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承彦要安抚内宅,心里有点苦,黄月英则更苦,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花心思求老爹帮她拜师,本来老爹还明明不情愿来着,结果转脸就把她给“送”了。
只是,看着黄承彦那微弯的腰背,黄月英又实在不忍埋怨,而且,她也明白父亲的心思。
这是为黄家好,也是为她好,而且作为黄家的女儿,在这种事情上出力,她责无旁贷。
不过明白归明白,黄月英心里却依然难受的很,毕竟是个女儿家,名分这种事,黄承彦看的开,叫她也风轻云淡的对待,心中实难做到。
心里憋屈,又不能跟父亲抱怨,黄月英左看右看,就狠狠的剜了李易一眼。
李易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现在其实很开心,还有些小骄傲,只是脸上不敢笑罢了。
原本的黄承彦能因为看到诸葛亮有才华,有前途,直接就送了女儿出去,现在看李易有前途,干出类似的事也不算太意外。
更何况李易与黄月英提前见过面,彼此印象……马马虎虎,李易的事业也已经起步,比当初诸葛亮的情况要好上许多。
心里琢磨的同时,李易也不得不对黄承彦的果断表示佩服。
送女儿,送东西,甚至还要亲自上门打工,这态度实在没的说,让李易记下了很大一笔人情,甚至已经在心里将黄承彦当做了自己的第一个,真正的支持者,意义非同寻常。
有这个前提,如果李易将来发达了,不好好报答一下黄承彦,他自己都感觉过意不去。
想到此,李易看黄月英的目光越发和善了,也不在意她瞪自己,轻声问道:“月英,这是怎么回事……”
黄月英眼睛还有些红,跪坐在李易身边,一边给他倒酒水,一边低声应道:“襄侯莫要误会,这只是父亲主张,不是月英的意思。”
黄月英明显有些气闷,意思让李易别自作多情,李易很理解,没有生气,宽慰道:“我知你心中定然委屈,不过,我方才向令尊说过,不会欺负你,也不会为难你,你尽管放宽心。”
李易说话稍稍有些慢,很清晰,也很温和,完全不像昨晚上那样锋芒毕露咄咄逼人,的确是叫黄月英心中稍稍松了一下,微微低头,说了一句:“多谢襄……师父。”
李易刚端起酒杯的手微微一滞,真个被人叫师父他还有些不习惯,不过马上就恢复正常,又道:“且不说如今我还在襄阳,就算将来,听令尊的意思,似乎也要到南阳走上一遭,所以,不管什么时候,你要见你父母,都是很方便的。”
“多谢……”
黄月英又道了一声谢,听上去这次比上回的诚意稍稍多了一些。
他们二人嘀嘀咕咕,蔡玉看在对面瞧着脑袋上都冒烟了,可左右看看,自家哥哥闷着脑袋,一脸严肃,不知在琢磨什么,姐姐那边更别提,都快把姐夫掐死了,自己也不好过去插话。
蔡玉找不到援手,小脸忽红忽白,嘴巴越翘越高,暗暗打定主意,今晚李易来找他,必须要当面质问。
至于李易不来怎么办?
不来就一天不理他好了。
蔡家的这场饮宴,蔡瑁准备的很充分,但因为种种意外,虽然看上去依然热闹,但最后其实算不得是宾主尽欢。
蔡瑁被黄承彦对李易的态度给搅的心神不宁。
黄承彦一边安抚后宅,同时还要琢磨做一些后续的事情。
至于李易,虽然脸上笑眯眯,心里却难免对刘表可能的反应有些警惕。
之前刘表可是说了,等他伤好,就送他离开襄阳的,现在有黄承彦这一出,刘表会不会反悔?
直接反悔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刘表不是小人,但如果有机会,刘表肯定会使绊子。
不过,李易一时想也不出刘表能如何为难自己,干脆放下这个问题,看向了走在自己身边的少女。
嗯,黄承彦是个纯爷们,说送女儿就是送女儿,一点都不带打折的,酒宴完事直接就让李易把人给领走了,还美其名曰方便教导。
走出蔡府,典韦等侍卫见到李易带了个少女出来,也全都是一愣,不过李易没对外说过昨晚上发生的事,不想他们胡思乱想,直接道:“这是黄姑娘,是我新收的弟子,你们要礼仪相待,不可冒犯。”
众人心中好奇,但不敢怠慢,一个个赶忙行礼,黄月英虽然心事重重,但也是赶忙还礼,没有因为自己出身,或者是李易对她的看重就对典韦等人有丝毫轻慢。
李易暗暗点头,典韦等人也是对黄月英印象很不错。
李易让黄月英坐了他的马车,自己则是骑马,没有与黄月英共乘一车,不想让她压力太大。
跟在李易之后出来的黄承彦看到李易的安排,便低声对黄氏道:“你看,襄侯才学非凡,举止又岂是那些黄口小儿可比,我叫女儿过去,断然不会害她,你且放心听我的便是了。”
黄氏仍然伤心,但也知道木已成舟,无可挽回,再抱怨也是无用,只能道:“就算你说的有理,也该与我商议一二,这突然,唉,罢了,只是你又为何不愿在此多停两日,我与二弟小妹也是许久未见。”
黄承彦心想小舅子小姨子都有点蠢蠢的,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不过嘴上却是说道:“月英拜师,此乃大喜事,你我当回家摆酒,请左右邻居饮上三杯。”
黄氏稍稍琢磨了一下,心头忽的一跳,有些担心道:“这岂不是……”
黄承彦自信一笑,道:“放心,我心中有数。”
再说李易这里,虽然李易与蔡瑁住的很近,但没走多远,李易耳朵一动,就听到马车中有啜泣声传来。
典韦自然也听到了,古怪的看了李易一眼,他本就不信自家主公好端端的收个女弟子做什么,摆明就是……啧啧。
这不,还没走到半路呢人就哭了起来,明显是心中不愿啊。
不过典韦也不是啥好鸟,嘿嘿一笑,招呼几个侍卫们散开一些给李易腾地方,还不忘冲李易挤挤眼睛,大概是想告诉李易,主公你看,老典我可是很会来事的。
李易对这家伙也是无语,懒得理他,放慢马速,挨到马车边,撩起一角帘子,问道:“月英还在伤心?”
见李易望来,黄月英赶忙擦了擦眼睛,道:“月英无事,只是一直不曾离家,突然……”
黄月英正要继续说,就听外头典韦一声怒喝:“主公小心身后!”
李易当即就是心头一惊,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也太倒霉了吧,难道又有人来找自己晦气?
赶忙回头看去,李易就见一个人正快马往自己这边冲来。
骑士年岁不好判断,因为那人身上衣衫斑驳,还有不少的血迹,甚至连面容都看不清了,不过看头发乌黑,想来最多也就中年。
李易的马车正走到一个路口中央,骑士是忽然从旁边一条窄巷中冲出来的,再加上典韦等人恰恰要给李易让开说话的地方,诸般巧合之下,刚好就给了那骑士一个直冲李易的空隙。
上次刺杀的事情已经叫典韦很羞愧了,今日又遇到意外,真的是又惊又怒,但奈何事情突然,距离有些远,便一声怒吼,手臂挥动,连刀带鞘的向骑士砸去。
只是奈何来人马快,典韦的一掷落了空,连骑士的衣角都没碰到。
相对典韦的惊怒,李易倒是马上就镇定了许多,因为来人是想撞死他的话,他有绝对信心躲开,于是,也就抽空多看了骑士两眼。
然后李易就发现这个骑士有些不对劲,目光中满是悲切,且有些浑浊,就脸上仅仅能看到的几分表情中,也跟死了全家似的。
李易很快就确定了,这人虽然纵马冲向自己,但应当不是专门针对自己的。
不过,李易也没有因此就大意,他身后可是黄月英,天知道马车被一匹狂奔的马撞上会是什么结果。
“月英稳住了!”
李易喝了一声,左手伸进去按住了黄月英的肩膀,同时身子轻轻跃起,在骑士将要靠近的时候,猛的一脚扫在了马匹的肱骨之上。
李易的力气很大,那马匹挨了这一下,前胸直接就塌了一块,然后一声悲鸣,晃荡着斜向了一旁,在马车边上撞了一下,又跌跌撞撞往前跑了七八步,这才缓缓栽倒,马上的骑士也摔了下来。
而李易这边,马车只是晃动了一下,其他没有什么事。
“襄侯如何,可有受伤?”
方才的冲撞除了李易就属黄月英的感受最是真切,看到那骑士连人带马冲过来的时候,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僵硬了,如果没有关键时刻李易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感到了依靠,怕是就要尖叫丢丑了。
至于李易是如何将冲来的人马给挡开的,黄月英却是感觉就像做梦一样,甚至怀疑自己眼花。
不过现在她也顾不得那些了,反抓住了李易的手臂,关切道:“襄……师父,你有没有事?”
不光黄月英紧张,一众护卫也赶忙冲上来,兵刃出鞘,将李易团团围住。
这里路人不少,方才看到李易将冲来的坐骑踹出去,还有几个神经粗壮的家伙叫了声好,现在一见李易的侍卫们全都拔刀,一个个面色不善的打量着周围,顿时心中一惊,全都闭上了嘴巴。
而个别识得李易身份的,更是心中惊骇,这,这,州牧是要不杀襄侯不罢休么?
“无事,无需惊慌。”
李易说了一句,安慰黄月英,同样也是给护卫们定神。
这时典韦已经冲到了那落马的骑士身后,一膝盖顶在了那人的后腰上,左手扣着他的后颈,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敢害我家主公!”
典韦这回是真的急眼了,上次李易被刺杀,他没能守在身边,已经很是惭愧了,李易好不容易养伤养的差不多了,正式出来溜达一圈,结果又出了意外,而且还是李易自己解决的危险,这还要他何用?
若非在早些时候被贾诩讲了许多规矩,典韦都想直接一拳头砸死这贼人了。
那骑士从马背上摔下,本就浑身疼痛,又被典韦这么一顶,顿时痛呼出声,但神智还没完全恢复,只迷迷糊糊的悲呼了一声:“使君啊!”
路口的所有人,也包括李易与典韦他们,听到这一声干嚎全都愣住了。
不是因为那声音中带着哭腔,也不是因为声音有多么的凄厉,只是那被拉长音的“使君”二字实在太要命了。
在荆州,称得上使君的唯有刘表一人。
之前就有传言刘表派遣死士暗杀李易,不过因为刘表的种种殷勤表现,已经有逐渐洗清嫌疑的趋势了,但刚刚对着李易的奔马直冲,还有那一声“使君”,却是将刘表所有的辛苦努力化作了虚无。
原本应该很嘈杂的路口又静了静,就连空气也似乎变得沉重,压得人额头上不由自主的沁出了汗滴。
路人们不敢稍动,因为李易的护卫们心中警惕空前,看向周遭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带着怀疑。
只有李易,虽然依旧面沉如水,但原本紧握缰绳的手却是渐渐的松了下来。
李易本就不觉得这人是故意来害他性命的,不过心中依然很生气,因为这可是襄阳为繁华的地段,在这里纵马狂奔,相当于在西单王府井将跑车油门踩到底,当场qiāng毙都不为过。
而在骑士喊出“使君”二次之后,李易先是一阵惊讶,然后心里火气滋的就熄了……
旁人或许不清楚,李易还不知道么?
第一次刺杀就跟刘表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刘表现在正忙着洗清嫌疑,这得吃了多少斤脑残片,才会派人真的对付他,而且是当街冲撞,失败后还扯嗓子喊使君?
这特么不是刺客,是友军啊!
目光瞥见典韦在呆愣之后,眼睛中杀气凛冽,似乎要对“友军”下杀手,李易赶忙叫道:“典韦,住手!”
典韦闻言,正要锤那人脊梁骨的手顿了顿,不解的看向李易。
周围所有路人也看着他,李易自然不能说心中想法,只是板着脸,沉声道:“这是荆州,是襄阳,这人当街纵马,有罪,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我虽为南阳太守,亦不可动私刑,此人只能交由州牧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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