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继续发展下去。上官和执心谁也没有提到过去,就像平凡的人一般平静地生活下去。
水族馆一游后,就像装得像是一对恋人也好,如此想着的执心,近乎自虐性地强迫自己接受上官。
“我去进货了。”上官拉开小货车的车门,坐了进去,发动引擎,立刻传来轰鸣声。
“好。”她微笑地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望着上官期待的脸,只好又补充道:“快去快回。”
“恩。”他笑着继续盯着执心,仿佛这句话还不够。
执心暗暗地叹出一口气:“我等你回来。”
大手从车窗伸了出来,扣住她的脑袋,在执心不知道所措的时,他将执心揽进,嘴唇突如其来地印上了她的柔嫩。
不!!
执心的拒绝还未出口,上官已经放开了她,他笑着将帽檐拉低,道:“我先走了。”
她除了颔首以外,什么都不做。
送上官去进货物购买花后,执心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小货车远去的后,她拼命地用手擦自己的嘴唇,那种感觉,如同电光火石一般,陡地勾起了对于孟禹凯的回忆。他总是喜欢用粗砺的指腹抚过她的脸,她的唇以后,不容她拒绝的强迫她接受自己的吻。
突然想起他漆黑如冬夜的眸子。
突然想起他身上永远的磨灭不了的烟草味道。
突然想起他刻薄而性感的嘴唇。
……
执心痛苦的扶着额头,细嫩的肌肤上渗出了一层薄汗。
和上官在一起,总是会在不经意地勾起她对孟禹凯的回忆,总是会让她在不知不觉间去比较他们。
累,很累,她甚至觉得疲惫。
执心怀疑,自己真的能接受其他的男人的吗?对上官来说,这公平吗?
晁小云从花店里边擦手边走出来,揶揄地撞撞她道:“怎么?舍不得情郎走啊?”
待执心一回头,从她苍白而虚荣,无力而疲惫的模样上,小云才晓得自己说错坏了:“你怎么啦?”
执心深深地蹙起眉头:“小云,你和小树爸爸的事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我可以问问你吗?这些年不是没有人追你,为什么你一个都不要?独立抚养小树不累吗?”
“这个呀……”小云望天,思索该怎么回答,“大概是因为他爸爸是个混蛋吧?对,是个混蛋,全天下要找到他这样的混蛋真的太少太少了。我去搬个凳子过来,反正现在没生意,我们两个就慢慢聊。”
“你原因告诉我?”她以为这些年来她不说是因为想忘记。
“你问了我当然要告诉你呀。”晁小云转身进店里,搬了两个小凳子放在外面,真就打算和执心唠嗑。
搞了半天原来是她没问,所以她才没说呀。
执心觉得头上挂了三条黑线。
在凳子上坐下后,小云想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才开始说到正题:“我以前有两个名字,一个叫叶蒂,一个叫晁云瞳。我是个私身女。我妈死以后我被我爸那边接回家住,可是哦,我爸接我回去的原因是,他把我给卖了。卖个东野家的老大,第一次的时候,我记得我才读初中吧,嘿嘿,是不是很小,哪个男人就是喜欢要嫩的,真她吗的不是人。”
小云说得轻松,但执心却听得难受。
她从来没有想过在一天到晚嘻哈打笑,偶尔还会和儿子讨论自己胸部是大是小的小云会有这样的过去。
小云继续说:“可是呢,我不光卖了他一个,还有他的三个儿子。其中了有一个,他叫昊,这家伙真的是混蛋啊,简直比老头子还混蛋,他妈的每次都打我,做的时候我要是敢叫,或者我那里有一点点的润,他就打我,老子的肋骨都被他打断了不晓得多少次。所以啦,我就转嫁痛苦成天欺负他妹,我很厉害吧?”
执心默默地点点头,对小云来说过去的事已经放下了,所以她才能以这种口吻轻松的说出来。
反观自己呢?
“不过,你知道吗?他打我,他打我原因是想让我彻底离开他们一家子,我真想楱他啊,这叫什么狗屁理由,他打我,是想用暴力让我离开他们?简直是混帐是吧?”
执心没有办法回来。她想到孟禹凯,他说他折磨她,虐待她,是想让她成为被害者,想让她能够重新被社会大众接受,这和小云口中混蛋做的事似乎真他妈的完全一样。
“当然,老子后来被打得糟不住了,不过我也挺厉害的。我把他家弄的鸡飞狗跳,还把他想杀了老头子的事给老头子说,当然啦,他死得简直是哪个凄惨哟。真是大快人心啊!”小云越说越激动,摩拳擦掌,只差没有霍霍向牛羊。
话到了这里,小云一下子沉静下来,哀愁染上了她的眉目,再她轻松诉说的背后,还有更多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可是,真当老头子对他下了格杀令以后……我才发现,自己为了一时之争破坏他全盘计划,到底是对是错?我的四个男人,四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全死光了我才高兴叻。可惟独他…………哎,总之就是他被老头子下了格杀令,全世界的追杀,我呢?我怀孕了,于是被扫地出门。谁叫我怀了他的孩子。从此以后,我就和你相依为命,孤苦伶仃地把小树给拉扯长大吧。”
“他这样对你,你还……”
“没办法,谁叫我爱上他了。话说就我这么一破鞋,全世界估计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不嫌弃了吧?况且男人的思维和女人的思维不一样,我们想的,他们理解不了,他们想的,我们也懂不了。所以啦,只好彼此都让让,各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是。”
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小云又道:“如果真要较劲儿,大家都牛角顶牛角,话说,还怎么生活下去啊。那不是跟个仇人一样。”
“如果他真的是你的仇人呢?”执心抬起脸,迎向晁小云的瞳,仿佛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问,“他如果真的害死了你的爸妈,而且还因为……可能因为是你,害了更多无辜的人,你会怎么做?”
父母的死。
药厂爆炸中死掉的无辜村人。
还有……
要他自己说他杀害了多少人,连孟禹凯自己都说不准。
对于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让他逍遥法外?怎么可以让他随心所欲?怎么可以自己还能跟在他身边?不觉得他的存在是一种嘲笑吗?嘲笑他们这些平凡的人,嘲笑他们存在,嘲笑他们所信仰保护他们法律。
这点,执心永远都无法谅解孟禹凯的所做所为。即使他说,是为了她好。
不能因为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她,所以她就能无条件地原谅他所有的坏事。她做不到,也不会让自己去做。
所以,小云眼里,看到执心备受煎熬。
她拍拍执心的后背,昊的伤害只在于她一个人,她可以谅解,因为只需要她一个人谅解就行了。如果昊也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或许她同样地无法去理解。
有些路是死胡同,除非有人砸破了墙壁,否则执心永远都走不出去。
“如果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就选择对你来说比较轻松的人吧。执心,我一直觉得爱不是什么光鲜亮力的事,尽管报纸啊、电视啊,都在宣传那些至死不渝的爱情,但爱情没那么光辉,谁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做出什么肮脏的事谁也说不清楚,就像算计和讨价还价,一定会带来什么额外附加的东西。”
“……算计和讨价还价?”
“恩。”小云点点头,“为了获得一份爱情,自己想要的爱情,就会去追女孩子,或者追男孩子,你不觉得追的过程就像算计吗?在得到以后就会想说我给了你多少,你也要回报我多少,如果不能回报,你就是不爱我了。是吗?”
执心皱起眉头,这就是爱吗?
小云呵呵地笑着继续道:”也许对某些人而言,在对方全盘接受并爱上自己之前,先直接强硬地夺取那份爱比较好,但若是没办法了,就只能放弃了。”
瞬间,小云的话直接反弹到执心身上,执心听着,不知不觉地将自己代入了进去:“……但是,这并不是爱,对吗?”
“可是只要你也爱着他,这不就是爱了吗?”小云如是回答。
执心找不到贴切的话来答复。
她已经把孟禹凯当成死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