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城中的时候,段志玄就天天听自家小子,口中念叨“科学”。
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说什么“科学”无所不能,连凡人都能掌握。
能上天入地,不比仙法差。
听听这话,像不像乡下的愚夫愚妇,求神拜佛的时候,所说的话?
可自从见识到huo药开山,物理裂石之后,就算是再怎么顽固的脑子,也不由的转动了起来。
事实就摆在眼前,不相信又能怎么办?
现在,在段志玄的心中,“科学”已经是无所不能了。
想要赢回特勒骠,就只能指望科学了。
而依然站在山崖上的陆然,却正在查看有关物理的知识。
想要传播出去,自己不说吃透,怎么着,也要有个一知半解吧。
听着段志玄的话,不由得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权威,就是这么一点一点塑造起来的。
只要他现在表现的无所不能,那么,在这些人心中,就一直会是无所不能。
当下,陆然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物理学是研究物质,最根本的运动规律和物质基本结构的学科。”
“这其中,运动简单来说,指的就是位置的变化。”
“什么?”
“位置的变化?”
李世民诧异的站了起来。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介意段志玄的动作了。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这蠢材已经想到了一个解决好办法。
可仙人的话,再次引起了他的注意。
说着,脚下一动,将地上的一块石子儿踢开,疑惑不解的问道。
“这石子儿飞出去,位置变了,岂不是也是物理?”
“这热胀冷缩是物理,能开山裂石。”
“可这研究位置变化的物理又有什么用?”
“就像这地上的石头,小的朕能搬起来,可大的,就算是再怎么用力,搬不起来就是搬不起来。”
“难道研究这物理,还能变出来两个朕,一起搬不成?”
李世民,可以算的上是,这大唐朝廷之中,最懂科学之人。
听到他这么一说,跪在地上的段志玄,顿时傻眼。
他原本就盼着,帝君能想个办法,让他赢回特勒骠,想不到,最终的结局,竟然会是这样。
这可真是,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想到自己的西海道行军总管,就这么飞了,段志玄嘴巴一瘪,眼眶一红,差点哭了出来。
连李靖也是一脸同情的看着段志玄。
不吸取教训的人,落到这种下场,真是活该。
长孙无忌,更是捂着嘴,差点没有笑出声来。
他干咳两声,强忍着笑意,抽搐着嘴角说道。
“樊国公莫要伤心,不若回长安找找,看看家中,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说不定,下次,就能将‘西海道行军总管’的位子,从我手里赢回去呢!”
段志玄本来心中就憋了一股火,见长孙无忌竟然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由得怒气勃发,当场站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口,高声骂道。
“你这老儿,还敢消遣我不成?”
说着,举起拳头,就朝着长孙无忌的眼窝砸去。
至少,先打了再说。
我这什么还没有说呢,你们就全都给我否定了。
这算什么?
我是“物理学家”,还是你们是物理“学”家?
看着下面闹成一团,陆然轻轻咳嗽一声之后,下方,立刻变的鸦雀无声。
段志玄当即放下了攥起的拳头。连长孙无忌也讪讪然干笑了两声,不再挑衅。
直到这时,陆然这才笑着说道。
“衡木,加重于其一旁,必锤——重相若也”
“此话何解?”
陆然这话一出,李世民豁然开朗。不由得怪叫一声,道。
“朕居然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做法。”
衡木是什么?他当然知道。不就是秤杆吗?
这句话出自《墨经》,当初仙长传授透镜科学之后,李世民回到长安之后,就立刻派人搜集了全部的墨家著作,仔细的研究了一遍。
上面,就有一部分,关于秤杆平衡的内容。
莫非,这物理之中,有关运动一项,研究的就是这种东西?
李世民的怪叫,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他的身上。
看着沮丧的段志玄,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一脚踏在眼前的巨石上,没好气的说道。
“樊国公久不再民间,连秤都不认识了吗?”
“这石头你搬不动,难道还撬不动不成?”
“撬?”
“哎吆我的娘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段志玄瞬间兴奋了起来,一巴掌拍到了大腿上,碰到了伤口,顿时疼的一阵呲牙咧嘴。
可随后,看着被牵在一旁的特勒骠,不由的鬼畜的笑了起来。
他戏谑的看着长孙无忌,道。
“哈哈哈!”
“如今,我已经找到了抬起来的方法。”
“赵国公可不要反悔哦!”
“你要是敢不认账,看见没,砂锅大的拳头。”
说罢,抄起掉在地上的半截陌刀,就要往石头下方插去。
看到这种情况,长孙无忌,直接冲了过去,按住了段志玄的大手,幽怨的看着李世民,慌忙说道。
“等等!”
“你这是耍赖。”
眼看西海道行军总管已经到手,竟然出了这种情况。
竟然还有撬棍这种东西。
这真要被他撬起来,自己岂不是鸡飞蛋打?
可段志玄岂是这么容易被阻止的?
他自己,就是长安城中,最大的泼皮,怎么会被别人阻挡?
当下,直接解下腰带,拽着长孙无忌,将他捆到一棵竹子上,然后施施然的走近的巨岩,将陌刀伸到了巨石的底下,垫上一块石头,然后顺着刀柄,使劲往下一按。
“咔嚓!”
陌刀当场断裂,溅起的碎片斜着飞出去,钉在了一棵竹子之上。
段志玄顿时傻眼。
没想到,万无一失的操作,竟然出了这种变故。
虽说方法能用,可石头没有举起来,是不争的事实。
这岂不是说自己,已经输了?
捧着断刀的段志玄欲哭无泪,长孙无忌哭丧的脸,不由得再次笑出声来。
而上方,陆然这才施施然的说道。
“杠杆儿,确实省力。”
“可这省下的力,全部施加在撬棍之上。”
“樊国公,不如换一个结实的棍子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