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生这次回来的很快,他从水中上来,看到我们聚在一起复原水下建筑群,就在几个位置做出了修改,并且提供了两个关键线索。
第一,那些方塔确实通着湖底,就如同我的猜想,塔中间是中空的,一直深入地底,似乎从那里下去,就是地下的未知水系。
我问他能不能尝试从那里下去,他却口气严肃的说那里不是给人走的,因为他扒开了一座塔外面包裹着的淤泥和水藻,发现塔身上有很多手腕粗的孔洞,并没有规律,看起来不像是装饰,他猜测曾经是用来给其他东西进出使用的。
我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感到有些棘手。
大头说可不可能是用来通气的,或者通光的。
古代没有照明设备,只能用火把,但地下作业,通风本来就不好,如果在狭小的区域里布置大量火把,氧气消耗和火把燃烧后的烟都是一个大问题。
但古人不可小觑,工匠们都会用一些奇技淫巧来解决这种问题,比如通过打磨剖光好的铜镜和一些散光很好的奇特岩珠,在一定角度下,就能做到折射原理,在地面点燃火把,光会层层折射进地下,大头指的就是利用这些孔洞为地下送光。
但是我却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这个想法,首先对方开凿瀑布,那么就注定会水淹龙坑,如果这些方塔起初只是为了通光,那么在后来就必然会被堵上,否则湖水倒灌,必然会淹没陵墓,尸体都泡烂了,还谈个屁的重生。
所以这些孔洞一定是对方故意留下来的,他们知道这里会变成湖泽,那些孔洞就如汉生所说,是留给能在水里生存的某些东西进出湖底用的。
好消息是我们并没有在湖底看到什么大群生物,以最大幸运去揣测,就是那些水生生物已经湮灭在历史长河当中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还是可以考虑铤而走险,从那些方塔进去探一探湖底的世界,但前途未知,可谓是十分的危险。
而汉生所讲的第二件事,更加的匪夷所思。
他在湖底发现了一只巨大的龟甲。
他说的很犹豫,我感觉话中有蹊跷,就追问到底怎么了,他犹豫说那应该是一只乌龟的尸体,大头就说有什么奇怪,王八就不能死了吗。汉生回头望着水面说,那个龟甲很大,沉在湖底,随着时间流逝,上面覆盖了大片的泥藻,起初他以为是一块突起的石块,发现是龟甲的时候吃惊不已,因为那个龟甲超过了我们的认知,至少有七八米宽,犹如一头小鲸。
赵顾吸了口冷气,大头听了也直咂舌,说乖乖,该不会是驮着唐僧的老鳖精吧。
我说鳖精倒是不至于,但让我想起了另一种生物,与海内昆仑有关,也是一种龟,旋龟。
大头说是玄武,我说不是,山海经中记载,那是一种鸟头龟身蛇尾叫声像铜钟的大龟,传说大禹治水之时,从昆仑里请出了旋龟,要它帮忙驮着息壤,息壤是一种能自己生长,永不减耗的土壤,传说是大禹的父亲从天帝那偷来的神物,只有旋龟能驮动。
大头被说的心痒痒,想下去看看,但想到自己的潜水水平,还是悻悻然的放弃了。
汉生在岸边休息了会,饶是以他的身体连续两次潜水还是有些受不了,稍微吃了点储备干粮,他活动了一下手臂,便再次入水。
大头看向我,问道:“你觉得那只王八真是啥玄龟吗?”
我将汉生刚刚描述的几处方位错误和旋龟尸体画在地上,边对大头说:“我也宁愿相信是某种古代老龟的变种,那种东西都能活,从上古活下来,也不奇怪,汉生都说了是尸体,可能很早以前就死了,或者说在修建龙坑的时候就死了,那时候的人也没见过这种大家伙,就将它当成是神话中的玄武,搬来镇水也说得过去。”
大头考虑了半天,憋出一句:“值钱吗?”
我扔下树枝,微笑着看向他:“你要能把起重机开进来吊出去,就值钱。”大头撇撇嘴,不置可否。
我们几个在岸边等了会,这次汉生从西边浮了上来,他转过头辨认了一下方向,游向木排,同时我们看到他手里似乎拿了一个什么东西,抛在木排上,我们等他上了木排,将他拖拽到岸边。
汉生站在木排上,把东西仍在岸边,大头踢了一脚,那东西上面裹了大量的水草,看不清楚是个什么东西,汉生跳上岸捡起地上的东西,几下扒开外面的水草,露出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铲头。
“呦呵,这玩意看着亲切啊。”大头乐了,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铲头,是一个旋风铲头,十几年前老一代土夫子的利器。
我们对视一眼,这东西不出意外肯定是我爹他们遗留下来的,看来是找对了,这个铲头既然出现在湖底,至少能说明他们曾经也下去过,赵三水说的“水”指的应该就是龙坑。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证明,他们是从湖底下去的。
我们都很高兴,大头和赵顾击掌道:“干得漂亮。”
汉生也露出了久违的笑脸,又帮我在地上补充了几个遗迹和方位,这样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能将湖底的面貌复原的七七八八,推测出入口也就不远了。
我们坐在树荫下又讨论了会儿后续方案,汉生决定再下去一趟看看情况,正当他踩在木排上时,突然站住了,看向山里,目光仿佛在急速搜索,几息之后,皱眉道:“不好,对方的人到了。”
我们几个嚯的站起身,赵顾迅速收起岸边的装备,大头也背起枪:“快撤吧。”
我把地上画的湖底地貌擦掉,叹了口气,不甘心的道:“他们既然能找过来,辫子男就肯定也能发现水下的线索,以他们的装备,我们多半是没戏了。”
大头眉头紧皱:“那也没办法,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总不能硬拼啊。”
“我有一个办法。”汉生开口道,说着指了指脚下的木排,“但只有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