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色渐暗,王墨看着那主峰,尽管那熟悉的感觉始终存在,可却仿若少了一些什么,许久之后,他长叹中摇头,正要说话。?
忽然一声轰鸣从那主峰内传出,却见一道黑色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了山峰顶部的雾气内,一步之间就向着王墨与晖魂老祖走来。
“师兄,此人是?”带着沧桑的声音传来间,那黑影走近,他同样也是一个中年男子,目光在王墨身上一扫而过。
“木光,此人是为兄请来的智者,你此刻正处于与幡灵融合之际,莫要分心,速去闭关。”晖魂老祖眼中露出欣慰,缓缓开口。
李木光微微一笑,王墨在他看来只是凡人,尽管看了一眼,可却丝毫没有记在心中,转身中一步迈去,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他虽如此,可王墨却是在看到李木光的一刹那,脑子里顿时轰鸣,隐隐的他似乎想起什么,整个人一震,望着李木光离去的身影,双目之中不知不觉的浮出复杂之色。
就在这时,一只飞鸟在这万魄门山门的天空上飞来,在那一声声嘶鸣中回旋而过。
“万魄门,数百年后,在你坐化死亡的同一天,会有一个人来到这里,他,就是你万魄门的通天之路!”
王墨喃喃,望着李木光的背影,眼中的复杂更多了。
晖魂老祖身子一震,望着王墨许久,抱拳一拜。他并不完全相信,但此事却是记在了心里,他这一生也都没有与李木光说起此事,而是在数百年后的某一天,感受到了大限将至,在那弥留之际,脑海内浮现出了数百年前,那个让他难忘的智者的话语。
弥留之际,他回想着数百年前那不知名字的智者话语,那一句话仿若成为了永恒,在他的心中回绕不断,直至他双目闭上的一刹那,直至其身体寿元断绝,投身进入魂幡内,成为其内主魂的一瞬间。
他的仙识散发出了生命最后一次的扩散,向着万魄门弥漫开来,也正是在一刻,他看到了一个在这个时候从远处,来到了这里,混入那些欲拜入万魄门山门的人群内,一个样子很平凡的人。
在看到这个人的一刹那,晖魂老祖的仙识泛起了无法想象的波纹,他震惊,骇然的发现,那个人,居然就是数百年前,他曾问过的那个智者!!
带着迷茫与一种想不出的猜测,他的仙识消散,他的仙魄,成为了十亿大幡的魂...
王墨被送回到了县城,站在那考场外的大树旁,他的面前,大福还在沉睡,之前的一切似只是一场梦。
“因果...我有些明白了...”王墨望着天空,他再次看到了那只飞鸟,这飞鸟回旋中,慢慢消失在了云层内。
推醒了大福,在大福睡眼稀松下,二人回到了客栈,明月当空,落在大地,把二人的身影映照,拉的很长很长。
县城科考,在数日后便有大榜放下,在那些书生焦急的等待中,这一天来临,能上榜者,便有了秀才功名。
此功名,便是前往墨城,参加墨城科举的资格,有这个资格后,便拥有了一飞冲天的机会,一旦成为了举人,就可前往那人皇国的京都,去进行最后一场拼搏!
甚至若是才华横溢,获得了墨城大智的赏识,就会名扬天下,若能拜入大智之门,成为其门生,那么获得的荣耀,将是无法形容!
这是所有学子。几乎梦寐以求的渴望。
整个县城,无数学子中,也只有不足五十人可以获得秀才功名,王墨的名字,尽管不是前茅,可却在这几十人之中。
当看到自己的名字时,王墨反倒没有了那种兴奋的感觉,他很是平静的看了一眼,便带着兴高采烈,甚至比他还要得意的大福,拿着路引帖子去县衙门认证了身份,取了获得秀才功名的凭证与朝廷发给的犒赏银两,远远地离去了。
那让大福兴奋的,不是王墨成了秀才,而是这银两。
这短短的一个多月所经历的事情,无形之中改变了王墨,亦或者说,他本就该是如此,那每夜的梦境,始终存在,渐渐的王墨也已经适应。
他的心态,已然改变,不再存有那种得失之念,不再如最早时候的彷徨,担心自己落榜之后的失落。
得之依然...失之依然。
一切都算不了什么,只有本心如旧,则心若静水,古井不波,如同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的意境一样,王墨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就连他自己都没太过发现,改变了太多太多。
那种一代大智的气息,渐渐的在他的身上峥嵘起来,即便是在无数书生学子之中,他那挺直的脊梁与平静的目光,也如明珠一样,傲然独立。
为仙,则冷看众仙,为凡,同是人杰!
“人生如梦,这场梦,我不愿醒来。”王墨带着大福,背着竹排书箱,在这县城内那成为秀才的几十人欢呼庆祝,在那更多的人黯淡伤神中,离去了县城。
如他来时一样,平静的离开,从容不迫。
大福跟在王墨身后,不断地计算着银两,时而嘀咕几句,露出心痛的样子。
“大福,去买酒!”在那县城城门旁,王墨脚步一顿,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酒摊,他忽然很想喝酒,尽管他曾经两杯便醉的一塌糊涂。
“银子已经很少了,你还要喝酒!!”那大福眼皮一翻,右手抓着胸口衣衫,使劲摇头。
“这点银子算的了什么,千金散去还复来,快去买酒!”王墨脸上露出微笑,推了一把大福。
大福挣扎中长吁短叹,不情不愿的来到酒摊旁,在一顿让王墨目瞪口呆的讨价还价,甚至耍无赖中,最后那卖酒的小贩苦笑,以很低的价格卖给了大福两壶酒。
尽管这样,但取出银子的大福,还是心痛的就连神色也都扭曲起来,口中嘀咕着。
“我的,我的啊,是我的啊!”
王墨哑然失笑,拿过酒壶,喝了一大口,任由酒水顺着嘴角流下,长笑中走出了县城,大福神色苦楚,连忙跟在后面。
此刻是晌午时分,在那烈阳下,二人越走越远,在王墨的背影上,似那孤独与寂寞的气息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洒脱与不羁。
“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远远地,在那天地间,传来大福的声音。
“墨城,听说那里的花酿酒不错,我要去那里,等一个人来。”王墨再喝一口酒,索性把束着的头发散开,笑声回荡。
墨城,在凡间京都南侧五百里外,此城很大,几条银龙小溪在这城内蜿蜒而过,使得这墨城,充满了水乡之意。
那几条银龙溪,其上常年有画舫存在,日夜歌舞升平,颇为热闹,才子吟诗,佳人弄舞,更有曲乐琴弦弥漫,使得整个墨城,便笼罩在了这一片绯色之中。
有才子便有佳人,与佳人齐名的,还有墨城内大大小小贩卖花酿酒的酒铺,墨城的花酿酒,极有名气,据说就连京都的达官贵人们,也往往会派人到墨城买这花酿酒。
两个月的路途,转眼过去,王墨与大福二人,坐着一辆简陋的马车,在去往墨城的官道上,一边喝着途中买来的酒,一边望着外面,时而还传来王墨醉后的笑声。
“公子啊,别喝了,你这喝起酒来太吓人了,这才两个月,两个月啊,你看看你喝了多少酒,这银子几乎都被你喝了!!”大福带着哭腔的声音,透出那至极的心痛,在那马车上传出。
“你要再喝下去,我们就算到了墨城,也没银子去住宿了,让你喝,让你再喝!”大福的絮叨,在这两个多月越加的频繁起来。
可他这个样子,不但没有让王墨反感,反而起了似成相识,很是亲切的感觉。
“无妨,你是书童管家,若没有了银子,你去赚一些回来就是。”王墨笑声带着戏谑,喝着酒,看着苦着脸坐在一旁的大福。
在大福的跌跌絮叨中,黄昏之时,夕阳之光透出红色,但却不刺眼,而是极为柔和,这辆马车在晃晃悠悠中,慢慢的临近了墨城。
墨城很大,远远一看如同一座雄城,但这只是它的外表,在其内,则是如江南水月一般,弥漫了婉约之意。
付清了车钱,在那大福的挣扎中,他看着手里所剩无几的银子,险些哭了出来,这一路上的花费,大都变成了酒水,进入到了王墨的肚子里。
王墨的酒量也不知不觉中,有了长进,再也不是当初那两杯就醉倒之人。
下车之后,王墨收拾了一下行装,一身白衣下,其身影很是飘逸,长发披散,手里拿着酒壶,那满脸的书卷之气也早就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洒脱。
走在墨城的街道上,一路看去这里行人诸多,其中书生学子占据了大半,还有不少穿着美丽衣衫的女子,点缀了墨城。
王墨相貌尽管寻常,可他身上的那股气质却是极为特殊,走在街道,便引来了诸多的目光,其中有不少女子的美目投来,王墨神色如常,喝着酒,向前走去。
大福跟在后面,这两个月来他几乎就从没有一天不是满脸苦色,此刻依旧,叹息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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