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勇,我看你是要我的老命是不是?红鱼村就那么屁股大一块地方,你说你找我批了几次钱了?前天是烤烟炉,昨天是发电机,今天又是要搭建板房,这么搞下去我烟草局的一点资源全都要砸到红鱼村去?”姚昌辉见到武勇就破口大骂。
武勇对姚昌辉的秉性早就摸透了,反正他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姚昌辉想骂就骂,反正他该要的钱还是要。
唐俊是个精明的家伙,知道钝刀子割肉的厉害,反正一次也不要太多的钱,一次要点,要的次数多一点,只要烟叶一天没有栽种下去,唐俊就可以天天和姚昌辉斗智斗勇,谁让烟草局其他的不多,就是钱多呢?
武勇道:“红鱼村的基地要板房也是实际情况,不管是栽烟还是种烟,山上肯定要住人,搞板房还是经济的,如果要搞砖瓦结构的房子可能造价会更高!”
姚昌辉道:“你跟唐俊打电话,回头我们还帮他们村里修一幢宾馆,你问他满意不满意?”
姚昌辉这话明显就是气话了,武勇道:“姚局,这应该是最后一笔款子了,也不要多少钱,您就签个字!烟苗马上出来了,出来了之后就要种下去,烟苗栽下去之后一切就都好说了!”
姚昌辉生了一会儿闷气,最后还是咬牙把字给签了,这个世界上万般都不如钱好,姚昌辉一花钱就心里疼,没有办法,年轻的时候穷怕了,现在哪怕手中握了权力,掌握了资金,但是无缘无故的就这么撒钱,他还是觉得心疼。
当然,如果这钱是县里的领导批示的,姚昌辉屁颠屁颠的花得比谁都大方,因为那不可同日而语,钱这个东西好,但是能用钱去换权,那还是很划算的买卖……
武勇拿着姚昌辉的签字条子,回来就给唐俊打电话,道:
“唐俊,最后一笔钱我给你拿到了,不过丑话说到前面,烟苗马上就要到了,你们栽烟的时候可一定得严格把关,回头站里会派技术员去指导,烤烟不是一般的庄稼,技术非常重要,容不得有差错啊!”
唐俊道:“你们的技术员这个时候就应该出现在平台山了,还窝在家里干什么?我们的五百亩地已经按照栽种烟草的要求开沟平整了,技术员应该要在现场看一看,我们开的沟整的地是不是合适的!另外,我们的土壤元素检测也要开始做了,施肥你们也要监督,烟苗的成活率这些都需要指导!
这个事儿不止是我们村里的事儿,也是你们局里的大事,知道吗?”
武勇道:“知道了,我马上安排,另外,我亲自上去住一段时间,你给我租一个房子呗!”
“你就住我那边,活动板房搭建好之后,技术员住山上!”
唐俊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忽然道:
“对了,武科长,你上次喝的那种郎酒味儿真不错,你在不在局里?能不能给我匀两瓶酒喝一下!”
“啥?”武勇彻底怒了,道:
“唐俊,你他娘的堂堂的书记,请我吃饭让我出酒也就罢了,你他娘的现在还来敲竹杠了?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财政局吗?”
唐俊道:“武科长,我是真穷啊!村里钱已经见底了,晚上又要请客,找不到好酒,自己又买不起,我现在困难得很,行了,五分钟以后我就到局里!”
唐俊说来就来,武勇才不给他酒呢,唐俊道:“你这里搞不好,我就去找老姚,老姚不是还有五粮液吗?”
武勇一听唐俊真要耍赖了,当即只好拿出两瓶红花郎,道:
“唐俊,我真是服了你,当书记不能这么不要脸,知道吗?”
唐俊呵呵傻笑,道:“晚上请客,请畜牧局的王中为,你应该认识!我这个书记当得狼狈,手头没有什么钱不说,这一次栽烟我还借了十多万的贷款!
而且栽烟这事儿我事事都要请人,回头肯定就是赚个吆喝,一不小心,倘若遇到了天气不佳,可能还要赔钱呢!”
“所以你要理解我的不容易,要是不穷得叮当响,我跑来找你借酒?”
“得,得,你千万别说那个‘借’字啊,搞得好像你会还似的!”武勇道,唐俊哈哈大笑,拍了拍武勇的肩膀道:
“早点下去我们村里蹲点!你是钓鱼的人,应该知道土浆树花儿开,鱼儿就要到边上来了!红鱼水库的大鲫鱼一斤重一条的,现在都已经向你招手了!”唐俊道。
武勇最大的嗜好就是钓鱼,一听唐俊这一说话,当即表态道:“放心,你的烟苗我亲自安排,送烟苗的时候我一定过来,也就半个月之内!”
唐俊拿着酒从楼上下来,在楼梯口无巧不巧,迎头就碰到了姚昌辉,两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唐俊讪讪笑道:
“姚局,你说你们武科长小气不小气,我找他拿两瓶酒喝,把他的办公室翻了一个遍,就只找到这么两瓶酒!五粮液都没有,你说他这个科长混得是不是太差了?”
姚昌辉一听唐俊要搜酒,他脸上的横肉就抽搐,道:“你真当我烟草局是打秋风的单位了?你要脸不要脸?”
唐俊笑道:“姚局,我不要脸的话你是不是给我搞两瓶五粮液?”
“呃……”姚昌辉被唐俊彻底打败了,他连忙挥手,道:“滚,滚,眼不见心不烦,有多远滚多远!”
唐俊哈哈大笑,心情相当的愉快,看着他的背影,武勇凑过来道:
“烟草栽种动员的难度的确很大,我全程参与了,最后没有办法,唐俊自己栽种了一百多亩,这才带动村里把五百亩的任务完成!”
姚昌辉哼了一声,道:“我们砸了多少钱下去啊,就拿着这些钱我们直接可以从外省买烟都够了!哼!”
武勇不做声了,他知道姚昌辉又在说气话,烟都是老百姓栽种的,而且都是烟草专卖的,谁到外省能买到烟?
烟的利润是巨大的,一斤干烟老百姓倘若得十块钱的话,交税就得叫四十多,再加上利润最终烟到消费者手中价值几百了。
这个流通环节中,烟草收购单位也是翻倍的利润,然后卷烟厂也是翻几倍的利润,真正赚钱的是国家,而苦逼还是栽烟烟民。
栽烟有多苦,武勇是最清楚的,他最早入行就从最基层的技术员开始,尤其是烟草烤制的时候,需要在酷暑中进入烟林里面把烟叶从茎秆上面一层层的摘下来。
酷暑难当,烟林之中的温度四十多度,而且新鲜的烟叶上面生有一层绒毛,这种绒毛粘在身上,然后被汗水侵染之后奇痒不止。
烟叶摘下来之后要编扎在竹竿上面,然后竹竿要挂到烤烟炉里面烤制,烤制一炉烟要几天几夜,不同的阶段需要不同的温度烤制,所以烤制过程中需要工人整夜整夜的不睡觉,那种功夫有几个人能承受?
现在时代不同了,生产力提升了,烤烟的设备也进化了,现在烤烟炉主要是烧煤和用电,以前农村烟民烤制烤烟都是烧柴的,烟民们还要抽空上山砍柴,那种辛苦可想而知了。
现在虽然时代进步了,烤烟的设备更新换代了,但是辛苦程度依旧很厉害,这也是栽种烤烟的老百姓越来越少的原因。
很显然,栽种烤烟对烟草企业来说是暴利的,唐俊对此心知肚明,所以他才一次又一次的敲姚昌辉的竹杠。
唐俊真的没有钱买酒?村里虽然穷,但是请客酒钱还是能挤出来,唐俊就是要跟武勇怼一怼,关键还是要和姚昌辉怼一怼,让他们知道红鱼村的基地对唐俊来说可有可无,但是对烟草局来说, 不仅是经济方面,就算是政绩方面那也是值得大书特书的。
唐俊今天请畜牧局王中为吃饭,然后请了尤道全做陪,桌上摆了两瓶红花郎,王中为也是好酒之人,但是他比较矜持,毕竟和唐俊并不算太熟,现在三令五申的禁酒令查得很严,一不小心就被纪委纠风室给揪住了。
“工作日期间还是不搞酒了吧?”王中为道。
唐俊一笑,道:“我本来也是说不搞酒的,但是尤主席跟我讲,如果吃饭没有酒,就别说我唐俊请他吃过饭!
我想想也是啊,不喝酒那叫吃饭吗?我请你王局吃顿饭,酒都没有喝,你王局能对我有什么印象?
雍平县太大了,一共一百多个自然村,我红鱼村算个什么?所以,王局您还是喝一杯,这样才能加深记忆,是不是?”
王中为本来就是假推辞,听唐俊这么说他还推辞什么?所以很快推杯换盏就喝上了,喝酒的中途,唐俊给王中为汇报了红鱼村养羊的情况。
“应该说我们马头羊的养殖已经初步有点规模了!本来只有一百只羊的规模,现在发展到五百只以上了,今年年底突破一千只羊应该是有把握的!
我们的最终的目标是要养五千只马头羊,如果能够到这个规模,对一个自然村来说应该具备专业养殖合作社的条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