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无谋!”
“妄想着靠翻案谋求上位,胡闹!”
众人看向面上依旧云淡风气的那人,等待着圣上的发落。
十年前那场造反大案,不仅牵扯到圣上同母胞弟,也牵扯到几名开国重臣,像是一根尖刺狠狠地扎根在圣上的心窝里,如今在朝臣面前狠狠地揭开伤疤,无异于在天子龙颜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
最后结果也没让他们失望,虽然岳仲魁得以平反,追赠光禄大夫,其夫人追赠2品诰命,而他的两个女儿脱离奴籍。但是岳家无男丁,两个女子又能翻起多大的波浪?
而好笑的是,欧阳醉所做的这一切竟然只是为了他的夫人,而那名女子竟然只是岳家之女。为了那名女子,瞒了满朝文武十年,真是胆大妄为。
而欧阳醉经此一事,功过相抵,不仅夺去大理寺少卿之位,御衙门统领之职,只留一个侯爵勋位,大好前途被自己亲手毁灭,几个老臣看向他的目光也不免多了几分轻蔑。
原本以为欧阳春是个混不吝的纨绔,这个被给予厚望的天之骄子,竟然更是个沉迷美色的碌碌之辈。
而那些造假的老臣,更是没有被追究,朝堂之上恢复为一派祥和之景象
而沦为闲臣散轶的欧阳醉依旧云淡风轻地谢主隆恩,面上还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对此事颇为满意。
只是他回到自己位置时,眸光似是不经意间扫过聂凉。
聂凉回过头,见到欧阳醉对自己报以一笑,他敛去眸光,转过头去,却又见到郑国公也在回头注视着他。
后面大多还是各部吹嘘去年民生清明之事,朝堂之上又恢复和气欢畅的景象。
当各部该说的话说完,该夸赞的夸完,只见内侍官宣布退朝,圣上便率先离去,不知喜怒。
待陛下退下,文武百官假模假样地凑到欧阳醉面前拱手庆贺,有夸赞他,有明捧暗嘲的,只是欧阳醉宠辱不惊,面对围上来的百官,只是但笑不语。
“白老,许久未见,晚辈有礼了。”欧阳醉越过凑过来的朝臣,看到已经在往外走的郑国公白景风,连忙拱手行礼道。
白景风面容严肃,见到此子在自己面前恭敬的模样,只是淡淡道:“白家与欧阳家原本并无太多往来,贤侄不必如此恭敬。”
欧阳醉却垂首道:“白老乃内子家父之恩师,自然也是小侄恩师,令爱也与内子姐妹情深,礼数自然是不敢忘。”
听到欧阳醉的言语,原本波澜不惊的脸顿时恍然变色,他呼吸猛地一停,而后颤抖着手指说道:“令,令爱,你说的是谁?”
而跟在白景风身后的聂凉,听到此言,藏在衣袖的手指猛地攥紧,视线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向欧阳醉的身上。
谁知,欧阳醉只是无辜地抬起头,眸光清澈得像个稚子,说道:“内子曾说过,她还未沦落之前,与白家姐姐关系甚好,沉沦的那些年,还不忘白家对她的栽培。”
白景风浓眉紧蹙,审视地看着欧阳醉那张儒雅又纯良的脸,终是说道:“小女比令夫人大上七岁,自然是要多照顾,只是时光已远,往事莫要再提。若无其他事,老朽先走一步。”
说完急切地掠过欧阳醉,大步朝着宫外走去。
聂凉停在原地,凝视着笑的无辜的男人,说道:“看文煦公的样子,怕是要迫不及待地去找令夫人了。”
而欧阳醉还以一笑,说道:“文成兄此话怎讲,小弟我不过是被褫夺官职的散轶大夫,既然官场无情,只能寄情山水放荡形骸,说起来,文成兄官复原职,又成了御衙门统领,小弟还未曾向您道谢。”
聂凉却只是笑了笑,面对欧阳醉的自嘲没有表现出任何得意的模样,只是说道:“文煦兄这一出苦肉计想来令夫人定是会临表涕临,只是愚兄不知,你为何要在白伯父面前提及失踪多年的爱女。”
“唉。”欧阳醉叹气摇头道,“说起来,小弟听说胡五娘不知惹上何人,竟下了江湖追杀令,想来文成兄公务繁忙,也不知是否能腾出时间来处理,若是让白国公真痛失爱女,那可真是人间悲文啊……”
聂凉嘴角微牵,似乎并不紧张:“胡五娘那乡村农妇与白伯父又有何关系,文煦公莫要做过多猜测,令白伯父空欢喜一场。”
欧阳醉看着眼前俊美又英气的男子,笑道:“文成兄自幼寄居在白府,与白国公情同父子,这段感情真是让人艳羡。不该说的话小弟以后自然是不会说了。”
聂凉轻轻颔首,道:“劝文煦公还是少做计谋,令夫人至纯至性,或许——”
“文成兄还是多想想自己吧。”欧阳醉脸色一凛,决然地打断了聂凉的话,眸光也转瞬变得杀气腾腾,只是嘴上倒也温和:“可怜文煦兄苦恋追寻多年的女子竟痴缠我单纯的小奴儿,文成兄是该多想想怎么让那女子心思放在你身上。”
说完,他没有告辞,只是拂袖转身,匆匆离去,只留下聂凉一人。
而聂凉仿佛雕像一般佁然不动,只是眸光平和地看着离去的那人,良久,迈开步子,翩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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