙发上的某人又开始走神,心绪不佳。
他摁内线:“通知项目部,临时会议。”他对秘书吩咐。
徐安澜回神:“可是,快吃饭了。”
时屿起身穿上外套:“你自己吃。”他维持着平日的冷静,拉开门,他稍作停顿,“差不多就回家。”
徐安澜撇撇嘴,选择别过头。
时屿的会议从快中午开到下午都没能结束,她看完所有需要她看的资料,也吃完了从老张会所打包的饭菜。她拎起空了的便当包,对外头留下的秘书说:“我出去给时屿做菜,他回来了麻烦你告诉他一声。”
徐安澜已经打听过,时屿晚上要加班,等她酝酿好情绪,还要“质问”他叶锦那事。
秘书客气的:“好的,徐小姐。”
徐安澜搜到横豫附近有家私房菜馆,味道还不错,因为近,她不打算开车。
刚走出大厦,黑色的大奔停在她跟前。车窗摇下,露出温和无害的一张脸。
“徐小姐?”男人拉开车门,顺便解开自己的西装扣子,“你好,徐小姐,我是以恒的堂哥,杨以航。”
徐安澜知道他,但她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从前,在她跟杨以恒的高中毕业典礼上,两个人就碰过面,她也不止一次听杨以恒吐槽过他这位堂哥的胜负欲。
“你好。”她握了握他主动伸来的手。
杨以航瞧着温润没脾气,业界点评他满身书卷气,做起事来却辣手无情。如果被他这张脸骗了,绝对会被杀得满身狼狈。
“没有开车?”杨以航的声音温温和和,“要不要我送你?”
徐安澜奇怪他的热情,他却像是看出她的顾虑,“你是以恒的朋友,也就是我朋友。”
“不用麻烦。”她拒绝。
杨以航没有勉强:“那再见,徐小姐。”
“再见。”
大奔绝尘而去。
徐安澜目送大奔离开,心里纳闷,不是来找时屿,却特意停下来跟她打招呼?
这么巧?
因为m·a·g的项目,她看过这位杨总的资料,比起杨以航,她还是更欣赏时屿在诡秘商场的坦荡。
【徐安澜:你跟你哥提起我了?】
职业病,徐安澜给杨以恒发消息。
她看不懂杨以航今天这一出的意思,是他知道她是m·a·g项目的另一个负责人?
也不应该,对外如今一直是洛娅的名字。
【杨以恒:他是问起你了,但我可什么都没说。】
【杨以恒:放心,他的眼中钉是你未婚夫,与你无关。】
这才不让人放心呢。
徐安澜留了个心眼。
等她打包完饭菜,时屿已经在办公室。
一直没找到机会问明白他的白月光,她心情并不美丽。她心情不好,当然也要他不好。
徐安澜“开开心心”打开保温饭盒:“时屿,吃饭了。”她将三道菜摆到茶几,过去拉他胳膊,“吃饭吃饭。”
时屿一动未动:“你早点回家。”
“我不回去!”
徐安澜早就将几部剧的女n配研究透了,无理取闹起来炉火纯青,“我不管!你今天都没有陪我吃饭。”
时屿:“……”
她干脆上手捏着他的胳膊不停晃:“我饿啦饿啦饿啦饿啦饿啦!”
因为她的动作,他手上的资料撒了一桌。
徐安澜当没看到:“时屿,我饿了!”
时屿被烦得没了脾气,斜睨她,“饿了就去吃饭。”
他抽手,谁想到,她整个人贴过来将他胳膊圈在怀里。
时屿:“……”
他不敢用力,只定定看着她,面无表情。
徐安澜作死:“我要你陪我吃!”
她圈着他的胳膊用力拉她,几乎将所有的不满发泄。
两方较着劲。
徐安澜不肯松手,时屿又怕伤着她,只好跟着她走。
茶几上三菜一汤,有肉有素,色香味俱全,一看就不是她能做出来的。
他坐到沙发,顺势抽出手,“又是你亲手做的?”
徐安澜给他摆碗筷:“当然……”不是。
她只会下面和番茄炒蛋。
“当然是我做的。”她脸不红气不喘,“都是我为了你特意学的。”
时屿察觉到她表情一瞬的变化:“这回没把手剁伤?”
徐安澜:“……”
真记仇,小心眼。
将筷子送到时屿手上,徐安澜坐在他身旁眼巴巴盯着他,看他吃。
他吃不消,打算跟她说清楚,又怕她听不懂,左右为难。
徐安澜比他的收购方案都难弄。
时屿看着她无语,她也在心里计划着。最后,她选择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打开相册里她保存的合照,凑到他跟前。
温度骤降。
在时屿看清照片的瞬间,他面色冷了下来。
他转而看着她,黑眸像深海,藏着让徐安澜窒息的沉寂。
“徐安澜。”
平静的声音,明显的厌烦,有克制,也有讥讽。
徐安澜满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