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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chapter 55(1 / 1)

他们之间的状态比苏杭刚搬进来时还要糟糕,不欢之后,何家耀再也没去她房间,她也没再去医院送饭。她的孕吐变得严重,有一次趴在马桶旁吐完后突然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的情绪在变坏。

苏杭发现,何家耀一直在掌握着主动权,他步步靠近时总是有法子动摇人心,也可以在顷刻间变得漠然冷情。她被动地接受他的变化,觉得自己不会在意,也不会承认自己被有所影响,但她最近时常会陷入低落。

她一直都比较擅长自我开解,但当自己一个人去做孕检,排着长队,单子多到手都抓不住时,她突然烦躁想落泪。都是妇产科,苏杭遇到过杨玉莹,她本是心虚,只能说对不起。

她突然想到,有人曾和她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杨玉莹气色不错,像是完全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了,略施粉黛的脸红润光泽,散出温柔明媚,还带着几分自信干练。

她已经成长得很好,外秀内慧,在苏杭眼里,这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女人,她想,何家耀的脑袋一定是出问题了。相比之下,苏杭显得有些憔悴。

杨玉莹低头看苏杭微凸的肚子,她宽容得过分,甚至还晏晏地玩笑:“妇产科那么多人挂号,怎么没来找我看产检?怕我害你孩子吗?”

苏杭听出她的语气没有恶意,自己却像被说中心思,笑得僵硬:“没有。”

她说:“苏杭,我以前可能是太贪心了,什么都想握住,但我现在认命了,有些事不是努力就可以改变的,不是你的就注定不是你的。”

苏杭感受到杨玉莹的内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知道她释怀了。苏杭惭愧并感激着。

失眠也伴随着低迷的情绪而来,有时候一夜只能睡两三个小时,黑寂的午夜,在忍耐到达一个极点后,苏杭会猛地睁开双眼,陷入无声的崩溃,直至泪流满面。隔着柔软的棉质衣料将手掌贴在肚皮上,没有任何反应,但她感受到了生命力,是她喜爱的生息。

她想,她不能放任自己的消极。

周末时她去找孟琪雪解闷。她突然和何家耀结了婚,孟琪雪知道后生她的气,自己的好朋友做了一件不是很道德的事。

苏杭没有和她解释,面对朋友的没好气,她软言软语地示弱:“我知道大明湖畔的夏琪雪小姐人美心善,就包庇我一次吧。”

孟琪雪脸上的生硬被笑意消融了,她一向是禁不住笑的。天生的正义感让她挤兑起好友:“你真是被鬼迷了心窍,等着吧,姜习沐一定会过得比你好。”

苏杭静默了一会儿,脸上含着笑:“是,他一定会过得比我好。”

一只小手抓住了苏杭的裙角,他把沾着米布的脸埋进去蹭啊蹭,然后对着她亮晶晶地“咳咳”笑出声来,脆生生的。

孟琪雪板起脸来警告:“乐乐,不可以这样。”她是去年夏天生的乐乐,老人家有重男轻女的观念,乐乐出生后,她就成了婆婆眼中的有功之人。

乐乐还在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阶段,小孩子圆溜溜的大眼睛亮得要把人的心化掉,苏杭蹲下身:“来,阿姨抱。”乐乐淘气了起来,笑着躲到她妈妈那里去了。

苏杭看着这小儿无赖的乐景,眼底是温润的笑意:“我这肚子里的还不会闹呢。”

“月份还不到。”孟琪雪将乐乐抱起来,看向她:“何家耀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苏杭的脸色淡了下来,又笑了笑:“我不知道。”孟琪雪有些惊讶:“你们没讨论过这个问题吗?”

“没有。”

苏杭常去找孟琪雪逗闷子,顺便取取经。她还报了个钢琴班打发时间,她小时候在培训班上过一段时间的课,学起来也不太费力。她买了一堆针线,织织东西,学学琴,日子倒也是好混。她的心境好了一些,失眠的次数也少了,她将自己从歇斯底里的边缘拽了回来,在最阴郁的那些时刻。

晚饭后去公园消食,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何家耀和往常一样不在家,苏杭将他换下的衣服塞到洗衣机里洗。

她正在客厅追剧,门铃突然响了,她从猫眼里看到何家耀的脸。

他忘记带钥匙了?这在他身上是罕见的。

苏杭打开门,对上他那双淡漠的眼睛,他的手搂着身旁的纤腰,苏杭视线向左转移,是一个打扮艳丽的女人,她也看着苏杭,神色惊讶而仓皇。

何家耀暧昧地凑到女人耳边笑笑,不知道低语了什么,从斜侧的角度看过去,那双幽深的凤眼纷飞几分艳色。

女人变得局促,脸覆上一层薄红,她看向苏杭,有些难为情的样子:“家耀他有点醉了,我送他回来。”

苏杭微笑:“要不要进来坐坐?”

女人似乎受宠若惊:“不……不用了,我先走了。”

“好,慢走。”

合上门,苏杭看向何家耀:“你喝了酒吗?要不要我给你找醒酒药?”

何家耀不知道客厅里放了什么综艺,聒噪的笑声一阵又一阵,永远不会停一样,让人心烦。她的平静激怒了他,他的耐性如同将要燃尽的□□,阴翳地笑:“还让别人进来坐坐,你可真是有礼貌啊。”

苏杭嘲讽道:“我还不会装着怎么争风吃醋,让何少爷失望了。”

何家耀觉得太阳穴神经突突地跳,他气到极点,清脆的巴掌声落在苏杭脸上。

苏杭像是被打蒙了,错愕地看着他。何家耀有些凝滞地盯着自己的手,去碰她脸上的红痕:“疼不疼,对不起,我……”

她确实没有吃醋,但也并不是毫不在意,门外的那一幕让她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他又故技重施,他们以前就是这样走散的。他的动手让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飞溅:“以前也是,你都不会变的,你……”未说完的话被涌上来的泪意哽住了,她难堪地别开脸。

她提到了以前,以前她在意杨玉莹的存在,他以为她也在意女人的存在,这让他兴奋。

苏杭的眼睛泅红一圈,打湿了睫毛,水润过的干净,楚楚可怜又无助,像在雾色氤氲的森林里迷途的鹿。

他的怜悯在泛滥,可狂热的想要欺负的念头占据上风,撕裂他的伪善。

他想,可能男人都有潜在的坏蛋因子。

他将她一把抱起来,声线温柔:“对不起,以后都不会了。”她瘦得匀称,从来不是那种骨感的瘦,但掂起来时,他却还是觉得怀孕的她瘦得可怜。

她怒视他:“你放开我。”

他将她的名字念得友好亲切,悠然上扬:“苏杭,你知道吧,两个人结婚后就要共同履行一些义务。”

苏杭被他的话吓住了,他势如破竹的迹象让她拼命捶打挣扎起来,可这一切对于何家耀而言不过隔靴搔痒,徒劳无功。

她被放置在他的床上,他的身子将她牢牢锁住,她才意识到现在只能服软:“何家耀,我现在的情况不可以,我求你……”她的睫毛浸过泪,一颤一颤的,像被困的蝉翼在翕动。

他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苏杭,相信我。”

“我不要!”她突然尖细地叫出声。

何家耀的神色凝住了,又温柔地化开:“你看看,这个房子,你可能要住一辈子。你总是迷迷糊糊的,这么简单的事都捋不清。”

苏杭有刹那间的呆滞。

他在她上方律/动,苏杭将头埋在枕头里,他却连这都不肯由她,手抵着她的下巴:“杭杭,看着我。”

他的目光是热的,她的一滩泪也是热的,一切都热了起来,她看向他,声音晦涩:“何家耀,我想杀了你。”他却笑了。

眉间羽毛拂过的痒越来越真实,苏杭的睡梦被惊扰,何家耀的手一下没一下地划过她明丽的眉,她睁开眼睛就是他作祟的手。

“醒了?”他的脸上是清浅的笑意。

昨天的事还历历在目,苏杭翻了个身过去不搭理他。他的神色变了变,又若有若无地笑,替她掖了掖被角:“你再睡一会,我先去做早餐。”

苏杭置气地将被子掀开,他又拉了回去,低沉的嗓音浸着坏心眼的笑意:“你再拉开一次?”她听了一滞,没再动了。

他出去前又道貌岸然地嘱咐:“天气冷,你盖严实点,别感冒了。”

何家耀几乎没做过饭,煎蛋时火突然蹭地一下蹿了上来,他手忙脚乱地去灭火,锅里的鸡蛋都黑掉了。苏杭走进厨房时正好看到这狼狈的一幕,不禁想笑,却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

何家耀鲜见地面薄了:“我平时不太做饭。”又为自己找补:“我还煮了粥,应该好了。”他扒着锅看了两眼,终于放弃了:“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我看看。”粥已经糊掉了一些,苏杭放了茶叶进去,又添了水,用小火再烘几分钟。

“你要溏心蛋还是荷包蛋?”她淡淡地问。

“荷包蛋,我喜欢吃。”何家耀上挑的眼尾衔着笑。

茶叶将粥的焦糊味盖住了,入嘴清香可口。何家耀有些意外:“好吃,我以为被我毁了。”

“你不会做饭就不要下厨房了。”

“好啊,那以后你给我做。”他倒会见机行事。苏杭没吭气,她其实觉得反差,何家耀那样狡狯的人也会有黑洞。

苏杭身子单薄,当肚子鼓胀得像气球时,生理反应开始强烈,走路时耻骨会痛,很容易就会犯困,动一动都觉得很累。但也有好处,没有过剩的精力胡思乱想,喜欢贪懒。

随着她肚子的肿胀,何家耀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他也提醒关切,但总是淡淡的,有一种冷疏感。苏杭觉得他不是很想看见自己,她提出要去父母家住时他也很快答应了。

临产期时,苏杭的行动很笨拙,在浴室洗漱时脚下滑,没留心摔了一跤,肚子疼得厉害,低头一看羊水破了,忙使着劲喊爸妈。

曾汐慌了神,苏杭被推进产房时她才想起来打电话给何家耀:“家耀,苏杭要生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妈,我在出差。”但他其实就在医院。

苏杭生产困难,医生说会有生命危险,胎儿迟迟出不来,只能剖腹。

所幸最后母子平安,是一个足六斤的男婴。生产后的苏杭很虚弱,说话都是轻细的。

“何家耀也真是,你都预产期了他还去出差,我还以为他靠得住。”曾汐很不满。

苏杭强撑着笑:“他也是没办法。”

“想着你在里面,外面只有我们两个老人我就心疼。”苏杭听到她的话眼泪刷地一下流了下来。

一直到苏杭出院两天了何家耀才姗姗来迟,曾汐心里有气,见了他也没有好脸色:“你总算回来了,苏杭给你生孩子命都差点没了。”

何家耀并不知道苏杭的生产过程,听了曾汐的话,心里咯噔一跳,对襁褓里小手小脚的婴儿憎恶起来。

“妈,你别说了。”苏禾阻止道。

“他取名字了吗?”他问。

“你没来我们怎么敢决定?苏杭想了一个名字,叫何稀幸,我听着不错。”

“姓何?”何家耀看向苏杭,似乎没想到,她却低下了头。

曾汐不觉好笑:“不姓何还能姓什么?你要上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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