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着眉头,也转向上面,“你确定吗?”
他深吸口气,口气沉重道:“嗯。”随即又问我,“怎么办?”
我想了想,下面至少已经爬了七八十米,这样放弃太可惜,且不说可能再爬一点就上去了,还有汉生可能在上头,我实在不想放弃。
“你看得到是什么东西吗?”我问他。
大头哭笑不得的说道:“小爷再牛逼,那也是肉眼凡胎,真当我是二郎显圣真君下届不成,看个锤儿的看,只是瞧着那里雾气运动的不正常。”
我犹豫半响,最后发狠道:“照明弹。”
大头咧咧嘴,“得嘞。”说着从背包后面翻出信号枪,填装好丹药,背过头,左手向上方“砰”的发射了一枚照明弹。
流星一样的照明弹直直的射入头顶的黑暗中,如同一根烙铁插入深入雪地,两旁浓雾消融,迅速“让”出一条道路。
拖拽着尾巴的照明弹逐渐画弧,我有些惊讶,这种枪打出去一百五六十米部署问题,还没到顶,难道头上还有这么高吗,亲娘嘞,真是要了老命。
就在我打算抬手去观望的时候,一团耀眼的白光怦然炸裂,一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雾气,我手僵到了一半,整个人呆住了,一下子我的瞳孔缩到了极致,浑身都抑制不住的颤栗起来。
白色的光线照耀下,层层叠叠的茂密枝叶在我们眼前显形,我看到在蜿蜒生长的枝干上,吊着无数具尸体,所有的尸体被勒着脖子,耷耸着肩膀,诡异的吊死在树枝上。
随着树枝的延伸,尸体也层层叠叠的向上盘去,看不到到底多少,只能在枝叶间,看到一层密密麻麻的影子。
大头在我耳边说了什么,但我完全没有听清话语的内容,脑子里只剩下深深的震惊与恐惧。
信号弹缓缓落了下来,就在离我们不到几十米的地方,一件让我们更加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那些随风飘零的尸体,竟在此时随着光线的落下,纷纷转动青紫色的脸庞,躲避光线的照射。
那些尸体给流动的光线一照射,似乎面部都变得扭曲起来,甚至在光线彻底熄灭前,我还看到有几只尸体,似乎阴恻恻的望向了我们这边。
我心里咯噔一下,从没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看得我汗毛直竖,遍体生寒。
我转头去看大头,他也直皱眉头,见我看向他,苦笑着说道:“这他娘的怎么过,一堆晴天娃娃,还不硬吃了咱们。”
这会儿估计也看到刚刚那番景象的小何和领带也纷纷爬了上来,饶是他这样经过训练的老兵也是有些惊魂未定,在那番景象之下,这些辽尸已经不足一提,他过来问:“你们这边还看到其他的路了吗?”
我摇摇头。
妖树粗大,遮天压地,占地面积至少得有个几十平,但刚刚那一眼,我注意到妖树另一面的枝干上也全是那些诡异的吊死尸。
“别慌。”大头说道:“最后那些尸体对信号弹有反应,甭管尸体上有啥玄机,我估么是怕光或是热,看来这回要火烧赤壁了。”
“你要点树?”领带吃了一惊。
大头敲了他一个头栗,气笑道:“搞火把就行了,亏你想得出来,咱们这会儿树要是着了,人还下得去不。”
话虽如此,不过几个人还是面面相觑,没敢动手,这都是建立在猜测基础上的,实际谁也不知道。再说照明弹的温度和亮度都很高,火把就不一样,不一定能吓唬住对方,这要贸然闯进去,怎一个死字了得啊。
我一讲本就有些冲动的大头直唉声叹气,苦着脸:“那你说怎么办?”
我故作高深的看向他:“投石问路,打草惊蛇。”
大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我靠,我不干。”
我向他伸出手:“那之前的明器你掏出来,我们支锅,不算汉生,四个人里,龙山阁有仨,你就一个,给你个熟人价,二八分,你拿二,东西要从龙山阁出的话,我再从你那提三成。”
大头瞪大眼睛,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我靠,你个曹汉三曹扒皮,翻脸不认人的主,凭什么要我去啊。”
我耸耸肩,道:“你看,小何挨了子弹,我这又给人捅一刀,领带还小,就您老生龙活虎,霸气侧漏,你是谁,背尸匠末代传人,潘家园有头有脸儿的爷,这时候临危受命,挽天倾,方显英雄本色。”
“甭给我来这出,早干嘛去了。”大头还是不乐意,我就说道:“之前提的明器全归你,算龙山阁找你支锅的价钱,无常给你出货。”
大头犹豫一下,小心道:“说话算话?”
“一口唾沫一颗钉。”我道。
他向手心啐了一口,“行,今儿我给你打长工,就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手段,呔,妖魔快显性。”
说话的功夫小何已经从旁边树干上砍下一段树枝,削掉叶子,用防水布包裹在上面,又开了瓶儿酒精撒上,临时制成了一个火把。
玩笑归玩笑,我认真叮嘱道:“就去探探路,别深入,有情况麻溜撤,逃命功夫不用我教。”他摆摆手,示意小问题。
因为单手持着火把,只得先将将登山镐挂在后腰,顺着树干爬了上去,一离开几米,周围的雾气迅速合拢,基本上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形,只有火光隐约从浓雾中透出。
我也确实没瞎说,我们几个现在就属大头状态还好一些,领带也算不错,不过他入行没多久,心理素质差一些,这种危险的任务我还是不太敢交给他,没法儿和大头这种老油子相比,而且大头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
火光渐渐深入雾气,再过一会儿,竟也有些看不清了。
我心里开始着急,不知道是雾气变浓了,还是他又深入了,他娘的这家伙的一大缺点就是无组织无纪律。
又过了会儿,小何也忍不住开始皱眉,我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神中看到了担忧。
我心道不至于啊,以大头的身手,不至于连一点声儿都没有发出就被干掉啊。
我甚至开始有些后悔,汉生对我们很重要,但其他人也很重要。二爷说得对,每一个人都是妈生爹养的,要对每一个下来的负责。
我忍不住轻轻呼唤了一声:“大头,回了。”
浓雾中淡淡的火光在闪烁,却没有回声,小何也掀了一嗓子,声音足以贯穿这段距离,可那面依旧风平浪静,没有一点儿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