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院子,我没有着急走,在驾驶座上长长的出了口气,翻出一支烟点了起来。
我想去曹家青山,这是在我猜测到曹北望身上的“羽化”就是在那里得到缓解时,就决定的。
但我猜不透曹玄黄的心思,所以不能表现出来。
而且龙山阁也需要他的支持。
曹大一脉,必须明确且坚定的站在我们这一方,加上棋院之行已经表明态度的二姑一方,这才有能力让曹二公和老五他们有所忌惮。
曹家青山,在整件事情当中绝对占了很重要的位置,曹玄黄虽然有所隐瞒,但我想他猜对了,奉天所求在青山,否则我爹当年不会凭借一具石尸,就能将曹家都拉进去,我想这次暗示也预示着,时隔多年,青山里面的东西又一次引起了奉天的觊觎。
我将车打着火,缓缓驶出这片院落,开上三环的时候,意外的接到了小鱼的电话。
“小二爷,最近可好啊。”电话里面传出小鱼跳脱的声音。
我苦笑一声,自嘲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你又不是不清楚,腥风血雨啊,赶紧回家收衣服去吧。”
我心里隐隐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就听小鱼笑了一声,调皮道:“小二爷赏个脸吃饭呗。”
我心里一动,尝试问道:“二姑?”
“嗯。”
“明白,时间地点你来定吧,我随时有空。”我回道。
挂了电话,我心里有些沉重,总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回到龙山阁的时候,一些瓢把子已经回了,毕竟家里铺子也要人照看,只剩下陇右道和董俊。
见我回来在后堂喝茶的陇右道关心的看过来,我紧忙微笑道:“不为难,曹玄黄找我合作,与龙山阁无关,是当年曹家的事。”
此言一出,老何他们都点了点头,陇右道道:“好,如果有事可以明言,既然答应你解决棋院的事定当做到,既然是你们曹家的事,我们不便多问,你自需把握好即可。”
他说罢转头看向老何,“那我明天就先回去了。”
见我要起身,陇右道摆摆手,“自家人不必客气,想必二爷……若看见如今一幕也会很欣慰,我们这些老家伙,除了蒋先生和小董他们,都已日薄西山,能帮衬提携些后辈,也是乐意的,只希望你日后行事,莫忘初心。”
说完左手搭在右肘上,右手竖起拇指,打了一个手势,“将军不下马,各自好前程。”
我起身正色的冲眼前这位瓢把子拱手一拜。
拜的是当年他们的情与义。
第二天陇右道也走了,只剩下董俊一人,他这次来也顺便带来了账本。
董俊不同于其他人,四川的账现在全额都在支持龙山阁,我们简单聊了聊,期间我问了神农架相关事事,他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两湖外来的土夫子插不进手,这是圈儿里都知道的。
又过了两天,这趟浑水终于平稳下来,铺子的事有老何与赵牧之他们操着心,我几乎没怎么关注,总体看是好的,少了赵金斗,多了陇右道他们铺子的支持,龙山阁总体在向之前的声势回归。
我也按时赴约去见了二姑。
地方是在一个丰台边上的小戏楼里,不出意外,我在楼下停车时又看见了那个纹身男帝寺,他叼着烟冲我笑,我也笑笑示意。
上了楼,二姑和小鱼在看戏,我进了屋见二姑没理睬,便也没吱声,点头见礼后老实坐在一旁陪着看。
我对戏剧不熟,甚至听不出台下唱的是啥,也不好抽烟或是玩手机,就只能迷糊的跟着听,二姑和小鱼倒是听的津津有味,手下一拍一拍的跟着打点儿。
过了半个钟头,一曲唱罢,神色端庄的平静的二姑转了过来,小鱼在一旁奉茶。
“二姑,您找我。”我强起精神笑着开口。
“曹玄黄那小子求你进山?”她淡淡的看向我。那双眸子如渊潭平静,却有一种深邃和穿透,那是种隐而不发的张力,看得我淡淡心惊。
我有些头皮发麻,心道这个二姑还真难对付,每次见面都如履薄冰,这才多久我和曹玄黄的见面就被她知道了,甚至猜到了他的意图。
我咽了口口水,点点头,承认道:“是的,不愧是二姑,预计到了他的想法。”
对面这位曹北望的亲姐姐神色不变,语调平静,完全没有升降调,以超出常人的平稳心态开口道:“你不用试探我,这事情不是他泄露的,是我猜到的,我那老哥为人低调,处事谨慎,这几年对北京这边的几次试探不可能不引起我的注意,大概早两年我就猜到他的意思了。”
“只是他一直还找到合适的对象合作,看来这次是把宝压在你身上了。”
说完她嘴角微微翘起,打破了自始至终的平稳,露出一丝嘲讽之意,“连我也想不到你已经知道青山的位置了。”
我顿时大汗淋漓,心想二姑这是怪我没和她通气了,说好的交换情报,结成联盟,我却向他隐瞒这么大的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心结,在青山里有他父亲。
也怪不得二姑如此动容。
我连忙解释道:“二姑我其实并不知道青山的确切位置,只是,嗯,大概,有那么点儿线索,我发誓,只是线索。”
我其实并没骗她,因为那点线索来自于我爹当年的向导,多杰。我听过他关于当年的描述。如此而已。
二姑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立马正色回看回去,以示丝毫不心虚。
“姑,看来小二爷这次很老实哦。”小鱼在一旁掩嘴笑道。
二姑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这一关算是过了,我感激的看向小鱼,她却不留痕迹的避开了我的眼神。
“我有一个条件。”二姑刚端起的茶杯,忽然又放下,“你们此行我要知道全部的细节。我要知道青山里有什么,到底是什么,让你爹全然不顾的将曹家人埋葬在里面。”
我抿了口茶,知道这是二姑的执念,一个自小爱护的小弟突然变成了伤害自己父亲的凶手,这事就算是冷静如她也不能接受。
我心下叹口气,缓缓开口道:“我刚刚知道一些事情,可以让二姑你对当年的事想明白一些。”
说罢我将和曹玄黄的一部分推理一五一十的讲给她,特别涉及到奉天那部分,当年我爹为何会去族地,为何带回石人,为何要去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