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官差正是元载派出的两名杀手,他们一路跟踪郭宋,经验也很丰富,没有打扮成商人之类,而是装扮成和他们体格比较吻合的官差,前面两次在郭宋面前露面只是想确定目标,而今晚就是他们动手的机会。
他们根本没有去对面的客栈,而是隐身在郭宋他们住的客栈对面,等待着机会到来。
但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对面客栈停业了,暴露了他们反常举动。
时间到了两更时分,两名黑衣人飞奔过了路口,纵身跳上屋顶,他们在对面的大树上看得很清楚,他们的目标郭宋住在最西面的一间客房内,隔壁是他的几名手下居住。
两人快如狸猫,在屋顶上飞奔,厚厚的软靴底使他们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两人很快便靠近了西面的上房,他们紧贴着窗户两边,隐隐听见房内传来打鼾声。
两人点点头,分别取出了致命的杀手兵器,一人是短剑,另一人是手弩,无论短剑,还是弩矢上都闪烁着蓝光,显然是淬了剧毒,即使杀不了对方,只要割破对方一点皮肉,对方都会中剧毒而亡。
一名黑衣人轻轻划破了窗纸,透过窗纸的缝隙,可以看见他们的目标侧身睡在床上,正睡得酣。
‘咔嚓!’一声轻微声响,窗户被划断,轻轻拉开,两人黑衣人一起跳进房中,他们配合默契,手弩射出短箭,正中床上之人,另一人扑上,短剑猛地刺入。
两人立刻感觉不对,拉开被子,床上哪里有人,有一只六尺长的衣架。
“上当了!”
两人转身向窗外掠去,屋顶横梁上却飘然落下一人,黑剑闪电般挥过,快得无与伦比,‘咔嚓!’一颗人头飞了出去。
另一人吓得魂不附体,手中短剑向后一掷,身体却跳出窗外,郭宋躲过短剑,他迅速取下弓,抽出一支箭,拉弓如满月,一箭射出。
另一名黑衣人已经奔到二十几步外的屋檐边缘,纵身向下跳去,只要他落地,他就安全了。
但他双脚刚离开屋顶,身体还悬在半空,一支狼牙箭‘嗖!’地射来,力量强劲,速度比一般弓手射出箭快两倍,一箭射穿了黑衣人的后脑,箭尖从前额透出,黑衣人落地时已变成一具尸体。
五名士兵纷纷奔了过来,郭宋淡淡道:“不会找到什么线索,把他们尸体掩埋,马匹带上。”
确实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但收获却颇丰,从他们马袋里搜到上千两白银和百两黄金,还有两匹好马和两把好剑,手弩打制得十分精巧,毒短剑也削铁如泥,甚至连他们的靴子也是特制,在屋顶上奔跑可以做到无声无息。
郭宋战利品分给了众人,白银黄金正好作为盘缠,两具尸体掩埋在小镇外的树林里,天不亮,众人又继续出发。
.........
郭宋一行从绛州南部穿过了王屋山,进入怀州,又沿着黄河一路东行,十天后,郭宋一行在博州渡过了黄河,进入齐州。
齐州是淄青节度使、饶阳郡王李正己的地盘,他控制了整个山东半岛,是大唐实力强劲的割据藩镇。
又走了大半天,他们终于抵达了历城县,出乎他们的意料,历城的商业相当繁华,商人云集,济水码头上各种货船一眼望不见头。
城内秩序也相当不错,不断有士兵来回巡逻,维持秩序。
这时,一辆宽大的豪华马车从北面疾速驶来,竟然是三匹马拉拽,前面有骑马随从大喊:“各位乡亲,借道!借道!”
路人纷纷向两边闪开,士兵也催促行人让开一条路,数十名带刀随从护卫着这辆宽大的豪华马车疾速驶过。
行人们议论纷纷,“崔员外的新马车真是奢华,听说里面的器皿都是黄金做的。”
郭宋一头雾水,问一名老者道:“这个崔员外是谁?”
老者呵呵笑道:“小伙子,你是外乡人吧!连崔员外都不知道,他可是大唐最大的布商之一,作坊里有织机数千台,是老王爷的坐上嘉宾。”
郭宋这才明白,原来崔员外是个商人,旁边薛长寿叹息道:“不敢想象,商人居然能坐马车,而且还这么豪华?”
郭宋也深有感触,长安是绝不允许商人乘坐马车的,更不用说还是三匹马拉拽的马车,在长安这样高调早就被抓了,可在齐州却能堂而皇之上街,这在商人地位低下的大唐倒是一件稀罕事。
郭宋很快便问到了宝丰酒楼,是齐州三大酒楼之一,郭宋很快便找到了宝丰酒楼。
酒楼在县城玉泉坊内,这是历城县十坊中最大最繁华的一座街坊,酒楼占地约十亩,前面一座三层红楼,后面又有二十几个小院,从飞檐上垂下十几个巨大的红灯笼,灯笼上写着‘宝丰酒楼’四个大字。
郭宋一行抵达酒楼时,正好是中午,生意还不错,人来人往,两名酒保在门口热情地迎客。
一名酒保看见郭宋一行,连忙迎了上来招呼道:“几位爷,进来小坐喝杯酒,小店有正宗的兰陵酒,绵甜悠长,绝不让几位失望。”
大唐日食两餐主要是指中下层百姓,大户人家可没有这个限制,大部分酒楼中午也会开业,很多百姓就算不吃饭,也会进去喝上两杯。
郭宋对薛长寿道:“你带着几个弟兄进去好好吃喝一顿,回头我来找你们。”
薛长寿点点头,郭宋对酒保道:“你带他们进去吧!我找你们掌柜有事。”
“好咧!五位爷请随我来。”
酒保将五人领进酒楼,郭宋走进去,一眼便看见了站在柜台内的掌柜。他走上前笑道:“掌柜,生意还好吧!”
“还行,大伙儿捧场,生意一直不错,这位公子有事?”
郭宋轻轻拨弄一下手上的指环问道:“掌柜认识这只指环吗?”
掌柜这才看见了郭宋手指上的白玉龟指环,他脸色微微一变,点点头道:“公子请随我来,这边请!”
他推开旁边一闪小门,郭宋跟随他走了出去,后面是二十几座酒楼独院,巷子很狭窄,弯弯曲曲像迷宫一样。
掌柜带着郭宋一直来到最后一座院子,推开院门,“公子请!”
郭宋走进院子,却见一名老妇人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熟悉的身影使郭宋心中一热,笑道:“师姑,你怎么在这里?”
老妇人正是一年半未见的公孙大娘,她一抬头看见郭宋,顿时大喜过望,“我还在担心,天子会派什么人过来,没想到竟会是师侄,你什么时候从安西回来的?”
“回来不到十天就被天子抓了壮丁,让我来历城协助师姑,路上也花费了十几天时间。”
郭宋的到来令公孙大娘喜出望外,有郭宋到来,她的很多难办之事都能迎刃而解了,公孙大娘连忙将郭宋请进屋子里,让一名侍女上了茶。
郭宋笑道:“师姑得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再告诉我,需要我做什么?”
“圣上没告诉你?”
郭宋摇摇头,“天子只是让我来帮助你,然后我一头雾水。”
公孙大娘轻轻叹口气道:“事情比较复杂,得从头说起,三年前,岭南爆发了兵变,大将哥舒晃杀死岭南节度使反叛,自立为王,大将军路嗣恭出任岭南节度使,率两万军镇压哥舒晃的叛乱,不到数月,哥舒晃的叛乱就被镇压,哥舒晃本人被诛杀,天子为此封路嗣恭为冀国公,原以为事情结束了。
但一年后,不断有广州海商跑进京告状,说他们被哥舒晃抢走的财物,路嗣恭并没有还给他们,路嗣恭上书解释说,这些钱财都被哥舒晃用来招募士兵了。
就在年初天子接到一份密报,说哥舒晃从海商那里抢走的六百万贯钱财其实全部被路嗣恭贪墨了,天子震怒,令我派高手去岭南调查,调查的结果属实,而且路嗣恭不仅贪墨了六百万贯钱财,这几年又从广州海商手中巧取豪夺了数百万贯钱财,他积累的钱财已有上千万贯。
天子便将他调为汴宋节度使,同时封他为陈留郡王,以表彰他平息岭南叛乱的功绩,但路嗣恭没有想到这是天子的调虎离山之计,他便上路了,一共三十艘战船,满载着他在岭南收刮的全部财富,我们得到最新情报,他准备从海上进入黄河,直接前往汴州。”
郭重迟疑一下道:“在汴州再抓他不行吗?”
公孙大娘摇摇头道:“在汴州抓他恐怕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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