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再说一遍。”
罗纳尔街13号内，邓恩·史密斯放下了手中的烟斗，一脸惊愕。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受到的冥界影响继续扩散，导致精神出现了问题。
伦纳德和戴莉怎么会突然去挖克来恩的坟？
在占卜出这个结果后，克来恩也有相同感受，只是他没有重复，而是将自己怀疑夏洛克·莫里亚蒂的身份出现了问题，导致伦纳德和戴莉女士发现了疑点，从而挖了自己的坟。
“……我受到因斯·赞格威尔的陨石袭击时，是阿兹克先生救了我，而阿兹克先生在廷根那一战中出现，他们应该是通过这一点发现我的不对。”
尽管克来恩已经从魔镜阿罗德斯那里知道了对方曾经做的遮掩，可这并不能完全消除怀疑，只是因为他拯救了贝克兰德，所以才被忽视了其中的疑点。伦纳德和戴莉女士都知道阿兹克先生和因斯有仇，很有可能是想要顺着这条线继续查下去，结果查到了他。
“在查阿兹克先生时……”邓恩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露出一丝苦笑，“也有可能是我出现了问题。”
“嗯？”克来恩有些不解。
“如果是查阿兹克先生牵扯到了你，那我也肯定在调查范围之内，而且我暴露的线索可能更多一些……”
接着，邓恩将自己写信提醒克来恩远离埃德萨克，与一位“混乱导师”大战一场的事情简略说了一下。
“……要知道，在廷根之战后，我的尸体也是消失不见了。而当时圣堂已经派出了一位大主教坐镇廷根，在那种情况下带走我的尸体的最大嫌疑人肯定是阿兹克先生。”
或许是成为了“看门人”，使得邓恩在说自己尸体时没有任何感觉，仿佛是在说别人一样。
原来是这样……邓恩的回答解除了克来恩许多疑惑，但他还是疑惑问道：
“那我的占卜为什么没有结果？只看到了死寂般的黑暗，关于信件的占卜更是没有得到结果。”
“这是冥界的特殊性，虽然它在灵界，但却与灵界隔绝，里面发生的事情是不会被灵界记录……”邓恩随口解释了一句后转移了话题，“现在的问题是，戴莉可能会怀疑你和阿兹克先生把我炼制成了死灵生物。”
“什么？为什么会这么怀疑？”克来恩张大了嘴巴。
“对于‘死神’途径，特别是像我这样的‘看门人’其实就有能力炼制死灵生物，只是无法精准操纵而已，而阿兹克先生这样的高序列存在，精心炼制的死灵生物甚至可以拥有不亚于正常人的思考方式。”
“就像是阿兹克先生的信使？”
克来恩马上想起了那个替自己挡下一次攻击的信使，根据阿兹克先生说他还有说不清的相同信使。
“不，那些并不算是精心炼制的。”
“哦，是这样啊。啊，不对，那岂不是说我……”
克来恩刚点了点头，才突然响起如果戴莉女士是这样思考的话，那他岂不是直接从拯救廷根的英雄变成了盗窃廷根英雄尸体的邪教徒？这也就意味着夏洛克·莫里亚蒂很有可能直接上通缉单？
对于这个他倒是不是很在意，毕竟这个身份几乎不怎么再使用了，可问题是他这个身份下还有脚踏车公司10%的股份啊？万一教会直接没收了，那道恩·唐泰斯这个身份就伪装不下去了，更何况他还欠着信使小姐5987镑呢！这一前一后就是两万镑的损失啊！
看着克来恩瞬间色变，邓恩疑惑道：
“怎么了？”
克来恩大概将自己的问题描述了一遍，只是隐去了信使小姐的债务。
“如果只是缺钱的话，阿兹克先生应该是可以帮你的。但教会的通缉就……”邓恩也有些无奈。
啊，对，我差点忘了阿兹克先生的身份了……克来恩眼前一亮，可随即暗澹了下去，那可是一大笔钱呢！更重要的是这可以算的上是他的第一笔投资，就这么打了水漂。
“队长……”
看着克来恩嘴角的笑容，邓恩·史密斯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你去见一见……”
“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之前我们都只是推测，还要等等看。”
“那好吧。”
见队长不愿意，克来恩也只好放弃，返回自己家中。
等到他离开之后，邓恩·史密斯拿起烟斗，用火柴点燃薄荷、烟丝，在青色的烟雾中站在窗前，深邃的灰眸透过烟雾，透过黑夜看向圣赛缪尔大教堂的方向，仿佛一尊石像。
……
西区，加顿街45号。
书房内，罗尔斯看着书桌对面正在读信的雅莉希亚：
“你的想法是什么？”
这份信来自海上，来自“暮色号”大副杰拉德塔玛拉。信中称“不死之王”阿加里图疑似和某个势力展开了合作，进行了大幅度的扩张，仅在白鲸之海以东就发现了五艘隶属于对方的海盗船，且每一艘都装备了大量火炮，在火力方面已经不亚于鲁恩、弗萨克军舰了。
至于信中说拥有三百多海盗的“铁锚号”只能勉强压制一艘，碰见两艘只能逃窜的情况，罗尔斯并不意外。
“猎魔上将”安德列耶维奇在海盗将军中的力量绝对是第一，在不算上一直隐藏在“暮色号”上的那位塔玛拉半神的情况下，也能击败“地狱上将”路德维尔。
但受限于“暮色号”上船员必须是序列8及以上的非凡者，加上势力扩充时间太短、杰拉德和安德列耶维奇两位序列5在同一条船等因素，“铁锚号”能压制一艘火力与弗萨克军舰相媲美的海盗船已经是很不错了。
他唯一疑惑的是谁会和阿加里图合作，这位海盗之王除了一个“不死之王”的名号外，另一个名号可是“无信者”最喜欢找借口撕毁承诺。更重要的是，做主的从来不是他，而是那艘名为“告死号”的船。
能一口气拿出五艘堪比军舰的海盗船的势力并不算多，能与阿加里图合作的恐怕会更少，而其中嫌疑较大的有拜血教、玫瑰学派以及心理炼金会。
拜血教作为掌握“恶魔”途径的隐秘组织，与深渊的关系自然不用多说。即使是衰落的安德雷拉德、贝利亚家族说不定为了摆脱成为诺斯的附庸，在阿加里图提出合作后就果断同意。
而玫瑰学派在塞尼奥尔这位“血之上将”死亡后，放弃海上利益的可能性不大，与阿加里图合作也不用担心对方撕毁承诺，否则派一位序列3甚至是天使都能解决对方。
更何况这两大组织都指向“欲望母树”这位对应“深渊”和“被缚之神”两条途径的旧日，选择阿加里图的可能性很大。
至于心理炼金会，自然是因为会长鲍利·德尔劳的缘故，这位“织梦人”在海上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黑座之王”巴洛斯·霍普金斯。在纳斯特的威慑下，他未必不会和阿加里图合作，而提供海盗船的这种支持方式也很符合一位“观众”的性格。
“即使有乔舒亚在，一旦遭到阿加里图的袭击，恐怕也无法支持下去。”
乔舒亚·塔玛拉，就是隐藏在“暮色号”上的那位半神，序列4的“律令法师”。
正如雅莉希亚所说，面对势力扩张、实力增强的“不死之王”，现在的“暮色号”没有任何胜算。即使乔舒亚使用“神秘减弱、现实增强”的律令，面对火力远在自己之上的舰队只会削减自己的力量。
罗尔斯甚至怀疑，如果是鲍利·德尔劳在幕后支持的话，那说不定这就是特意针对乔舒亚来的。
“那就先让安德列耶维奇离开白鲸之海，前往中苏尼亚海域。”
无论阿加里图在想什么，是要扩大自己的威慑力，还是通过针对海盗将军来打击纳斯特的影响力，中苏尼亚海是他必须要面对的一道关卡，那里不仅有世界上最繁忙的海上通道，像“星之上将”、“疾病中将”、“冰山中将”都在那里较为活跃。
“另外，写信给纳斯特，如果可以的话就让‘黑皇帝’号出现一次。”
而罗尔斯就是想借助安德列耶维奇把“不死之王”引过去，再利用纳斯特的压力逼迫他快点行动。
对于有着“恶意感知”的阿加里图和“呓语号”来说，提前设下陷阱是没有用的，但现在面对纳斯特带来压迫，他们没有选择。要么现在冒险一搏，要么坐着等死，而从现在来看，他们明显是选择了前者。
雅莉希亚点头应下，接着同时和罗尔斯看向门外。随着敲门声响起，消失在房间中。
“先生，加维主教前来拜访您，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雷达尔·瓦伦丁阁下。”
这是管家奥格斯特的声音。
伸手随意一拧，解除内外隔绝后，罗尔斯应了一声：
“我知道了。”
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后，眉头微皱：
“摩里斯，帮我准备衣服。”
因为是在家中，他只穿着晨衣，这并不适合与风暴教会的主教和大主教会面。毕竟每一个风暴之主的信徒都趋于保守。
主教加维的来访虽然不在计划内，但之前也多有发生，毕竟两人在菲利普家中商谈竞选会议时有多次交流，交情还算不错。只是雷达尔·瓦伦丁却是第一次来他家中拜访，之前交谈的次数也很少。
不过罗尔斯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在他之前给自己做未来规划时，其中一条就是和风暴教会达成良好关系，可这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他是黑夜女神的信徒。即使有尼根家族的关系，对他来说想要做到这一点也很困难。
三分钟后，换了身晨礼服的罗尔斯出现在客厅，先是为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出现而表示歉意。
“该是我们致歉才对，没有事先告知。”
加维主教今年三十出头，在一众暴躁而易怒的风暴教会神职人员中，绝对属于人畜无害的那种，这也是他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能参与到保守党竞选会议中的原因之一。
另外的一个原因同样在这里，风暴教会贝克兰德教区枢机主教雷达尔·瓦伦丁阁下，一向事务繁忙，抽不出时间参与一群政客、政治家、贵族组织的会议中。
当然，罗尔斯一直怀疑是他不想参与，怕自己一道闪电把参与会议的人都噼死。
两人又相互谦让了几句，等到雷达尔眼中似乎有雷电跳跃时才停止了客套，各自落座。
“瓦伦丁阁下，加维主教，不知道你们这次上门拜访是……”罗尔斯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说几句客套话，只好不太礼貌地直接步入正题。
但这恰好契合雷达尔·瓦伦丁的想法，他摸了摸自己与常人相比要硕大一些的耳垂，声音翁鸣：
“是关于海军的一些问题，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我的帮助？”罗尔斯嘴巴微张，指了指自己，“我没有听错吧？阁下，我可不是……”
“可你能帮助我们……”
“是这样的。”加维主教急忙开口，阻止雷达尔继续说下去，“在去年年底，陛下允许三大教会派遣人员进入军方，但我们现在有一些问题，需要你的帮助。”
“那你们应该找菲利普啊？老公爵是海军上将，他又曾在海军服役十年。上周，他又和罗伯特·戴维斯上将的女儿确定了关系……”
面对风暴教会的两位神职人员，罗尔斯翻来覆去地将尼根家族对海军内部的影响说了个遍。这自然不是他认为面前的两位不了解这些，而是他不太想去趟这一摊浑水，哪怕暂时和风暴教会关系变僵他都愿意。
作为对军方影响最大的风暴教会，竟然会在海军中出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还来找他一个小小的子爵，那这些问题究竟是来自谁？
答桉只有一个，那就是尼根、利维特、沃尔夫、康纳斯这些以海军起家的大贵族们。他们不想见到风暴教会抛弃他们，直接插手海军。
先不说罗尔斯是否有办法，即使有，他也不可能提供给风暴教会，这只会让他和尼根家族的关系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