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在周边部署了超过五十门小佛郎机,君臣认为如此那排便足以对抗蛮夷的飞天邪物了,使得康鸡的大帐并未做伪装。
法军飞行员可以从数百米的空中很容易识别出这个外形与周围迥异的高价值目标,在长机开始投弹指示空袭目标之后。
身后的战机便纷纷按部就班地对着下面一坨黄色的东西,发动海浪般的连续攻击,几乎让弹着点附近的猎物无处可逃。
几百枚航弹相继触地爆炸,产生了近似于遍地开花般的炫目效果,更是将中军大帐附近的巴牙喇们炸得是人仰马翻。
汉军两黄旗早就发现了战机,在初始阶段便使用小佛郎机对空中的飞天邪物进行反击,可命中率非常之低。
对空发射的霰弹在飞行一百米之后就很难打中预定目标了,更别说击落有一定抗打击能力的飞机了。
法军战机的投弹队形几乎像一条巨大的飞天蜈蚣一般,一排就是一个中队三个小队,合计十二架“信天翁”。
前排以俯冲状态投弹结束便开始拉升,为后排的战机腾出投弹的空间。
法军机群在第四批次投弹时便运气上佳,有两枚航弹直接命中康鸡的大帐。
将康鸡休息的地方瞬间炸塌,万幸在空袭时,康鸡已经在侍卫的保护下离开了大帐。
但也没走多远,依旧没离开两黄旗的大营,而这里恰巧是对方空袭的重点地区。
法军战机在投弹完毕之后也未离开,后座的机枪手开始疯狂扫射地面目标。
凡是黄色且能移动的,便一律会被照顾到。
上百架“信天翁”在空中盘旋时便组成了一座巨型的“死亡旋转木马”!
地面上到处都是扫射声,弹头多到可以翻地的程度。
汉军使用的小佛郎机炮位也被相继摧毁,炮兵更是伤亡惨重。
康鸡见状不妙,在侍卫的保护下便想趁乱脱逃。
一群人策马开溜的状况被天上的机枪手看得清清楚楚,旋即成为了法军的猎物。
力保康鸡的是一个牛录的正黄旗巴牙喇,每个人都是骁勇善战之辈。
然而面对来自头顶的攻击,他们就显得手足无措了。
无非是想要救驾,为康鸡脱逃争取时间,分兵而动,吸引飞天邪物的注意。
即便是汗血宝马的冲刺速度也远逊于飞机,发现不久便会被追上。
接着便是连人带马都被机枪扫倒在地,根本没有跑路的机会。
“啊……”
康鸡惨叫一声,低头一看,腹部已经冒出了鲜血。
他是身着量身定做的黄金甲衣的,内层为锁字甲,外层为铁板甲。
不过因重量要求,并不厚实,防弹能力其实是逊于冲锋陷阵士兵的重甲的。
好看且绚丽才是这副金甲的优点,百步开外都能被人轻松识别出来。
而且防御的重点就是身前,背后属于次要部位。
康鸡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被蛮夷打得如此狼狈不堪。
但此时想那么多已经没用了,被一颗子弹贯穿腹部就有可能对自己造成致命伤害。
万幸机枪手已经打光了弹板,暂时无法对其继续扫射了。
后续跟进的战机所发射的子弹,只打到了康鸡坐骑的马蹄子附近。
意识到自己逃过一劫的康鸡咬牙忍着剧痛,向附近的树林里开溜。
现在看来,此前没在树林里扎营是个极大的错误。
这缘于此前蛮夷的飞天邪物一直没有发动如此规模的攻击,使得康鸡都有些疏忽大意了。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轻易之举都会对自己造成致命伤害。
一行人好不容易跑进树林里,法军战机仍旧不打算放过猎物。
在有干枯的树木遮挡的情况下,也在继续对地面目标进行疯狂扫射。
“皇阿玛!”
伴驾的胤禔(同织音)见到进入树林不久之后,皇阿玛便欲坠马,在周遭侍卫的搀扶下,才避免脑袋着地,急得大叫起来。
作为皇长子,今年虚岁二十有四,他可是决计不希望皇阿玛有所闪失的。
“留下两人搀扶皇阿玛,尔等散去,吸引邪物注意!”
“嗻!”
好不容易找了一处植被较为茂密的林子,地方属于半山洞结构。
也就是头顶有一块较大的岩石可供遮挡,这才算是转危为安。
“胤禔啊……”
“儿臣在!”
“皇阿玛不行了……”
“万不可……皇阿玛洪福齐天!定能化险为夷!”
“咳咳……”
康鸡轻咳了两声,便从嘴角流出了鲜血,他也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对长子的话,也就是付之一笑,并未当真。
“胤禔,皇阿玛归天之后,不可发丧,否则定会动瑶军心。待全军撤回王土,再行告知天下亦不迟!”
“皇阿玛不会有事啊!御医呢!明珠!速找御医来!”
“嗻!”
胤禔现在并不相信身上只有一处伤口的会驾崩,只要抢救及时,加之用心调养,是完全可以康复的。
“勿要插嘴,听朕吩咐!朕有今日之难乃是轻敌大意所致,换成你十四叔断然不会如此。朕将皇位传与你,你继位后要小心行事,不可刚愎自用。有明珠、噶礼、索额图、额色赫等人辅佐你,朕便可安心了。索额图拿笔纸来!”
“嗻!”
索额图从怀里掏出了从奥斯曼那边买来的铅笔与硬纸,此二物自然是蛮明所致。
但由于书写方便,无需磨墨,早已在大清上层普及开来。
“朕写下最后一道圣谕,将皇位传给胤禔,如此方可名正言顺!”
“皇阿玛万不可如此啊!”
胤禔紧紧抓住康鸡的右手,想要阻止。
“放开!此乃圣命!朕若当真洪福齐天,自然不会驾崩,你依然是大阿哥!”
康鸡努力表现出最后的威严,不想让儿子碍事,这算是他所能完成的唯一心愿了。
“儿臣……遵命!”
胤禔只能松开双手,泪流满面地跪着对皇阿玛叩首施礼。
“往后你对内鼓励农商,发展工矿,切忌对百姓施以重税。对外要北御蛮明,南连奥斯曼,西攻蛮夷,以保我大清之江山社稷。”
康鸡还想再当三十年皇帝,可惜没那么多时间了,这些话都是自己想干的事情,却不得不交给儿子来完成了。
“儿臣……牢记于心,莫敢不从!”
胤禔到现在,还将皇阿玛视为学习的榜样,不论文武两方面,都在仿效皇阿玛。
“如今王土虽好,却乃是三战之地,西夷、蛮明、奥斯曼均欲取之,故而朕才叮嘱皇儿之前那番话。我大清国力并非最强,当须审时度势,拉拢奥斯曼,打压西夷,时刻对蛮明保持警惕,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康鸡说完这段话,便感觉周身疼痛,似乎比适才更加严重了。
“陛下,奴才将御医带来了!”
明珠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御医,废话都没多说一句,直接将这厮给绑来了,省得半路在被邪物给打死或者吓跑了。
“这……恐须生火,给皇上取暖,奴才取出龙体内的子弹,上药包扎,方可转危为安!”
“……”
胤禔、明珠、索额图三人互相看了看,都不敢那主意。
“好!便按御医所言行事,朕圣旨已下,无须担心身后之事了!”
康鸡感到自己挺不了多久了,现在必须铤而走险了,说不定还能拣回来一条命。
御医先给康鸡做了局部麻醉,用的自然也是花大价钱买到的蛮明的东西。
这样不至于让皇上活活疼死,至少能挺过手术。
等打开甲衣之后,发现鲜血已经流了好多。
万幸的是,子弹就在皮肉出,被身前的甲衣阻挡住了,不然就直接射穿了。
用镊子夹出来即可,在检查完只有一处弹孔后,御医便给康鸡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整个过程也就是两盏茶的时间,算不上长。
在冰天雪地的野外,这就十分考验伤者的身体素质了。
万幸康鸡还是四十出头的壮年,加之毅力超然,硬是挺过来了。
御医将烧热的石头包上几层缎子,塞到康鸡周身,避免体温迅速下降。
随着天色逐渐黯淡下来,飞天邪物的攻击也结束了。
胤禔只能暂时代行主帅职责,命令各营收拢兵士,原地休息。
由于皇阿玛正在昏睡,全军不可能立刻拔营,只能先行固守此地。
“两位爱卿,如今皇阿玛龙体有恙,王师应战还是应撤?”
此前皇阿玛倒是提到了全军撤回王土之事,但没明确说清楚,胤禔还要再询问一下。
“……奴才以为……当须谨遵圣谕!
索额图犹豫片刻,也不好拿主意,只能托出康鸡来搪赛。
“奴才附议!”
明珠干脆想都不想,跟死对头绑在一起,省得自己在关键时刻出错。
“……”
这不跟没说一样么?
胤禔心里很是不悦,顿时觉得皇阿玛将这两位作为托孤四臣之二,恐怕是看走眼了。
王师还有百万大军,若是在此时收兵撤退,岂不等于让蛮夷看笑话?
可皇阿玛的伤势过重,继续留在此地只恐凶多吉少。
胤禔的意思是自己留下统率百万大军,让察尼率部保护皇阿玛先行折返。
话到嘴边,胤禔碍于当下的特殊状况,又不好轻易说出来。
如此行事的话,有种不顾皇阿玛安危,独断专行之势。
或许皇阿玛亦是此意,但没有明白地叮嘱自己。
胤禔只能一边揣摩皇阿玛的心意,一边犹豫自己是否要自行决断。
若是明天皇阿玛的伤情有所好转,或许就无需自己拿主意了。
伴驾的御医本不敢睡觉,好在又有三个同行被抓来,能够轮流排班侍奉皇上了。
用蛮明制造的体温计每半个时辰便给皇上测量体温,还要确保石头不烫坏身体。
“启禀大爷,皇上正在发烧,可眼下只能用湿丝布降温!”
喝药是肯定不行的,御医也没啥好法子了。
“……如此行事吧!”
胤禔不敢轻易叫醒皇阿玛,自己也不懂医术,便只能听取御医的提议。
“朕不会死!朕要杀光狗蛮子……”
昏迷状态的康鸡已经开始说梦话了,胤禔等人只能默默地看着,一声都不敢吭。
翌日早上,御医见到皇上仍旧昏迷,已经高烧四十一度了,心里更加担心害怕了。
一旦皇上驾崩,恐怕大阿哥在盛怒之下,也会让自己跟着陪葬。
没过多久,大量邪物便飞临清军营地上空,过程跟昨天如出一辙。
眼下有两个法子,其一是察尼带着大军继续西征行动,其二是自己带着大军班师回朝。
若是都不打算做,还有第三招,那就是各自领兵一半,各自行事。
胤禔心里很矛盾,不知道该选哪个法子才是上策。
“大爷,奴才以为可让察尼戴罪立功,率一部人马继续西进,以便引开蛮夷的飞天邪物。”
索额图不认为继续留在原地是个好主意,他们一连两天都在被动挨打。
一天损失一万人的话,一个月下来就是三十万,数额不可谓不大。
“奴才以为可多路出击,引诱蛮夷飞天邪物前去追赶,分担此处压力!”
明珠大概猜出了胤禔的心思,大阿哥是想打,又怕皇上的龙体遇险。
那就只能采用一个折中的方案,方才顾及到两边的利益。
“命察尼、额司泰、鄂海、郎坦、玛拉、费叶楞各领十万兵马继续西征,分散出击,不得攻城!”
胤禔所命的这六位领兵之将,全部出自两白旗。
这等于非但没有责备此前战败的罪过,还给了大伙将功赎罪的机会。
“大爷,如此安排,只恐……”
索额图不敢直言会壮大两白旗的实力,毕竟皇上康健时,两白旗丝毫不敢放肆,反之就难说了。
“若是再败,二罪归一!”
“大爷英明!”
索额图这才知道胤禔的用意,两白旗尾大不掉,若是新君登基,可就要改天换地了。
明珠与索额图都是正黄旗,自然不希望两白旗继续坐大。
若是二番战,两白旗诸将再败的话,那就正好将其剪除。
胤禔也大致猜到可能是甲衣颜色问题,导致两黄旗遭到蛮夷邪物的频繁攻击。
便吩咐下去,与两白旗更换衣服,让两白旗变成两黄旗,然后迅速开拔。
果不其然,飞天邪物还真被这招给蒙骗住了,纷纷向西追去。
早知如此,两黄旗提前换一天衣服,也就能少一天挨打了。
后悔是没用的,事已至此,只能尽量补救了。
胤禔让明珠带着御医以及三个牛录的巴牙喇,留在此地照顾皇阿玛。
自己带着大军向西前移十里,如此一来,双方距离不远,还能吸引蛮夷的火力。
接下来,胤禔再命伴驾出征的五个叔叔,每人率四旗三万兵力,攻入瑞士、法国、威尼斯。
自己只留大约三十五万兵马,不在附近攻城略地的话,用来确保皇阿玛安全应该是够用了。
如此安排下去,若是各路得胜,便可论功行赏,可为皇阿玛报仇雪恨。
反之,那便可以挨个收拾了……
即使皇阿玛苏醒之后,听了自己如此布置,应该也不会予以批驳的。
在梦境里,胤禔连年号都想好了,就差登基了……
面对鞑靼主力的第二次大规模进攻,蒂雷纳开始怀疑空军的战报了。
如果按照空军的报告所言,摧毁了对方的皇帐,貌似还击杀了鞑靼皇帝。
那么对方应该做的不是退兵么?怎么还能发动比之前更加猛烈的进攻呢?
难道东西方的想法真的不一样?皇帝死了就必须变本加厉地讨回来?
这是蒂雷纳想不明白之处,对方采用了至少五六路的出击模式。
此举把已经将空军大量飞机聚集在慕尼黑的蒂雷纳变得非常被动了。
在收缩飞机之后,再将飞机迅速分散到各地去,那就变得非常棘手了。
蒂雷纳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想到的办法,居然如此轻易便被敌人给化解了。
不知道对方是的确有战术高手,还是歪打正着。
总之己方重新陷入了战略被动的态势,而且很不好扭转。
利奥波德提议盟军主力南下,直接与对方的主力进行决战。
蒂雷纳对于这个建议不置可否,还在审慎思索当中……
如果鞑靼皇帝没死,反而绝对不计伤亡的话,那整个南德恐怕都会被打烂。
这里毕竟不是法国,蒂雷纳必须顾及已经失去奥地利的利奥波德的感受。
最终同意率部南下,伺机与雄高附近的鞑靼主力进行决战。
对方留在原地不走,真敢与自己大打出手的话,蒂雷纳还真觉得自己被幸运女神眷顾了。
在天气不那么糟糕的情况下,急行军在五天之内肯定会抵达目的地。
如此一来,飞机也就不需要再分散部署了,可以孤注一掷了。
蒂雷纳想通之后,又改变了主意,决定让阿尔芒与利奥波德带着二十万骑兵,在飞机的掩护下突袭对方。
能战便战,打不了就立刻撤退,无需造成己方大量人员伤亡,战术跟之前袭击来犯的鞑靼骑兵一模一样。
步兵与坦克过去一旦扑空,不论是追击敌军还是折返回来,都会消耗大量粮草,这就显得很不划算了。
与其那样,莫不如只派机动性较强的骑兵部队过去。
即使占不到多少便宜,也不会让自己赔太多!
最重要的是能够保证袭击的突然性!
通过实战检验,骑兵是空军的最佳地面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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