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西安门大街上依旧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大大小小的酒楼内都坐满了人。
中午没有喝酒的四人,晚上聚在一起痛饮,他们凑份子买了三瓶上等眉寿葡萄酒,开怀畅饮,三天后他们就将各奔东西,下一次再见就不知道何时了。
韩愈出任奉先县尉,陆楠和萧臻业都留在朝中,陆楠出任少府寺主簿,掌管文书档案,萧臻业出任崇文馆校书,也就是图书馆管理员。
谢长明则去了原州,出任百泉县主簿,说起来只有谢长明一人离开了关中。
陆楠给谢长明斟满一杯酒,和韩愈一起安慰他道:“其实原州也不远,长明回长安还是比较方便,而且原州据说官宅修得不错,主簿也有三亩官宅,不像我们,只有一亩的小院子。”
“我倒是无所谓,皮糙肉厚,到哪里都能过得好,你们两人倒应该劝劝旁边这位,看他愁成那样。”谢长明瞥了一眼萧臻业道。
萧臻业心情不太好,今晚一直郁郁不乐,他被分到崇文馆出任校书,那里是出了名的清水衙门,萧臻业虽然疾世愤俗,但他又很看重钱货,比较斤斤计较,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分到一个清水衙门,着实令他情绪低落。
韩愈给他也斟杯酒笑道:“萧兄,其实能留京就很不错了,反正都是熬资历,就像你之前说的,刚开始做得累死累活,功劳都是县令的,在崇文馆同样是熬资历,事情轻松,而且不用受气。”
陆楠也劝道:“反正也不会一直在崇文馆呆下去,这个起步很不错,比较清闲,有自己的时间,萧兄就能在文学上有所发展。”
萧臻业叹口气道:“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想开一点了。”
谢长明端着酒盏,搂着他肩膀道:“他们说的都不到位,没有说到点子上,我告诉你,在长安做官的真正好处是比较容易建立人脉,大家都想留京城,目的就是这个。
那些高官都要去崇文馆借书的,你几乎天天都要和高官们打交道,关系处好了,还怕没有前途,至于收入会少一点更不是问题,你们萧家还缺这点钱?”
还是谢长明了解老友,他几句话便把萧臻业的眉头劝舒展了,确实如此,在京城为官,建立人脉是最关键的,做了几年后,自己也能得到高官推荐,去地方出任县丞,倒也未必比别人差。
至于钱,他也不是很担心,父亲告诉他,让他好好做官,不要去贪污坐赃,家族每月补贴给他三十贯钱用于往来交际。
“来!我敬各位一杯,祝老友、陆贤弟和韩贤弟一帆风顺,早日升迁。”
四人一起举杯,为他们各自的前途干杯。
三天后,韩愈和谢长明在众人送别下离开了长安,前往奉先县和百泉县上任去了,开始了他们新的人生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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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晋王郭宋还在回长安的途中,和田悦谈判结束后,郭宋又去了云州巡视,然后才返回长安。
虽然郭宋不在长安,但郭家却发生了一件大事,郭宋的大姐郭萍要和张家联姻了,张雷有意把长女张羽儿嫁给郭萍的儿子周君玉。
周君玉目前在演武堂接受训练,演武堂就是晋国的军校,之前是在太原,去年十一月从太原迁到长安灞上,周君玉今年二十岁,现在是演武堂的一名优秀学员,明年春天他将正式从军,出任校尉。
张雷的长女张羽儿也十九岁了,李温玉一直为女儿的婚事张罗,来求婚的巨商大贾也不少,但都被张雷一口回绝,开玩笑,他的宝贝女儿怎么能再嫁给商人的儿子。
很多事情也是缘分,周君玉十天前回家探亲,他在酒坊帮母亲搬运酒坛子,被前来串门聊天的李温玉一眼看中,这孩子长得高大英武,孝顺母亲,疼爱妹妹,而且能吃苦耐劳,身上没有半点纨绔气息。
这次张雷也没有反对,这可是他师弟的外甥啊!绝不是那些商人子弟能比的。
有了丈夫的默许,李温玉便找到郭萍谈及此事,郭萍当然是一口答应,她和张羽儿很熟,她也很喜欢张羽儿贤惠懂事,而且张羽儿长得很俊俏,皮肤白,很像她母亲,不过,郭张两家的联姻不是他们就能决定的,关键还要郭宋同意才行。
晋王宫内,王妃薛涛对李温玉笑道:“说起来这应该是好事情,我相信晋王不会反对,但我觉得关键是要他们自己愿意才行,他们二人的态度,你们知道吗?”
李温玉也笑道:“他们见过面,我们两家人特地坐在一起吃饭,给两个孩子见面的机会,我事后听明珠说,羽儿对君玉比较满意,感觉很好。”
“那君玉的态度呢?”
李温玉苦笑一声道:“君玉说他现在什么事业都没有,还没有成家的资格,被他母亲狠狠骂了一顿。”
薛涛想了想问道:“难道这孩子是不太愿意,找借口吗?”
李温玉摇摇头,“应该不是,他自己也承认喜欢羽儿,他就是觉得自己寸功未立,连战场都没有上过,就要成婚了,他觉得太早了一点。”
薛涛沉吟一下道:“他是担心过早成家拖累事业吧!”
“估计是这个意思,他想让羽儿等他几年,可是羽儿已经十九岁了,年龄也拖不起啊!”
说到这,李温玉叹了口气道:“我家老张的意思是,让晋王和君玉谈一谈,打消君玉的顾虑。”
“想听听我的想法吗?”薛涛笑道。
李温玉当然知道在这件事上,晋王不会太在意,反而是薛涛的态度才是最关键。
“我今天就是来和你谈的,当然要听你的意见。”
薛涛缓缓道:“我也觉得君玉才二十岁就成家,也稍微早了一点,但这门婚事我是同意的,我的意思是说,让他们二人先订婚,可以把婚事做到迎娶前那一步,双方财礼、聘礼都可以先完成,这样一来,他们就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了,羽儿终身有托,君玉肩头也有了责任,再过两三年,就给他们正式成婚,温玉觉得呢?”
李温玉想了想道:“这个方案张雷肯定同意,他天天嚷着,女儿还小,那么小急着出嫁做什么?他就恨不得女儿一辈子不嫁,跟在他身边。”
薛涛笑道:“张师兄更疼爱虎头才对吧!在我记忆中,他一向不太把女儿放在心上的。”
“你说对了,那死胖子就在装,因为没有他看中的女婿,他才拿这话当盾牌,我提到君玉的时候,他分明两眼放光,就恨不得女儿赶紧嫁过去,但他又死要面子,吹嘘他不想嫁女儿。”
薛涛微微笑道:“这件事可以让两个年轻人多在一起,你们不要掺和,让君玉带羽儿出去玩,如果觉得尴尬的话,把明珠也带上,你们要让他们自己来决定,当年,你和师兄的婚事不也是自己决定的吗?”
李温玉恨恨道:“别提了,我是被那个死胖子骗了,他天天唱歌哄我开心,等成婚了,他就再也没有唱过一首歌。”
薛涛哑然失笑,这两口子打打闹闹一辈子,但感情却十分深厚。
这时,李温玉好奇地问道:“采春什么时候进门?”
“应该快了吧!这次殿下回来,我就打算和他说这件事,把这件事定下来。”
“要操办吗?”李温玉又问道。
薛涛摇摇头,“这件事不想张扬,尽量低调,举行一个简单仪式,就请你们和大姐过来见证一下,虽然有点委屈她,但也没有办法,以后再用别的方式补偿她吧!”
李温玉也理解薛涛的担忧,丈夫也告诉过她,各大世家都想把女儿塞进晋王后宫,但一直没有机会,一旦晋王纳妾的事情传出去,肯定会引发很多人起心思,他们的家庭就会变成权力角逐场,这是薛涛绝不愿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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