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七根据血滴痕迹找到了一处人工湖,痕迹到此处就消失了。
她四下环顾一圈,人工湖的面积不算小,有木长廊通向中央的凉亭,湖里还栽种了无数的荷花,这会子荷叶碧绿,一片叠一片的飘荡在塘水上面,美不盛收。
能够看出,这处水塘的水很深,凶手最后走到这里,应该是要清洗身上的血迹。
她刚才根据尸检情况,已经推算出死者死于丑时。
那个时间点,凶手出现在这清洗痕迹,应该不会被人目击到。
“苏姑娘可是有什么发现了?”纪安终于按捺不住的问了一句。
苏七抿了抿唇,沉吟了片刻才迎上他的视线,“暂时只知道凶手最后来了这里,还得先去问问孙家人,死者的人际关系,以此来判断最有可能行凶之人,另外,排查一下丑时的时候,有没有人在这目睹过谁,或者,有谁在丑时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纪安默默记下这些,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难道不是凶兽在作案么?”
苏七看了他一眼,“死者颈部的伤以及在他指间发现的兽类毛发,的确像是凶兽作案,但你觉得是么?”
孙家地处秋叶县的中心地带,四周全是民宅,附近山里的凶兽就算想行凶,也不会绕远路只挑孙家。
纪安讪讪的没应声,摇了摇头。
苏七见他一副沉思的模样,不由道:“你先摸一下孙家的情况,将我刚才说的几点仔细摸查一遍,另外,秋叶县有义庄么?我想给死者剖尸,说服他家里人的重担也一并交给你了。”
纪安怔了一下,然后快速点了点头。
苏七开始往凶案现场折返,“至于我嘛,我想找一个熟悉孙家的人,带我将孙家走一遍。”
苏七的这个要求简单,几人回到凶案现场后,纪安招来了孙家的老管家。
老管家五十多岁了,大概是因为操劳过多,脸上皱纹遍布,背脊微微躬着。
“姑娘想先看哪里?”老管家咳了两声,“若姑娘没有想先去看的,我便从这里开始,带姑娘四下走走。”
苏七点点头,跟在老管家的后面朝前走去。
夜景辰一直跟苏七在一起,纪安留在原地,按照苏七先前的安排办事。
路上,苏七特意走在老管家的身侧,朝他打听道:“请问你在孙家呆了多少年?”
老管家想了想才摇摇头,“记不清了,孙老爷还未发家之前,我便一直跟着他们,后来孙老爷发家了,我就做了孙家的管家。”
苏七抿抿唇,“那孙家的晚上有人守夜么?最近有没有贼人进入?”
“这个倒是没有。”老管家十分肯定的回道:“守夜的有两人,他们每半个时辰便会绕着宅子走一圈,况且,宅子的外墙砌得高,普通人也翻不进来,宅子中还养了狗,若是有生人闯入,它们是会犬吠的。”
苏七蹙了下眉,“养了狗?”
老管家点点头,“还是当年老爷从蛮族那边带回来的,性子野得很,老爷有耐心,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那畜生驯服。”
“那昨天晚上的丑时,孙家什么动静也没出现么?”苏七继续追问。
“不瞒姑娘的,我昨日有些睡不着,临近寅时才勉强入睡,除了大小姐哼小调的声音外,我当真没有听见任何声响。”老管家一脸无奈,“若不是早上孙二叔的院中有人早起,发现了他惨死,谁能想得到,他竟出了这种事呢。”
苏七想起刚才找纪安哭诉的妇人,“孙二叔不是有夫人么?两人同睡一张床上,她怎么会察觉不到他彻夜未归?”
老管家四下张望了一眼,压低了声音才道:“姑娘,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姑娘也别对外说是我说的,孙二叔近日在外面养了房妾室,孙二婶不答应,两人闹得很僵,前几日还大打出手过,孙二叔更是要挟孙二婶,要将她休了,两人是分床睡的。”
“他为什么把妾室养在外面?”苏七不禁觉得奇怪,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的太正常了,如果正室容不下自己男人纳妾,还会被人说三道四。
老管家直接回道:“孙二婶当年生不出儿子,生的两个都是丫头,便为孙二叔主动纳了一房侧室,生了两个孩子,孙二叔当年高兴,向她保证过不会再纳妾,结果现在……孙二婶可咽不下这种气。”
苏七沉吟了几秒。
老管家说的这些若是不假,那孙二叔的死,会跟这件事有关么?
说话间,老管家把苏七带到了一处院子,跟刚才的院子离得较近,格局也相差无几。
“姑娘,这是秦三舅的住处,也就是在孙二叔之前死的那位。”老管家指了指院门,“当时秦三舅就倒在大门口,与孙二叔一样,身上的衣服被挠得稀巴烂,脖颈处也有两个口子,死得悄无声息,还是守夜巡查到这的家丁发现的。”
这件事,纪安只简单提了一嘴,没仔细说明。
苏七见老管家什么都知道,也愿意跟人聊天,她一边朝大门走去,一边问道:“那秦三舅是什么时候死的?”
“大约半个月前。”老管家悻悻的叹了一声,“那天晚上,大小姐也唱了小调。”
苏七没作声,仔细查看了一眼大门,虽然时隔半个月,但还能在院墙的细缝内看到星星点点的血迹。
“秦三舅在孙家可曾与人结过怨?”
老管家脸上浮起一丝嫌恶,“秦三舅这个人眼中只有银子,除了银子之外,他还瞧得上什么?”
苏七多看了老管家一眼,他似乎极其不喜欢秦三舅这个人。
看完了大门,老管家继续带路,没一会便带着苏七跟夜景辰到了孙家的主院。
苏七远远的便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外,鹅蛋脸,桃花眼,水汪汪的望着一个方向,眼睛一眨也不眨。
年轻姑娘的身侧还跟着一个小丫环,似乎正在极力劝说着些什么,但姑娘并没有听进去,仍然站在原地没动。
老管家见状,急忙朝着院门的方向跑了过去。
“大小姐,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你身子原本就弱,若是受了风,我怎么跟死去的老爷夫人交待呐?”
姑娘柔弱的摇摇头,眼睛仍然没有聚焦的睁着,“孟叔,我无妨的,二叔的事如何了?”
老管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大小姐自己的身子都不好,还管那些强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