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隐之将药端到床榻边上的时候,夜景辰继续一动也不动,刚才手指微动的情况,宛若从未出现过一样。
“你将他扶起来,我喂他药。”
“好。”苏七依言行事,坐到床头,把夜景辰的上半身抬了起来,让他倚在自己怀里。
顾隐之喂药的时候用了内力,能够强行把药灌下去。
喂完药,苏七才把他小心放下。
“对了。”顾隐之把药碗收好,“这次的事闹得极大,杀心与神秘人联手,想置你们于死地,眼下景辰回来了,你也得振作起来,早日把这些事查清楚,不能让景辰白受了这些罪。”
苏七点点头,“大白可接回来了?”
“回来了,它伤得比景辰重,好在救治及时,虽不如景辰复原的快,但也没什么大碍,再过一阵,便能恢复成原先那样了。”
苏七松了口气,忽地想起苏遥说过,这次的事还惊动了苏潇,他带着逍遥门的人也来了。
“你可有见过苏潇?”
顾隐之唇角微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他来过一次,与苏遥是两个极端的性子,倒是与景辰有些像,是个狠角色。”
苏七没再多问,她提到苏潇,只是诧异他这些天为何一直没有现身。
顾隐之重新离开。
苏七看了一眼仍旧昏迷的夜景辰,几个深呼吸,将一些情绪暂时压下,待脑子清明了几分后,她才在客房里找了册子与笔出来,坐到桌案前。
她准备把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的顺一遍。
首先是孟盈的尸骨,可以肯定是掌握在神秘人的手里。
神秘人想要他们死,却唯独要活着的小七,他极有可能知道了她与小七的血液特殊,进一步而言,他大概也知道了苏家的事,以及苏遥的身份。
这一点很危险。
他可能会不再寄希望于复活已死的苏家人,而是把目标对准逍遥阁。
另外,从他与杀心的合作来看,两人相互利用,各达目的。
他们布下了不少耳目,混迹在各处。
而她对他们的势力范围,了解的却不多,更别提将人安插进去了。
但有一个人,她似乎可以着手策反……
简诗乐说过,她与她爷爷的想法不同,由此可见,她爷爷效忠的是神秘人,而她则跟了杀心。
她恨极了神秘人,因为神秘人是导致她父母双亡的罪魁祸首。
只要能够让她了解到这件事,她绝对不会再跟随与神秘人为伍的杀心。
思及此,苏七脑海里蓦地形成了一个计策。
她在册子上把刚才的线索条理分明的记录下来,准备去见见百里雯齐,问问他有没有在杀心身边看到过简诗乐。
可她才站起身,便想起了夜景辰坠崖前与她说过的话。
“去查前太医院的院判?”
查他做什么?
难道,他在坠崖前发现了有关于神秘人的线索?
还是,他在怀疑什么?
她带着这个疑问离开客房,恰好见到顾隐之还在外面,与无影他们说着什么。
“顾隐之……”
顾隐之走过来,“我刚刚在说无影落影,他们不听我的,你也帮我说说他们,他们身上的伤再不治,可就要落下病根了。”
苏七看了无影落影一眼,那天在溪谷尽头,他们拼死一战的画面仍在眼前。
“嗯,我一会说说他们,对了,我还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她顿了顿,而后才压低了声音,“你可知道太医院的前院判是怎么回事?阿夜坠崖前与我说,让我回京后调查他,我当时怕他把所有的事情都交待给我,便没让他往下说,我方才想了想这件事,总觉得有点古怪。”
顾隐之想了想,“我对太医院的事不太了解,如果硬要说的话,太医院的前院判,好似是在先帝驾崩后死的,相隔不过几日,当时举国哀悼,没有人太注意他的死,听说丧事也未办,直接抬了棺葬进祖坟。”
苏七眯了下眼,“这么说,先帝得病的时候,一直都是他在旁边伺疾的?”
“的确。”
苏七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忘情蛊三个字,下蛊给夜景辰的人应当是先帝,他要利用夜景辰护佑东清十年。
那么,夜景辰要他查前太医院的院判,会不会跟早逝的先帝有关?
她抿了下唇,让顾隐之替她照看夜景辰片刻,她去办完事,再回去替他。
顾隐之拿着他的酒葫芦进了客房,苏七走近无影落影。
“王妃。”两人不敢与她直视。
苏七扫了他们一眼,“顾神医与我说了,你们的身体状况很糟糕,溪谷尽头一战后,你们强撑着在外面奔波了那么多日,现在阿夜也回来了,护卫的事先交给冷战他们,你们好好休养几日。”
“我们……”
苏七盯着他们的眼睛,“这是命令。”
两人眼底划过一抹自责,“是我们没有护住主子与王妃,这些都是我们该承受的。”
“胡说。”苏七打断他们的话,“那天的情况我了解,在我看来,你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力,如若你们真觉得抱歉,那就更要好好休养,身子好了,日后才能继续保护阿夜。”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多了丝感激,“是,我们听王妃的。”
“对了。”苏七叫住他们,“你们好好回想一下,那日在溪谷,我还没有赶到之前,夜景辰与杀心或者神秘人可有说过什么?”
他们之间肯定有过对话,夜景辰后来才会对她说出那件事。
两人认真的回顾起来,“那日我们赶至溪谷,尽管做好了准备,但还是没有料想到,杀心与神秘人联手,并且安排了那么多人在那处。”
说到这,两人攥紧了拳头,“主子与神秘人交了手,他们缠斗在一起的时候说了些什么,我们未曾听到,后来主子掠到我们近前,他的脸色便开始有些变了。”
苏七又问了其它的几个问题,无影落影都说不上来。
她只好让他们下去休息,按时服用顾隐之熬的药。
目送他们离开后,她也下楼,去了百里雯齐住的客房。
百里雯齐见到苏七,自己坐了起来,“听说你将摄政王与小七都找了回来,你可以松下心中的重石了。”
苏七搬了张椅子,坐到床榻旁边,“多谢。”
如果不是他的话,她便找不到楚容曜,没办法注意到那个深潭有问题。
百里雯齐笑了笑,“不必客气,你来找我,是有其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