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
这管事的听罢便腆着圆鼓鼓的肚子哈哈大笑起来,近期貌似没啥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了。
某太子也不生气,就直勾勾地瞅着这厮,同时在私下做了手势,让随从不要轻举妄动。
“你这孩童,分明是在无理取闹!来人,将其轰出去!”
管事也不想在这孩童身上浪费自己的时间了,等饭点一过,便可离开科学院,前往楼里寻欢作乐去了。
旋即便上来四个膀大腰圆的家伙,看样子像是管事饲养的走狗,根本不害怕孩童身后的仆从,露胳膊挽袖子就要清场。
“这就要动手?斯文之地行粗野之举?”
某太子没想到在科学院还能碰上全武行,要不然自己就地一趟,来个经典的碰瓷???
“明话告诉你!这是咱的地盘!容不得尔等在此撒野!赶紧走人,否则莫怪我等不客气!”
管事摆出一副志高气昂的模样,仿佛比院长老宋头还要有权势。
“哎呀?尔等有这本事,何不露几手让本……咳咳……本人开开眼?”
某太子说罢便退入队中,让两个内厂高手上前招呼“客人”。
这两位高手自有分寸,但不论如何,护驾是合理合法的,打成啥样,对方都得自认倒霉。
即便是内厂的人,打架斗殴也是违规的,唯有为护驾而战,可以拼尽全力。
不过瞧眼下这情况,对方看似身强体壮,能够有点本事还两说呢!
“哼~!不自量力之徒!”
这四只走狗根本不把显得瘦弱的两个仆从放在眼里,他们认为身大力不愧,至少不会输。
“啊……”
但没等观众们看清楚,就用了一招半式,四只走狗便发出了阵阵惨叫。
虽然双方都是各自主人麾下的打手,但有着天差地别之分,中间差着好几个等级。
当着太子爷的面,而且这里是科学院,不是练武场,不能耍花活。
两个侍卫也就利用对方轻敌大意,采取了速战速决的方式。
倒也没将对方打成重伤,不过就是让他们吃了点苦头而已。
“啧啧!你这跟班也不行啊?外强中干,还不如送去挖矿呢!”
某太子在旁边观战看得没过瘾,便顺势戏谑了一番。
“你……你这孩童究竟是何人?胆敢在科学院无理取闹,快将厂卫请来,必给你定个寻衅滋事的罪名,让你与家中父母好看!”
这管事也不是瞎子,见到手下败得如此之惨,知道再来人也是白给,对方实力太强,那就必须召唤自己的大腿了。
“让开!都让开!”
不久便来了一队人,为首的是一名百户,级别还不低,比总旗还高两级。
“尔等何人,胆敢在此地惹是生非?”
待管事与这名百户耳语了几句之后,他便厉声断喝起来,看对方的穿衣打扮,也不像是大富大贵之人,但相貌出众,气质上佳,让这名百户很是不解。
“继周,为他说明情况!”
某太子瞧这厮上下打量自己,便明白这货未必见过自己,即便见过,也是就饭吃了。
所有人都披了粗布衣服,官靴也被军靴所取代,明面上更是未带任何兵刃,对方看不出来身份也是自然。
“这位官人借一步说话!”
“……”
百户不明所以,但听对方的嗓音极为特别,旋即便意识到,居然是个太监。
怎能如此?
科学院有厂卫不假,但何时有驻院的太监?
匪夷所思啊?
这百户思索片刻,在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之前,为了不会自找麻烦,便跟随对方去了一处角落。
“某腹中不适,似要出恭,告辞!”
等着百户回来,说了一句让众人目瞪口呆的话。
这个节骨眼,你忙着上厕所?
不怕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么?
大家还等着你为管事出头呢!
“哎?别……”
管事都傻了,想伸手去拉,可是百户走得匆忙,还将一群手下给带走了。
“还有帮手么?快些请!”
某太子揣着双手不耐烦地催促着,这百户想必也吃了好处,要不然能给这头猪出头?
“你这孩童!可恶!实话告诉你,咱上面可是大内的!你莫要多管闲事!否则定叫你求生不得!”
既然这孩童来者不善,带着会武艺的高手,连平时横着走的锦衣卫都夹着尾巴溜了,这管事便只能亮出自己的杀手锏。
“实话告诉你,本人上面也是大内的!派人过去,让你的上面出来,让本人瞧瞧!”
比吹牛?
抱歉!
咱这不是吹牛!
就是实话实说而已!
咱上面可是漂亮亲妈——大明皇后!
老子就想看看你上面到底是谁,敢明目张胆地把科学院的食堂搞成这样!
“啊~!原来是自家人,误会!纯属误会!”
怪不得这孩童有恃无恐,或许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这孩童说不定是大内某位伴伴的孙子之类的,那便是自己人了。
“谁跟你误会?赶紧去请啊?请晚了,你这屁股就要开花了!”
想跟老子套近乎?
妈呀!
那你得排队排到城门外面去!
在你前面,少说也有万八千人,想抱本宫的鸡大腿呢!
“啊?你莫要欺人太甚!”
这管事现在成了孤家寡人,对方分明不害怕自己的后台,让他有些气煞。
“监守自盗,恃强凌弱,你也算是个人?之前狗鞑子围攻京城,怎么见你上阵杀敌呢?像你这样的混帐,就应该发配矿区,做一辈子矿工来赎罪!”
比骂人与威胁?
来来来!
让你和你的后苔一起上!
老子先让你俩三分钟,嘴巴不利索,说个五分钟也行!
“你……好!你这孩童倒是胆大包天!今番便叫你知道知道,甚子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莫走,我这便去遣人送信!”
管事觉得此番若是不给这孩童以厉害,往后定然震慑不住这帮卑贱的工匠,那还怎么继续从中牟利?
科学院有千人之多,每人每顿饭扣取三十钱,便是三万钱,也就是三十两银子。
莫要小看这笔钱,一天三十两,三百天便是九千两之巨!
这可是比一些商贾赚得还多,而且无须上税。
除了孝敬给上面的,剩下全是自己所得。
做上十年,便得数万两银子,岂不美哉?
“不走!有劳你快些派人去请,半个时辰不到,咱就走人了啊!”
既然是他主子是大内的,那就应该很快就能到,因为科学院就建在大内,无非两地之间是有段距离罢了。
某太子倒是要看看那只狗东西敢恣意妄为,在科学院里搞出这种砸自己招牌的事情。
“都在看甚?吃完滚蛋!”
管事吓唬不住这群不速之客,便对观众们发起了狠。
“大家莫怕,今番可以看个痛快,不收门票,下午算带薪休假!”
某太子急忙安抚住工匠们,没了观众捧场,这场戏就没劲演了。
“你难不成想替宋院长发号施令?”
这管事闻言便更加奇怪了,如此孩童,焉能对众人呼来唤去?
“你都能替宋院长发号施令,我又为何不能?”
某太子找了一张板凳坐下,悠哉游哉地反问道。
“说得在理!”
“对!”
“好!”
一群工匠忙不迭地叫好,他们也早就看不惯这个混帐管事了。
只是碍于人家上面有人,他们鉴于科学院的工资很高,也就只得忍辱负重了。
“一群贱珉!都给老子闭嘴!”
管事气得大发虎威,科学院除了宋院长与熊副院长,他谁也不怕。
“大家就说了一句,倒是你,从头到尾,说个不停,还不让别人说,你算老几啊?”
某太子别的技能经常欠费,就怼人这项,一直处于满点状态。
“哼!你且等着,待我主人来了,定叫你求饶不可!”
管事恨声放了句狠话,然后胜券在握地畅想道。
“那可太好了,之前东虏围城,都没吓得咱求饶。咱岁数不大,胆子特大,且看你这主人的本事了!”
也没听说漂亮亲妈认过什么干孙子之类的玩意,再说以大明皇后的高贵身份,根本不能这么玩呀。
唯一的可能就是某只太监了,某太子就像看看到底谁的胆子这么大,敢领养这种吃里扒外的玩意。
双方就这么干耗着,不过也没浪费太多时间,看桌子上摆着的座钟话,前后也就不到四十分钟,这死胖子的主人还真来了。
“让开!让开!”
“您请!”
几名内侍簇拥着一名上了年纪的内侍,来到了科学院食堂,看其披着裘皮的成色,便能猜出其身份不低。
“干爹!孩儿今日受人欺辱!若是干爹不来,孩儿便要被其折磨而死了!”
这管事也不像之前志高气昂的模样了,见到主人前来,立刻跪地抱腿,失声痛哭起来。
“哦?竟有此事?待咱家核实一番再说,若是属实,咱家也不会让外人欺负我儿!”
这伴伴扶起自己的干儿子,简单环顾四周,倒是没发现甚子异样,不过似乎有几个人看着眼熟。
定睛观瞧,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不是东宫的侍卫么?
怎会出现在此地?
难不成……
“张国元!你是不是特别闲?没事认几个干儿子给本宫抹黑玩?”
侍卫身后传出一个声音,虽然很是稚嫩,语意却不容置疑。
“啊……太子爷……这……奴婢……奴婢……”
张国元窟嗵一下便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半天也没说利索一句话。
“这就是你认的干儿子?长得像猪不说,干的事情还不如头猪!科学院的餐费是每人每天五十钱,结果呢?居然看不到荤腥!要不是本宫抽空前来看看,还不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就你这猪一样的干儿子,之前还想让打手殴打本宫,你说这是造返还是叛乱啊?”
在大明,特别是北廷所辖的地区,说是好人,谁是坏人,就由某太子说了算。
对于已经被认定为坏人的家伙,那就可以直接扣上一顶很特别的帽子了。
敢对某太子动手,那就是刺王杀驾之举,按谋反罪论处!
“奴婢……万死不敢……之前奴婢特意叮嘱过这厮,让其用心当差,这厮满口答应下来。奴婢还怕其敷衍奴婢,还特意来过两次,见其确系按部就班,这才放心。万没想到这厮阳奉阴违,今日居然顶撞了殿下,奴婢……”
出了这种丑事,还被主子抓个正着,人赃并获,张国元也只能认倒霉了,不过赶紧得撇清关系,不然非得被这个傻子给连累了。
“特意来过?来之前都告诉过这厮吧?那你还能看甚子情况?要不是本宫微服私访,看到的情况也会跟你一模一样!今日之事,算是你识人不明,用人欠妥。不过本宫有言在先,若是你还有其他干儿子惹是生非,给本宫找麻烦,那就没那么容易过去了!科学院有千人之多,每人补助一两餐费,就从你的薪水里扣除,可有异议?”
“奴婢叩谢圣恩,断无异议!”
“滚一边侯着去!”
“是!”
没砍张国元的原因很简单,一来他掌管尚膳监还算称职,一直没出问题。二来也算是某太子的狗腿子,要是下面出事,上面偿命,那某太子也得被迫自尽。
人无完人,总得给别人一个改正的机会。
哪怕某太子犯错,也不能放弃大明,直接穿回去……
“你姓氏名谁?”
“奴……婢……姓黄……名……大宝!”
“每人每天被你克扣餐费几何?”
“十钱!”
“拿本宫当傻子糊弄?就这饭菜,值四十钱?”
“扣了……四十……钱!”
“行!你还真是要钱不要命了!本宫遣人送给科学院的牲畜与家禽呢?怎么没瞧见?”
“……被……卖了!”
“卖的钱呢?”
“孝敬干爹……再就是花了!”
“每月孝敬你这干爹多少银子?”
“一百两!”
“总计已经孝敬几何?”
“不下六百两!”
黄大宝已经明白自己得罪是京城最有权势的太子爷,看到自己的干爹都服服帖帖地跪在地上听后发落,自己再行狡辩也无济于事,便只能如实作答了。
“张国元,看来适才本宫还是扣少了!”
“奴婢愿将所收好处悉数归还,另奉上千两银子谢罪!”
这时候张国元哪还敢留着钱,留着钱,命就没了,钱和命,只能选一样!
“呵呵!你这干儿子胆子不小啊!将本宫送来的猪、羊、鸡、鸭都给卖了,也不能说都卖了,起码还得留些自己吃。科学院的工匠们干的活并不比外面轻松,可就给大伙吃这个?良心何在?本宫最讨厌何人,我想整个后邸都知道!本宫说过的话,便要落到实处。谁要是敢拿本宫的话当放屁,本宫就将其全家……本宫也不能将其全家如何,最多主犯凌迟处死,男眷发配去挖矿,女眷送至教坊司!现在三法司还有自己的事情,本宫就不给他们添麻烦了,来人,将这厮拖出去!”
“殿下饶命啊……殿下开恩啊……奴婢还有秘密要说!”
一听说自己要被凌迟,黄大宝已经被吓尿裤子了,急忙哭天喊地开始求饶。
“说吧,要是这秘密值钱,本宫也可饶你不死!”
“科学院的厂卫也收了奴婢的好处!”
“哦?是么?真敢与你同流合污,那趁此机会,正好一网打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