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人品丧沦前的回光返照
金虎有些紧张，“先生，金虎只是以为，不管别人说得地动山摇口水漫漫地，侯爷只要照直说，就显得老实诚善，就像两个人打架一样，那被打的不还手的，反而容易得到同情些。”
顾贞观一拍手赞道，“金虎能有这番见识，的确有大智若愚的境界。”
同情弱者！凌啸眼睛一亮。
顾贞观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眼下的情势，是你攫取湖北军政大权的最佳时刻，贞观只想问你一句话，敢不敢？”凌啸和众人都被他的话搞得满头雾水，现在是在被人弹劾，如何逃避都还没有想清楚，哪里可以谈得上反击？
周湖定似有所悟，看着顾贞观求证，“先生是说，眼下的这个弹劾之事，我们可以借机置他们于死地？！”
顾贞观点点头，他还等着凌啸的回答呢。凌啸格格笑道，“先生和我亦师亦友，难道不知道小啸是典型的睚眦必报，也是典型的不为己甚吗？不如先生先说说，我再斟酌一番。”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要是你一口气选择了，我还不敢乱说呢。先想一下你的官职名称，钦差湖北整军使，何谓之整？拨乱反正之举者也！皇上既然任命你为整军使，就是要你来整顿皇上所不喜欢的人和事。”
周湖定是急性子，猛地一拍桌子，“先生真是神人，拨开乌云见日月啊！既然皇上是派了侯爷来整人的，要是连个鸡飞狗跳的动静都没有，恐怕侯爷就当不起皇上给的这个重任了。至于圣眷，皇上能赐给侯爷那个扳指，本来就很能说明问题了。所以这次。越多的人弹劾侯爷，弹劾的罪名越重，皇上越是会护着侯爷。不过，先生，你说的那个反制之计，学生想不出来。”
顾贞观很喜欢周湖定地敏捷，但是对他的急躁苦笑不已，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面上写了六个大字，“玉扳指江副将”。众人看着这几个字，都低头品位着这其中的关窍，慢慢地，大家看向顾贞观的眼神变得尊敬和畏惧起来，这六个字可以将很多军官的前程断送掉。
凌啸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大半，于是将另外的一个问题提了出来。“先生，这六个字，我用。只是那纺纱地生意，先生是否看好呢？”
顾贞观哑然道，“什么纺纱的生意？我到现在为止。也只是知道你造出了一台速度快点的纱车而已，你准备拿它做什么生意，怎么样的方式去做，我可是一概不知啊！”他故作愕然的眼神里。凌啸看出了他狡谐的促狭。
是啊，自己的具体方案都还没有出来，这些家伙们就立刻弹劾，有什么用啊，自己又怕些什么？
第二天，苏克济兴冲冲地来到何园，却被挡了驾，“我们侯爷去提标大营巡查去了！”他连忙风急火燎地赶到了提标大营。却连营帐辕门都进不去，凌啸的亲卫牢牢把守住了这里，非提标内地人员，都不许入内。
苏克济看到两个很眼熟的军士向北驰去，就知道已经晚了，陈倬已经派了他的亲兵北上京城了。看着钉子一样立在辕门的凌啸亲卫，这位巡抚大人感觉到一丝不妙，凌啸似乎并不介意有人弹劾他。
此刻在提标里的凌啸岂止是不介意。简直就是春风拂面般地客气。搞得陈倬和两个赶来的总兵纳闷不已。这个两百五的钦差莫非是转性子了，又回复了观风使任上的好作风？
“陈军门。这次本候地差事里面，清查知无堂潜伏军中的奸细，是个很大的难题，本侯想过了，现在刚刚开始了轮调，军心未稳之时，就仓促地开始匿名举报等方式，也的确太急了一些，陈军门的这个提议实在是中肯之言，接受！”凌啸接过老梁递来的茶杯，慢慢地喝着，说出了这段话。
陈倬和两个总兵合计了一清早，就是担心凌啸少年性急，马上开始全面清查所有军官的背景，其实他倒不信自己的嫡系里面会有多少地知无堂奸细，但是只要是提、镇三标里出现了一个，他这提督的面子上都不好看，责任上也有连带的，三人想请凌啸先把事情缓一缓，自己好以心腹的力量先期暗察一番，到时候即使抓住了奸细，也是自己查出来的，名声上和场面上也交代得过去。他们可不想像吴椣一样，被这愣头青钦差抓住话头给暂停了差事。
陈倬本来想了很多种方式来和凌啸辩驳的，却想不到才一提出，凌啸变得如此好说话，不由得愕然，凌啸你这小子早像现在这样“从善如流”，老子还弹劾你干嘛？不过可惜的是，你已经把我们得罪狠了，八百里奏章早已经拜出，现在就算是飞也难得追回了，你自求多福吧！
梁佑邦和蒋恒昌看到他们两人现在十分和谐，心下一阵庆幸，看来我们两个不用夹在中间难以做人了，谁晓得两人还没有来得及舒心地喝口茶，凌啸的一个说法把他们地心情全搞糟了。
陈倬拍案而起，怒目而视，“什么？你要将五标合一？”
“陈军门，是暂时五标合一，这样免得各处一方，我们几个主官跑断了腿也照看不过来啊！要是哪个标营里被知无堂钻了空子，挑起了什么哗变，可就是大大地不妙啊。”凌啸慢条斯理地对他说道。
陈倬喘着粗气，“凌大人，我可是要提醒你，第一，这五标各自的防区、职编可是兵部地规划，除了圣上以外，任何人不得改变。第二，几标之间平日里有些不合，如果置于一地，肯定会有些械斗的事件出来，这要是闹腾大了，恐怕责任绝对不下于哗变！第三，你既然已经发布了整军令，所有的军官都轮调了，再这么搞，就是糜费军资，还有弃守防区！本提督决不同意！”
凌啸自顾自地一笑，话却半点笑意都没有。“你少拿兵部来压我！防区的事情，我已经委派了臬司衙门和城门领命巡卒好好照看，用不着陈军门操心，至于你同不同意，本侯是在发第四条整军令，用不着你同意，如果三天之后你不带着提标前往督标大营，本侯就暂停你的提命宪牌！”
既然陈倬注定是他的敌人，凌啸绝对不会客气。
“你！”陈倬气得几乎吐血，刚刚以为凌啸人品爆发，现在才知道是他人品丧沦前的回光返照。
凌啸却不再理他，起身就往外走，帅帐内传来陈倬的吼叫，“老子看你还能蹦跶几天！”
金虎站在帅台之上，看着底下的七千督标将士，心中有些怯场。
自己这个铁秤砣的从三品游击，被侯爷帮忙拔到参将位置，已经是感觉到祖坟冒烟了，谁料到昨日顾先生夸奖自己一句大智若愚之后，今天凌晨就被侯爷命令全权署理督标了。老天爷，这脚底下的帅台子，可是至少正二品总兵才能呆的地方啊，看着以前官威很大的中军副将等候自己的军令，他有着在云巅上漫步的晕眩。所幸自己的人缘一向很好，刚才大帐内几个刚刚调来的同僚，还算很友好，纷纷向自己祝贺呢。
不过当金虎想起侯爷给督标的职分，他就有些担心其他标营会眼红。
“金军门，兄弟们全部到齐，现在请您训示！”被人叫作军门，的确很威风，只是不知道能够被叫多久，就要看自己能不能帮侯爷办好差事了，只有这样，侯爷才能够向朝廷推荐，帮自己将这署理二字去掉。
“兄弟们，侯爷已经下令，明日起五标合一，在我们督标大营进行集中整军。作为主人，我们督标被侯爷指定担任军法执行。也就是说，从今天起，我们所有的弟兄不仅要自己军纪严明，而且还要监督好其他标营。这是我们督标的骄傲和荣誉，值得我们这些爷们用性命去保住！但是，要想说别人的时候不亏心，就得要自己行得正站得直，你们说，是不是？！”
“是――。”
稀松的回答，使得金虎意识到，一来自己的确还不够威望，二来，这督标的军士们怕是还软了些！
幸好侯爷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明天再向侯爷学一学吧。
第二天的朝阳不仅仅是在督标校场上升起，它在紫禁城也一样高升普照。
弹劾钦差湖北整军使的奏折到了上书房，张廷玉就知道麻烦又来了，虽然两个月前凌啸上任的时候，他就有了湖广多事的觉悟，但是这位仁兄未免太会惹事了吧。两大案的犯官还没有处理完，郭琇昨天还在皇上那里诉说着对凌啸的怨屈，今天就又有十七名武将联名弹劾他了。
张廷玉和佟国维略一商议，两人就连折子也不誊写，就原样拿着来向康熙请示。刚进乾清门，老远就听到康熙大发龙威！
“一个月了，侦知处难道全部都是废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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