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
见李世民晕倒，河畔所有的人，瞬间惊慌失措。
连滚带爬的扑到了李世民身边。
“御医，御医呢？”
李靖双眼通红，双手颤抖着的扶住了李世民，不知所措的高声喊道。
喊罢之后，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在荒郊野外，而不是在长安皇宫之中。
摇了摇头，李靖咬了咬舌头，在疼痛的刺激之下，迅速的清醒了过来，这才赶紧抬头，看着陆然说道。
“帝君！”
“求帝君看看，皇上这是怎么了？”
而还在一边看戏的段志玄，也彻底的傻眼。
他惊恐的扑了上来，一把抓住了长孙无忌的的领口，直接将他提起来。手在腰间一抹，环首刀已经搭在了长孙无忌的脖颈之上，愤怒的喝骂到。
“你这狗贼，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
“竟然把陛下气成这个了样子？”
“你这是想死吗？”
长孙无忌更是欲哭无泪。
明明自己不过是忠言进谏，操心大唐的国事，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脖颈之上的微凉，皮肤之上刺痛，甚至长孙无忌能清楚的感受到，已经有血珠洇出。
可这些一点都不重要。
皇上不过是想要一叠白纸罢了，自己给他不就完了，为什么要多嘴呢？
这要是皇上真有个好歹，别说朝臣会不会吃了自己，就算是妹妹那里，长孙无忌也没脸见人了啊。
当下，长孙无忌完全顾不上段志玄手中的长刀，冰冷的刀锋，挣扎着往前一跪，哭着喊道。
“帝君！”
“快，快救救皇上呀！”
“微臣就算是死了都没关系，可皇上一定不能出事儿啊！”
听着几人的哭喊，陆然也不禁也有些吃惊。
之前朝堂争锋，局势那么紧张，李世民也像是成竹在胸。可如今不过几句话，人就直接晕厥。
究竟什么样的事儿，能把千古一帝，气到晕过去？
这让陆然都有些难以理解。
他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大袖一挥，立刻就将围着的几人全到扫开，说道。
“人都不要围上来。”
“晕厥的人，需要多多呼吸新鲜空气，才能尽快醒过来。”
说罢，一手按住李世民的额头，手上法力一转，一股灵气，沿着他的额头，瞬间在全身走了一圈。
然后，陆然这才放开了李世民，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不过是气急攻心，怒火交加之下的血压升高罢了。”
“没有什么大不了。”
“人很快就能醒来。”
还没有等陆然的话说完，地上“嗯”了一声。
李世民已经坐了起来。
他感觉就像是美美的睡了一觉一样，精神饱满，神采奕奕，不由得伸了一个懒腰。
然后，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地上，周围的臣工，目含泪水，又笑容满面，仿佛精神分裂一般。这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儿！
这个念头，瞬间在脑海之中闪过，李世民有些疑惑，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
“这，是发生了什么？”
见皇上这么快就醒来，众人瞬间欣喜若狂，那里还顾得上其他。
李靖连忙一把拽过长孙无忌，气愤的笑着说道。
“也不知道这老货，跟陛下您说了什么，竟然让陛下直接气的晕厥了过去。”
“这可真是罪该万死。”
“还请陛下重重治罪。”
连长孙无忌也觉得这次自己是玩笑开大了，连忙从怀中掏出了一打叠白纸，双手捧着递了上去，羞愧的说道。
“臣确实罪该万死。”
“不该跟皇上耍什么心眼儿。”
“若是陛下真有个什么闪失，我到时候，要怎么跟观音婢交代？”
说罢，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李世民接过了妻兄递过来的纸，瞬间想起了自己晕倒之前的事。
不由再一次惊怒了起来。
他将一叠白纸小心的放到了自己的怀中，长叹了一声，这才沮丧的说道。
“不关无忌的事儿，他也是好心。”
说罢，将“长安纸贵”，和自己对于朝政的一番担忧，全都说了出来。
等说完之后，这才苦笑着问道。
“想不到区区一张纸，影响竟然会这么的大？”
“现在关中的局势，危若累卵，众位爱卿，可有什么好办法？”
“为朕解决后顾之忧？”
竟然是这样？
李靖枯坐在地，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牵一发而动全身，谁能知道不过是推广一项利国利民的新技术，竟然会在大唐之中，掀起如此之大的波澜。
甚至隐隐有颠覆关中的危险。
这要是真如皇上所说，怕是此次西征，都要难以成行了。
若是在大唐全面禁止活字印刷，或许在关中能拖延一时。可朝令夕改，皇上的威望还要不要了？
那个时候，下次的改革，大家都坐等观望，这政令，还要怎么实施？
况且，那日，活字印刷的演示，是在朝堂之上，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都看到了。有朝臣掣肘，根本就无法禁止，世家也不会配合。
关中是大唐统治的核心，一纸下去，令行禁止。可江南呢？塞外呢？蜀中呢？
谁又禁的过来？
关中禁，其他地方不禁，这又有什么用？
现在，大唐的局势完全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若是没有大量的纸出现，这大唐，怕是要再次陷入危险之中，远比旱灾，蝗灾，兵灾要更加的危险。
李靖长叹一声，掩面而泣，沉重的说道。
“陛下恕罪，臣实无能为力。”
段志玄讪讪的松开了长孙无忌的领口，还刀入鞘。两人跪倒在地，苦笑着说道。
“陛下恕罪。”
明明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这让李世民，不由得想起来隋炀帝杨广。
在未登基之前，此人怎么看都是雄才大略。
可登基之后，瞬间变成了一个暴君。
现在看来，这暴君，也未必就真是暴君，更多的，恐怕还是好心办坏事儿罢了。
否则，哪一个当皇帝的，又会故意踢翻自家的江山？
李世民正自伤心哀叹，旁边，一个声音如同天籁，瞬间传来。
“人皇这是缺纸吗？”
“为何不试试，用竹子造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