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列阵。
寒风萧瑟。
鼓声荡荡。
旌旗凛凛。
襄陵城北十五里外。
汉军大营扎于高粱亭前,此时营门洞开,一队队士卒,在军吏的指挥下,鱼贯而出,地汇入前方大阵之中。
而在其对面,黑压压的一片周军,也刚刚赶到不久。一万余将士,形成一片人海,气势浩荡的驻足当下。
随着军中旗号的不断地挥舞,军中各部曲也相继调整阵型。
两军相隔三里之余,在这坦荡平原之上,逐渐凝聚起大战的愁云。
“列阵,进!”
随着周军之中一声高喝,已经列阵完毕的大军,形成一道人墙,嚯嚯而进。两翼则各有一阵,成纵队而行,拱卫侧面。
中军。
严颜伫立在军旗之下,眺望着对面的汉军,不由嗤之以鼻。
这一个多时辰过去,汉军阵型居然还没有调整完毕。出营速度慢也就罢了,整理阵型的速度居然更慢。
不过,这并不能作为评价一只军队战斗力的主要因素。
“行里地!”
“诺!”
一亲兵闻令,转身便冲着身后准备良久的几十名令骑大声吼道:“军将有令,三百步止!”
“诺!”
十余骑齐声应令,调转马头,直奔军后,沿途高呼将令,晓传诸军。
对面在营门观战的张杨,看着周军列着严整的阵型,滚滚而来。而营外己军军阵,仍有兵马没有到位。
这些兵马自然就是由王隗率领的晋阳兵,本来就是郡兵及地方乡勇的他们,经受的训练不少,可今日还是初次临阵。
伫立在阵型之中,抬目环视,周围全都是袍泽,根本看不到前后左右几十步外的话情况。
王隗在张杨身侧,老脸也是不由一红。自己说起来,也确实没有过多注意军队的训练。毕竟自己压根也不怎么知晓兵事,多数军务都交给了军中的几员王氏家将。
再说了,全天下也没有几只部队可以和周国的第一军相提并论啊。
那可是大周最负盛名的编制,战斗力也是最为强大,兵员几乎都是历经过数次大战的老兵。
自己手底下的这支晋阳兵,已经是王氏手中掌握的最精锐的军事力量了,好歹也参与了进攻上党一役,算是感受了战场的氛围,唯独没有交战见见血。
至于另外一支刚刚组建的北军,战斗力更差,连札甲都配不齐。而大汉真正的精锐部队,全都在几个军中巨头手中。
吕布的并州狼骑,郭蕴的雁门兵,郭太的白波军,张燕的黑山兵,以及划到朱儁统帅的上党兵和其本部幽州兵,都是久经战阵的精锐。
只可惜,贤弟虽然百般打压,但仍旧无法将这些实权派给握在手心。
周军进三百步而驻,再次调整略微出现松散的阵型。对面的汉军前列十余阵,亦是向前百余步,掩护着后方各阵的就位。
很快,汉军诸阵皆已就位,汇聚成一座远远超过周军的大阵,踏步向前。
两军相隔里余。
亲临阵前,督导作战的严颜与张燕二人,在端摩了片刻对方阵型后。
几乎是同时下令击鼓!
鼓声骤然而起,瞬间点燃积压在战场上空的郁气。
“三军进!”
“保持阵型,进。”
“迟疑不前者,就地斩!”
“弓弩手,进百步!”
庞大的周军军阵中,顿时响起一声声呼和,嘈杂不堪。但随着军令的层层传达,周军阵型如若浑厚积山,巍巍而至。
汉军中亦是军令高传不断,各军阵纷纷开始向前,迎向周军。
行约百余步,两军逐渐靠近。
“弓弩手,准备!”
两军之中,位于前列的弓弩手立即顿下脚步,抽出腰间箭囊中的矢。左右盾兵也是架起盾牌,遮掩弓弩。
汉军军阵稍微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前进,率先进攻。
一入射程,弓矢如雨,不断地锤击着汉军将士手中的盾牌,砰砰作响。
而汉军弓弩手也迅速进入射程,朝着周军前面阵型发矢,掩护己方步卒靠近敌军军阵。
很快,两军顶着上面如云箭矢,展开激烈的肉搏战。
嘶杀震天!
与此同时,汾水对岸,却又是另外一番局面。
李式领着第二骑兵军,不知何时,居然偷偷自壶口天险偷渡而至河东。
一支百余人的匈奴骑兵,站在山坡上,望着前方谷间赤云潮潮涌来,无不是心中胆惧不已。震耳发聩的马蹄声,一边在耳边响个不停,一边敲动着脆弱的内心。
不同中原势力的无知,他们是真正与周国骑兵交锋的人。谷口一战,周国骑兵宛若魔神将士,所向披靡,无所不破的杀意,至今都回忆如初。
“快走,速速报于左贤王。”
百夫长拧着眉头,端望了周军一阵,当即率队离去。
在这般骑海面前,他们百余人根本做不了什么。而且,先前斥候可是从未发现周骑的踪迹。甚至,连后方传来的消息,也是周国第二骑兵军仍在高奴一带。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敢肆意分兵,杀入河东境内。
百余骑的速度自然是非常快,当周军斥候发现这股敌军准备追杀时,彼等早已远去。
不过,李式也并未放在心上。
莫说是区区一个左贤王刘豹了,便是匈奴全部的骑兵在此,他们第二军也不怕!
十几万胡骑,被两三万骑冲垮了数十里连营,斩首不计其数,追剿三百余里。现在三万匈奴骑兵,在气势如虹的周骑面前,不过土鸡瓦狗罢了。
大军一路南行,直向皮氏县。
在其北面,匈奴左贤王正在北屈县城之内,听着帐下各千骑的汇报。
周国有所准备,乡野之中,百姓很少。方圆百里唯一的县邑北屈城内,也只不过寥寥数百老人,兵卒无一。显然,周国百姓已是闻风而逃,散入山中,躲避战乱。
此般情况,能够获得的东西自然是少的可怜。
几百颗脑袋,只能算是给那些小崽子们练练手,见个血。
“左贤王,单于缘何安排吾等来北屈这边,山野谷壑,层出不穷,哪里比得上临汾一带富庶!”
收获不多,免不了有人会心生怨言。
毕竟,大家伙率军南下,可不是真的为汉军开疆拓土,而是要捞些钱货。
刘豹也不清楚自家叔父在想什么,去卑不过一外人,如此偏心,自己心中都有些不平衡,更别说手下的千骑、大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