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璀璨的阳光在银尘的头发上四射飞扬,光线把他那张冰雕玉琢的侧脸勾勒出一圈闪烁的金边儿,仿佛寒山顶上被照耀的高光雪线。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锋利而浓密的眉毛像两把匕首,眼窝深深地拢在阴影里,只有发亮的瞳孔里,像是撒进了粼粼的金粉。
麒零心里叹了口气,人比人气死人。使徒比王爵更加气死人。麒零琢磨着,不知道等自己成为王爵之后,会不会有一半银尘这种高贵的气质啊。
“银尘,如果我成为王爵,会不会就可以和你一样厉害啦?”
“嗯。会的。”银尘转过脸,温柔地看着麒零,但是目光里却闪烁着一些难以捕捉的哀伤,很淡很淡,就像是月光下薄薄的一层白霜。
“那我也会变成和你一样的银白色的头发吗?”麒零一脸兴奋,抬起手揪了揪自己的小短辫子。
“应该会吧。怎么样?喜欢吗?”银尘看着麒零。
“嗯,喜欢。我一直觉得特别好看。和你银白色的头发一比,我的黑头发看起来非常路人。太接地气了。我觉得身为王爵,怎么着也得比别人看着浮夸做作啊。”
“……谢谢你……”银尘微笑着,翻了一个幅度很小几乎难以察觉的白眼。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变成王爵啊?”麒零看着银尘,认真地问。
“等我死了,你就可以变成王爵了啊。”银尘轻轻地说。
“啊?!这样?!什么鬼道理。那算了算了,我还是一直做一个使徒吧,黑头发也挺好。嘿嘿。我就继续帮你跑跑腿儿,做做饭,遛遛苍雪,四处打猎摘水果给你吃。这种日子还是很不错的。”麒零抬起头,搂了搂银尘的肩膀,然后拍拍自己的胸脯,一脸少年的朝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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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尘一言不发地看着头发睡得乱翘的麒零,像在看神经病。
麒零被银尘直直的目光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于是尴尬地转身朝床边走去:“我先去穿衣服,呵呵……哦对了,银尘,我昨晚睡下去之后想起一个事儿。”麒零正在穿裤子,突然停下来,回头看向银尘。
“你能先把裤子穿好再和我说话么?”银尘看着麒零的裤子卡在大腿上,没拉上去,但是又没脱下来,他的强迫症有点发作,受不了。
“当然可以!”麒零“唰”的一声把裤子提到腰上,然后把腰绳一勒,“我昨晚想起来,既然我们的天赋是无限魂器,那我完全可以在魂塚里拿它个百把千把的刀啊剑啊的再出来啊,只拿一把不是太可惜了吗,之后我可就进不去了啊!你在我进去之前就应该告诉我啊!”麒零满脸委屈的表情,“这锅你得背。”
“这锅我不背。”银尘拒绝。
“你总是这么任性。”麒零叹了口气,仿佛一个九十岁的老者在数落自己的孙子。
银尘抬起手,不轻不重地往麒零脑门儿上一拍:“第一,你是突然莫名其妙就闯进魂塚里去的,我本来要告诉你的东西还有很多,包括怎么出来我都还没告诉你,你就一头扎进去了,怪我咯?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你简直就是在地狱门口唱了一台戏给死神们听,然后溜达一圈算你运气好又回来了。”银尘冷着一张脸,数落着麒零。
麒零抠着手指,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四处乱转,不想面对银尘的碎碎念。
“第二,就算你想多拿,那也是不可能的。任何进入魂塚的人,都会被【标记】,然后就无法再通过十七神像的棋子进入魂塚。然后,一旦你从魂塚的山崖上拔出取得一枚魂器之后,你会被再一次【标记】,两次标记的持续时间都是终生,不会随时间流逝而消失。因此,你也不可能再取出一枚魂器。任凭你用尽力气,或者把山崖摧毁,你也不可能再拔出一把魂器来。魂器会‘躲避’你。”
“你也被标记过吗?”麒零问。
“当然。我刚不是说了吗,任何人,任何人只要触发这两个条件,都会被标记。”
“那不对啊。”麒零把头一歪,“那你昨天噼里啪啦丢出来的那么多魂器哪儿来的啊?”
“魂塚内不断产生魂器,不断有使徒进入魂塚拿取魂器,然后成为王爵之后,又有新的使徒进入魂塚。古往今来,这片大陆上不知道诞生过多少王爵,新的王爵诞生,老的王爵死去,一个个孤独而高贵的血统悲壮地陨灭或者无声无息地消失。然而魂器却不会随着宿主的离世而毁灭,也因此,越来越多的魂器不断地遗落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很多王爵在清楚自己快要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都会默默地寻找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等待自己的死亡。就像动物里的大象,很多大象在临终之前,都会默默地离开象群,找到一个偏僻的洞穴,悄然死去。它们不愿意让自己的死亡给自己的族群带来悲伤,也不希望它们最珍视的象牙被盗取。王爵也是一样,他们希望留给世人的,是自己最荣耀的模样,魂器就是他们的‘象牙’。只是,这些前代王爵们使用的魂器是被他们融入过体内的,与他们独特的运魂方式是一致的,虽然上面的魂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耗损直到消失,但是魂器内部留存下来的魂路却不会改变。别人就算拿到了,也不能使用,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漂亮但无甚用处的普通兵器。但是,对于拥有无限魂器天赋的我们来说,这些魂器,就是最珍贵的财富。”
“这些魂器都是你找到的啊?你太厉害了……”麒零两眼发光。
“嗯,没有赐印你之前,我没有使徒,所以一个人也逍遥自在,没什么牵挂。过去的那些年,我在亚斯蓝国境内四处游走,去了很多地方,也找到了很多厉害的魂器。”银尘点头说道。
“哇!那能再拿出来让我看一次么?我昨天只顾着惊讶了,根本没仔细看。那么多刀枪剑斧的,我好像还看到里面有一根狼牙棒……”麒零手舞足蹈的,兴奋得很。
“那当然——”银尘两眼一眯,“不行。”
“你大……”麒零喉咙里那声“你大爷的”反复滚了几圈,也没敢从嘴里说出来,卡了一会儿,“……你大方一点嘛!”
“我不。”银尘冷冷的。
“你总是这么任性。”麒零叹了口气,忧伤地抬起头看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