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远去了家教中心。
本来张鸣远还存了找个大学生家教,顺带泡妹子的心思,现在眼看着宁直仅仅因为通过一个小考验就起飞了,张鸣远这还能坐得住么。
这时候还想着泡妞,那真的是烂泥糊不上墙了。
张鸣远想找一个靠谱的家教,最好是重点中学特级教师那种。
钱不是问题,他卡上已经有了网贷借来的五万块,利息很高,但只要能找到家教,做完这两本习题,那都血赚不亏了。
“呃重点中学的特级教师我们这里没有啊。”家教中心的人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大爷,穿着衬衣,带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有点像退休教师的样子,当然是不是就另说了。
“特级教师出来赚钱,绝大多数是开培训班,教一群学生,不比当家教教一个学生赚得多了去了你要是需要找培训班的话,我倒是可以介绍,这里有培训班的简介和宣传单。”
常言道同行是冤家,培训班跟家教介绍中心本来是竞争对手的关系,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培训班给够了提成费,家教中心也愿意给培训班打广告。
张鸣远皱了皱眉头,他感觉如果去培训班的话,效果可能没有找家教好,但还是随意的翻了翻。
“这些培训班有特级教师办的吗”
老大爷说道“你这话说的,这事要做也不能太张扬啊,毕竟现在文卫部不让老师做这种事,占用工作精力不说,对学生的身心健康也可能有影响,哪有谁会明说的,但有些培训班是有特级教师教课的,比如这个。”
老大爷抽出来了一张广告纸。
上面写的是“海归博士,现场授课只为分数,不求甚解学无所成,全额退款”
这一句广告词,倒是吸引了张鸣远的注意,只为分数,不求甚解这一点很对他胃口。
虽然学习这方面,学透了,理解了是记得最扎实的,但如果是短时间突击,反而带着特殊技巧的死记硬背更有效。
即便是数学题,也不是不能背,善于总结秘籍的老师,会告诉你遇到什么样的题型用什么方法,固定思路,做起题来事半功倍。
经过这种训练,本身又有学习天赋的学生,有的到了最后,甚至题目读一半就大概猜到这题要问什么,答案刷刷刷的就写出来了。
“就这个了,我试试。”
既然对方都敢夸海口,说学不会退款的话,应该靠谱。
“好的,那我帮你打电话。”老大爷脸上笑开了花,这培训班里是不是海归博士、特级教师他就不知道了,只是人家给的中介费高,他当然优先推荐了。
老大爷心里也是奇怪,为啥今天那个年轻人会出给那么高的中介费,就算能收这个学生,扣除中介费后还能赚到钱吗
“不用了。”
张鸣远一摆手,他也猜到有什么中介费之类的,为了避免自己被当猪仔卖过去,他准备自己打电话。
“您请便。”老大爷笑呵呵的,以为这样我就收不到中介费了吗天真
当天下午,张鸣远打车来到了华阳市市郊他自己的车被林哲东的狗腿子给扣了,林哲东的小叔是刑侦局的,张鸣远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加上人家的背景,他被扣了车哪还敢说什么。
这老姐的钱送过来还没捂热,张鸣远想先缓一缓,所以这车他还没提出来,现在只能打车。
随着出租车开上林荫路,两边景色就没有市中心那么繁华了,楼越来越矮,时不时的能看到一些两三层的自建小楼,楼上住户,楼下商铺。
什么便利店,小饭馆、洗车的、修摩托。美容美发按摩的,各种各样,有点城乡结合部的感觉。
张鸣远心里犯嘀咕,这培训班的位置选的有点偏啊,一般的培训班起码选在市中心吧。
按照导航把车开到地方,张鸣远下了车,因为提前约好,现在已经有人在这里等张鸣远了。
接待张鸣远的是一个女人,三四十岁,膀大腰圆,满脸横肉,她穿着平底鞋,但身高比张鸣远都要高几公分。
“就你一个人来了你孩子呢”
女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张鸣远。
“就我,我来你们培训中心,怎么不行吗”张鸣远很郁闷,我长得就这么老成吗,我不过大学毕业才八九年,能有多大的孩子。
天天找家教都是孩子孩子的,没见过成人找家教的吗我读电大不行吗
虽然心里腹诽,但考虑到这女人块头比他大一圈,未必弄得过她,他乖乖闭嘴不说话了。
“行倒是行,可是你真的需要培训吗”
女人还是一脸奇怪。
“大姐,你操心的是不是太多了,我干什么我心里有数。”张鸣远郁闷了,本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跟一群孩子一起上培训班就很别扭了,这女人还一副看大熊猫的样子看着他,看得他心烦。
发现张鸣远语气不客气了,女人也板起了脸“爱咋地咋地,提前告诉你,我们是封闭式培训,非常严格的”
“切,就怕你不严格,按照最严格的标准来,越严越好”张鸣远这时候心中也涌起了豪气,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次我就舍上这一百六十多斤肉拼了
必须学到极致,学到最好,通过系统神尊的考验,拿到奖励
“呵”女人听了张鸣远嘚瑟的话,火气也上来了,“我告诉你,进了我们培训中心可没得后悔了,到时候你受不了我们的严格教育管理,想中途退出的话,可是不行的。”
“怎么可能,大不了头悬梁,锥刺股,有什么严格手段,尽管招呼”
“这可是你说的。”女人哼了一声,带着张鸣远穿过一条小巷,中途她就打电话把张鸣远的情况给这里的负责人说了。
对培训中心来说,管他大人小孩的,有钱赚就行了,所以张鸣远也照收不误。
“这是合同,先付第一笔款项一万五,要是没有效果的话,我们退款,退款约定也是写在合同里的。”
女人说着把合同展示了一下。
张鸣远看了一眼,果然在合同里看到了退款的相关说明。
真的退款,看来这家培训中心特别自信啊。
收费是有点贵,不过如果人家做出这样的保证,那贵点是应该的
“行”
张鸣远一口答应,稍微浏览了一下合同,大概就是要服从管理,双方友好合作,不能中途单方面终止合同之类的废话。
“唰唰唰”
张鸣远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转过巷子的拐角,张鸣远看到不远处的一座大院。
“这就是你们的培训中心”
张鸣远忽然心里有点犯嘀咕,这大院的墙修得也太高了吧,还有这大铁门怎么感觉跟集中营似的。
当然,张鸣远不会认为自己真的进了集中营,他可是刚签了商务合同,又给了钱,哪有进集中营之前还签合同给钱的,那不是搞笑吗。
只能说,这家培训中心确实太严格了。
进了大院,铁门一关,里面的空间也比张鸣远想得大得多,起码数千平米吧,怪不得要建在郊区,要是市中心的话,这么大规模的培训中心地价都付不起。
专业
张鸣远正想着,忽然觉得又有点不对了,他发现这大院里有几个学员,他们都穿着迷彩服,一副军训的样子。
抬头看到培训中心主楼上的招牌,张鸣远愣住了。
上面写的是网瘾戒治培训中心。
后面还有一行字您还在为你的孩子沉迷游戏而苦恼吗您还在为你的孩子陷溺网络而揪心吗网瘾戒治培训中心帮助您,一月疗程,用心培训,还您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身心健康的好孩子。
张鸣远看傻了,怎么回事这剧本不对啊
他之前看的广告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就在这时候,张鸣远一个皮肤微黑,约莫五十多岁的男子走了过来,他有点秃顶,戴着眼镜,穿着医用白大褂,脸上挂着盛情的笑容。
“欢迎新学员,我姓杨,是这家网瘾戒治中心的负责人,你可以称呼我为杨博士。”
“之前都是家长送孩子来戒治网瘾,没想到还有家长自己来的,您真是家长楷模,自制力太强了,也是,孩子要戒网,家长也得戒,要给孩子做出榜样嘛沉迷网络,害处太大了。您放心吧,我们会倾尽所能,一切做到让您满意为止,保证您以后再也不想看到电脑和鼠标。”
“等等会儿”
张鸣远眨巴着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广告传单跟自己看到的完全不相符
“你们不是办课外培训班的吗”
“是培训班啊。”杨博士一脸淡定的说道,“戒治网瘾培训班。”
“可我是来学习的”
“那你来对地方了,戒掉了网瘾才能好好学习啊,再说我们这里也有辅导老师,可以从小学到高中,全方位的辅导功课,在我们这里学习,保准你事半功倍。”
“我学你个头呀我要的是特级教师,特级教师你懂吗”张鸣远不耐烦了,什么鬼戒治网瘾培训班,就在这时,他被一个穿迷彩服的少年撞了一下。
“干什么你,小心点没长眼睛啊”
张鸣远正火大呢“看看你们这里都是什么人一个个学生流里流气的,我要找特级教师授课,不是你们这帮半吊子乡下老师能教得了我的”
张鸣远骂得唾沫星子飞溅,杨博士依旧还在笑着。
张鸣远没有注意到,他刚才这样大骂四方之后,周围一群穿迷彩服的少年们,都用惊恐无比的眼神看向张鸣远。
“我要退款把钱退我,我要走”张鸣远态度强硬。
“退款”听到这两个字,杨博士脸上的笑容忽然就消失了,说起来很奇妙,杨博士原本明明在笑,可是他脸上只发生了一点轻微的表情改变,却让他的脸,从微笑一下子变得阴森森的。
“看来这位学员上网上太多了,脑子都不太好使了,把虚拟世界跟现实世界混淆了,你刚刚签的合同就想退款看来需要好好治疗你啊。”
杨博士话音刚落,就有两个人一左一右,把张鸣远给架起来了,而其中一人,正是带张鸣远来的那个强壮女人。
别看张鸣远也有一百六十多斤,但他一身脂肪,根本没有力气,开个老干妈都要费半天劲。
现在被这强壮女人架住,根本挣脱不了。
张鸣远脸色变了,直接动手了
这是培训中心啊,不是看守所。
“你们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犯法我要告你们”
“犯法哪里犯法了,合同上写着呢,你要配合我们治疗,现在我们做的都是为治疗准备的。”那壮女人开口了,声音比张鸣远都粗。
“什么治疗老子不用治疗老子要退款,合同也写了可以退款”
听到张鸣远还提退款的事儿,杨博士笑眯眯的说道“是可以退款啊,但那是治疗不成功才退的,现在治疗还没开始呢。”
杨博士咬重了治疗两个字,张鸣远听着感觉不对劲。
“你们说的治疗是什么”
在这个世界的这个时代,网戒中心虽然出现了,但是大名还不够响亮,像张鸣远这样不怎么关注时事的人还真不知道。
“体验了你就知道了。”女人说着就要把张鸣远拖走。
“你们疯了我要出去你们这是非法拘禁”张鸣远开始奋力挣脱,可就在这时,那壮女人抓着张鸣远的手腕猛地一拧。
“啊”张鸣远惨叫一声,他的手臂被壮女人拧到了背后,他的身体随之以一个非常不自然的姿势卷曲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断了断了”
张鸣远眼泪都要被挤出来了,他这缺乏锻炼的老胳膊老腿被这么来一下,差点骨折。
“别别用力,我跟你去,我跟你去还不行吗。”
张鸣远立刻屈服了,然后他被壮女人像是拖小鸡仔一样,直接拖进了大楼里。
一进大楼,张鸣远愈发觉得不对劲了,这大楼像是一家废弃不用了的小医院,走廊的墙壁上全部刷着半人高的蓝漆,每个房间还标了房间号,透过偶尔打开的门里,可以看到一些遗留的病床和旧设备。
而触目所能及的窗户,全部都被铁栅栏封死了。
有的铁栅栏锈了的,甚至补上了铁丝网。
这是什么鬼地方
张鸣远真的害怕了。
“在这里呆着”壮女人把张鸣远推进了一个小房间,“手机、钥匙交出来”
壮女人把一只肥手伸到张鸣远面前。
这时候张鸣远已经怂了,虽然明知道手机无比重要,是他与外面通信,或者求救的工具,可是迫于这个壮女人的淫威,他不敢不交啊。
他被拧的那只胳膊现在还麻着呢。
张鸣远把手机、钥匙交了,包括他的眼镜,也给拿走了。
张鸣远不明白为什么要收走他的眼镜,女人又在张鸣远身上搜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违规物品之后,这才放过了张鸣远。
还好钱包没拿走。
张鸣远松了一口气,手机都没了,要是再没了钱包,他真的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嗯
张鸣远忽然一个哆嗦,等等我的钱包
张鸣远赶紧摸自己的口袋,上上下下摸遍了,没有钱包
我的钱包呢
刚才女人搜身的时候,他就没有感觉到钱包的存在,他也确定女人没有拿走,哪儿去了
张鸣远急了,他摸遍全身,内裤都想伸进去找了,就是没有
难道说
张鸣远猛地想起,他刚进这网戒中心不久后,被一个穿迷彩服的少年撞了一下,难道就是那时候
“来人啊,有人偷了我的钱包,你们的人偷了我的钱包”
张鸣远用力拍门,可是门已经锁了。
“叫什么叫,叫丧呢给我闭嘴”
“我的钱包被偷了。”
“你钱包被偷了关我们什么事,大惊小怪”壮女人根本懒得理会张鸣远。
张鸣远六神无主,他的钱包里其实没多少钱,但关键是有一张银行卡。
那银行卡是他网贷借来的钱,全部身家都在里面了。
现在张鸣远就指着这笔钱活了。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卡丢了对方不知道密码也没用,现在的银行都是输入密码错误三次就直接吞卡。
现在关键问题是,他怎么从这个该死的网戒中心逃出去。
张鸣远正想着,就看到门开了,三个脸色苍白的少年,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
这其中两个人神色惊恐万分,瑟瑟发抖,还有一个双目死灰,手脚发软,表情像是刚死了爹娘一样。
张鸣远愣了一下,这三个不成人形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你们这是怎么了”张鸣远惊愕的问道。
那个神色死灰的少年根本就没心情理会张鸣远,另外两个也没说话。
张鸣远心情愈发不安了“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张鸣远刚问完,那个无精打采的少年忽然就吐了,他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一肚子呕吐物全部倾泻在了墙角。
张鸣远看得脸色发青,这特么的什么情况
“你也是等治疗的”一个少年问张鸣远。
等治疗
张鸣远愣了一下。
“你不知道隔壁就是电疗室,我们两个一会儿也要进去,至于他”少年用手指指了指墙角吐的家伙,“他刚疗完。”
张鸣远眨巴着眼睛,莫名的腿有些发抖,这么恐怖的吗
“你是被老婆送进来的”
少年又问张鸣远,看到张鸣远这么害怕,他心里莫名的感觉到舒坦了一点。
人就是这样,当你自己很惨的时候,发现还有个萌新对未来的惨状一无所知,只是莫名恐惧的时候,心里就会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因为你发现,还有比自己更惨的。
“老婆不不是啊”张鸣远摇头。
“不是老婆总不能是你爸妈吧。”少年惊愕的看着张鸣远,“上个月是真有个老婆送老公进来的,原因是他老公爱打麻将,天天通宵不着家,而且老公吃软饭的,于是他老婆一怒之下,就把老公送进来了,这家伙为了早点出去,现在天天背上背一块搓衣板”
张鸣远听了脸色都白了几分“你们这这里不是网戒中心吗不是治疗网瘾的吗”
“说是网戒中心,其实什么人都收,有偷盗的,有混社会的,还有小太妹泡夜店的”
张鸣远听得手心冒汗“家长不知道他们的小孩都经历了什么吗”
“知道一点,但也不全清楚,这里时不时的会召开家长会,把家长叫在一起,让孩子们上去忏悔,你要是忏悔不卖力,回来就给你开小灶,重点治疗。你说你敢不忏悔吗”
“再说了,人家说的是治疗,只是过程稍微有那么点痛苦,你以为是惩罚吗”
少年说到这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张鸣远吞了一口口水,干巴巴的说道“那他们说的退款”
“那是没效果才退款。”少年耸了耸肩,“真遇到没效果的,他们还可以加疗程啊,疗程一个月起步,上不封顶。”
上不封顶
张鸣远吸气都哆嗦了。
“话说回来了,你到底怎么进来的啊不是老婆送的,也不能是父母送的吧,你父母都多大年纪了,难不成你是被你孩子送进来的”
少年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都是父母送孩子,要是孩子送父母,那可新鲜了。
张鸣远此时的表情,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我我自己把自己送进来的。”
“啊”
一时间,屋子里三个少年都惊愕的看着张鸣远,连墙角的那个家伙也不吐了,他看张鸣远的眼神简直惊为天人。
张鸣远“”
“357号进治疗室”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
这正是那个壮女人的声音。
“357号是哪个”那少年问道。
“我不是。”
“我也不是。”
于是,三个少年一起看向了张鸣远。
张鸣远当场腿都软了。
这时候,那个壮女人像是母夜叉一样出现在门口,她庞大的身躯一下子就遮住了阳光,阴影投射下来,笼罩着瑟瑟发抖的张鸣远。
张鸣远都快哭了“我我不退款了,让我出去,我放弃治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