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骤然相逢(1 / 1)

半个月前,夜幕阴沉,凉风冷寂。

纪安洵在晚上九点结束综艺拍摄,坐上商务车准备回家。

“这是有什么毛病!捕风捉影,无稽之谈!”司机韩乘正在看今晚的热搜,气得直捶大腿,等纪安洵上车关门之后就竖起手机——

#纪安洵金主#

见他半睁着眼盯着屏幕,韩乘又自觉往下一滑。

【今天你吃瓜了Mia:10月19日晚,纪安洵被拍到和一男子约会,两人十分亲密,疑似恋情曝光,你怎么看?[图片]】

【阿舔有金主,怎么敢恋爱?这是金主吧?身材巨无敌好,大胆猜测是个帅比。】

【虽然我讨厌阿舔,但是他那张脸真不能和啤酒肚肉花脸挨在一起,想想就呕。】

【都和其他男人约会了,还喜欢白连,金主不管管吗!】

【楼上不懂,有金主才能放肆地喜欢白连,要不然凭他这恶臭德行,早就被撕退圈了。再说了,金主只要床上.爽就行,管他喜欢谁。】

……

评论区一水的嫌恶,维护纪安洵的评论惨遭围攻,但粉丝们越战越勇,丝毫不怵,狗头微笑满天飞,半个脏字不带的竭力控制评论区走向。

纪安洵闭上眼,只留下微微颤动的睫毛以表自己还醒着,黑色短发在上车的途中被秋风撩野了,散漫混乱地凑在一起,脸颊被冷风刮蹭得发红,但嘴唇发白,看起来像被恶意满满的评论区气到了。

韩乘说:“这个傻逼博主在评论区故意引导风向,打官司吧?虽然没什么大用,但咱们又不差钱,权当给这些傻逼东西洗洗嘴巴!一天天的就知道在网上叨叨,有本事线下对线,老子一个打十个!”

纪安洵在他冒火的声音中撩起眼皮,像是还沉浸在什么怪事中,顿了会儿才低低地应了一声,那嗓音哑了,可怜得紧。

韩乘心里一跳,以为他哭了,正扭着脖子想仔细瞅两眼,就听纪安洵说:“两人吃饭等于约会,跟个活人在一起被拍一定是恋爱,同入酒店直接算作开.房,这是惯用的换算定律。韩哥,放宽心,小事儿。”

这语气平和又从容,颇有大家气度,韩乘正想顺势拍两句马屁,就又听纪安洵说:“不出这冤枉钱,你给大哥透个风,让他料理一下,记得一定要做作地表示这是我的意思,大哥已经快被我气秃了气疯了,知道这事儿后会心里安慰不少。”

这逻辑乍一听不对劲,但联系这两兄弟目前的关系,韩乘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可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小老板前两天才第250+次说要断绝兄弟关系,为了在争吵中占得上风,还特意找祖安博主学了好几天的祖安精粹,结果依旧不是对方对手,因此在屋里气得蹿来蹿去、差点把房顶都捅穿……

韩乘张嘴吐了口讶异,又被偷溜进来的秋风堵上了嘴,正想关窗走人,就看见一胖一瘦两个男人快步走过来。

胖的那个叫王珂,盛秦娱乐的经纪人二把手,跟在他身后的是他的艺人赖斯。

王珂走到后座窗前,笑得满脸横肉轻颤,说:“今天真不好意思,我们赖斯头一回上综艺,还不习惯,表现得不好,让安洵你也跟着上夜班了。”

赖斯乖巧地上前来道歉:“对不起啊安洵哥,我以前没有参加过综艺,没有您熟练,拖累您了,请您千万不要讨厌我,我会继续努力的。”说完微红了眼,纤薄的身子宛如落叶。

呸!

韩乘真想下车把这片落叶扫走。

赖斯看着车内的纪安洵,眼神在对方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仓皇逃开。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纪安洵真人,但对方大名如雷贯耳——

纪安洵以一个流量IP剧中的配角角色进入大众视野,演得辣眼,但凭借一张极其漂亮精致的脸蛋一夜爆红。网友粉丝边嘲边爱,网友大方地给他一个“圈内第一花瓶”人设,粉丝挽尊说自家宝贝年纪还小,经验不足,以后就会进步啦!

可后来大家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纪安洵并没有改变自己青涩的演技,而是将独特的演技流派发扬光大,成为狂躁派狗屎演技的先锋代表人物。不久后,他又被爆出是当红小生白连的舔狗,惨遭白连粉丝唾骂的同时接连为自己立住了各种黑人设,亲手将自己送上黑榜top。

以前赖斯不知道像纪安洵这种干啥啥不行,闯祸惹事第一名的人为什么会有那么高的热度,还有一批忠实粉丝,但今天他明白了:这张脸就是大杀器,只要纪安洵不说话不闯祸,就是讨喜。

这两人跟肉山似的,堵住了秋风,纪安洵眉头微蹙,索性将半开的车窗降下,说:“本来只耽搁了三个小时,再叨叨就不止了。”

这话说得不客气,阴沉的秋风裹了他满嗓,出口就是袭人的寒气,刺得王珂浑身一哆嗦。他将手伸进宽大的袖口,摸了把竖起的鸡皮疙瘩,粒粒分明的感觉让他心里一跳。

纪安洵可是出了名的包子,今晚是被哪抹冷风抽错了魂,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王珂半是打量半是狐疑地瞅着纪安洵,发觉后者眉头微蹙,厌烦和不耐毫不遮掩地从窄而深的重睑刺出,把这张漂亮却呆板的脸都刺活了。

纪安洵吁了口气,被磨了一下午的烦躁倏地重新冒出头来,他瞥了眼安静不说话的赖斯,语气冷漠至刻薄,“口口声声要当好演员,钻剧组琢磨演技去啊,跟花瓶挤在流量综艺里凑什么热闹?不过去演白莲绿茶什么的说不定能得心应手,本色出演嘛。”

韩乘很有眼力见,当即开车走人,独留那俩人尴尬地半张嘴,站在街边喝冷风。

窗外的树在余光中摇出一片清冷的黄绿,纪安洵疲倦地闭上眼睛,今天这十多个小时的录制过程在他脑海中快速又混乱地搅动,和记忆中完全重叠的事情走向都在信誓旦旦地向他宣告:真的重生了。

从冷风呼啸的山道撞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连人带车一起从世界消失,又奇迹般地回到了那个闹腾又无聊的多年前——他正式进入影视圈的第二年。

韩乘笑着说:“今儿太累了。”

要放在平时,刚才对着那俩不得笑得跟旺仔似的。

纪安洵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哼道:“我不是我了。”

“那您是?”韩乘拿他当小孩哄。

“我是纪·钮祜禄·安·乌拉那拉·洵。”纪安洵掏出块巧克力,放进嘴里。

韩乘笑了笑,提议道:“忙了一天,一顿饭没吃,晚上吃顿饭吧,不然又得胃疼。”

“行,去雁来居吧。”纪安洵靠在椅背上,手指抚过躺在旁边的秋日胭脂。

上辈子,金主by丑闻差不多也是在这段时间被突然爆出的,无图片无实锤,全凭空口白牙,三人成虎而大肆沸沸扬扬,这张图片没有出现,因为直到车祸前,他都没有和图中男人和平用餐的机会。

工作太久的眼睛终于找到感性的机会,湿润浸破了干涩。纪安洵用手背蹭过眼睛,打开微博,在这条爆料下评论:【没约会,没金主,图上我亲哥。】

退出页面时,纪安洵不小心扫到一条新热搜,“闻月州回国”这一排小字、准确来说应该是“闻月州”这三个字无比嚣张地跳入眼帘,在他本就闹腾的眼球上再燎起一把火。

他被烧坏了,手指都不听使唤,打开了那条热搜。

配图是一张黑白复古风的机场偷拍图。

被拍者穿着惯爱的白衬衫,衣摆被工整的扎进黑裤里,黑白一起勾勒出拥有黄金比例的完美身线。

他正在听电话,秾丽精致的五官漫不经心地摆正开来,和周身冷淡的气质形成浓与淡相对、冷与艳争锋的矛盾感。握着手机的右手没戴任何饰品,分明的骨节和一小截线条流畅的手臂泛着冷白。

这个人、这张图连累整个手机都成了烫手山芋,纪安洵撒气般地摁黑屏幕,但又找不到自己这样做的理由,怔了好半会儿才赖皮地将帽子都扣在“疲劳无效工作”上。

有了正当理由,他又点开评论区。

【啊啊啊啊娱乐圈第一美人攻的信息素扑面而来!小的眼力有限,唯恐承受不住这直逼苍穹的美色啊嘤嘤嘤!】

纪安洵撇嘴,闻月州又没下海,攻什么攻?不过好看是真的好看,只有他能略压半筹。

【老公怎么狗狗祟祟就回国了,好想扑上去啜一口老公的盛世美脸!】

纪安洵挑眉,闻月州最讨厌别人碰他,比和尚还冷淡自持,谁要是敢扑上去啜一口,那场面工程肯定堪比抠一座水晶堡。

【手上没戒指,很好,没在国外和辣妹结婚,我还有机会。】

纪安洵啧了啧,闻月州才不喜欢辣妹,当然也不喜欢甜妹酸妹苦妹,他可能就不喜欢人。

韩乘听见动静,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后座的人哪还有方才的恹恹样?半边脸腮鼓起,应该是被巧克力腻了唇齿,连带着心肝尖尖也渗了半颗蜜,纪安洵眼尾上挑,难得露出鲜活的笑意。

可手机跟蚊子一样看不懂脸色,让纪安洵难得的愉悦瞬间清空。

【小洵啊,今天的热搜讨论度太高了,已经有人在官博底下抵抗你参加节目了。我虽然是高层,但平台也不只有我一个高层,这个压力我可顶不住啊!】

【不过这个综艺你不上也没关系,如果你跟了我,我可以帮你引荐另一个真人秀,比这个流量更大,口碑更好,到时候你好好表现,资源不就也跟着上去了吗?跟了我对你没有坏处,只有好处。】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内容,都是这个李愚在金主包养丑闻后发过来的。

纪安洵靠在椅背上,修长白皙的脖颈僵硬的保持板正,好像转头就能看见李愚那张越靠越近的脸挤成了烂菊花,溢出油腻烂臭的污浊。

上辈子他拒绝了这老臭虫,对方愤怒至极,放言要给他使绊子,但这人却在不久后就被爆出曾经多次猥.亵强迫新人的丑闻,也没了搞事的机会。又是几条信息蹿了出来,他发了个“滚”字,把对方拉黑。

商务车在街边刹车,纪安洵看向韩乘,后者摇了摇头,他便说:“今天辛苦你了,放你一周小长假。”

韩乘高情商地道:“小老板,我想认真工作,为您——”

纪安洵说:“带薪。”

韩乘立马开门。

雁来居离纪安洵常住的房子很近,环境明净雅致,饭菜味道鲜美,最重要的是保密性强,绝对不会有狗仔出现。因此他预料自己会拥有一顿满意的晚餐。

但意外就是狡猾多端,让人防不胜防。

他没能预料自己竟然会在最平常的时间以毫无准备的心态遇见闻月州。

对方也看见了他。

那一瞬间,两道视线在看似平静的空气中交织,仿佛凝成两条实质的线,柔软的线头碰撞、试探着交织、失败后解开、错开,又不死心地往对方眼里刺上一刺,等对方仓皇收回后才满足摇旗。

纪安洵没时间想东想西,他必须立刻转头离开,至少不能在对方面前表现出怔愣。这是认输,且闻月州一定和他拥有同样的想法。

可惜,久违的称呼打碎了他的自以为是。

“阿洵。”

闻月州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与此同时,纪安洵瞧见自己身前凭空支棱起两道栏杆,不仅将他拦住,还正好打在腿上。他被迫停下,双腿僵直麻痛,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将思绪都凝聚于那久违又亲昵的称呼上。

如果从上辈子死的那一刻往前推,这个称呼已经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十年。因此乍一听,冲击感只能用“猛烈”二字来形容,就像铁锤猛撞冰面,破冰的声音刺得他耳朵哀鸣,连累着其余四官一起受累,纪安洵蹙眉,吸了吸鼻子,被不知从何冒出的委屈弄酸了眼。

他委屈时就爱发脾气,这是惯用的伎俩,小时候用作撒娇,长大了便拿来装凶,不论何时都百试百灵。

但此时太饿了,功力尽散。

纪安洵用尽全力控制面部肌肉,转头露出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闻老师。”

闻月州来雁来居前就做好了可能遇不上、遇上了也不会被搭理的准备,却不想萧瑟秋日也不少生机。心脏开始肆无忌惮地跳动,甚至想要跳出心腔,蹦过去,叫纪安洵看清楚自己的剧烈反应。他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因为紧张和狂喜而干痒的喉咙,向来冷淡的神态和语气是绝佳的掩护。

“叫你,过来。”

凭什么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

纪安洵面前的栏杆又凭空消失,他快速挪到闻月州身边,撇开眼神不看人。

“我和楼制片过来吃饭。”闻月州垂眸看着他,“一起?”

纪安洵这才发现闻月州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三十出头的年纪,相貌英俊,身形高挑,大背头成熟利落,衬衫西裤大手表,一水的名牌,贵气不俗气,是个讲究人。他一边不自知地点头,一边快速翻动圈内人员名单:楼然,金牌制片人,出了名的挑剔讲究鬼,投资商等金主霸霸们的天敌,也是闻月州的圈内好友。

三人进入包厢。

楼然落座后扫了纪安洵一眼,抿了口茶。这位他有些印象,心路历程大概和纪安洵以前的一部分粉丝一样,从起初的惊艳到后期的失望。不过现在,他要因为月州,对纪安洵新添一分好奇。

他不动声色地将眼神移到了纪安洵脸上。

以前他隔着屏幕见识过这张漂亮脸蛋,此时隔着一张桌子,那精致的五官仿佛活起来了,给他更生动形象的冲击感,尤其是那双眼睛——

纪安洵的眼尾略微上翘,带着点天然不做作的媚态。发现自己被打量时抬眼,圆润的眼睛弧度和偏深的瞳孔搭配宽窄合宜的重睑和浓密卷翘的睫毛,又带着股不谙世事的无辜感。

这双眼睛不但好看,还有极大的塑造空间。

楼然正想说话,就见纪安洵眉头蹙起,随即抬头说:“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好。”楼然看着人走出包间,又眼睁睁地看着闻月州起身跟了上去,八卦之心蠢蠢欲动。

纪安洵快步走到洗手间,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果然是李愚,这人死皮赖脸,换了个号又打过来,厉声道:“纪安洵,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真把自己当东西看了?”

积攒了一天的情绪在此时找到乐爆发的契机,纪安洵嗤笑,冷声道:“妈的老畜生死秃子,你当你裤.裆里的是什么镶金戴钻大宝贝,软臭金针菇就小心翼翼藏好,上了年纪就泡茶养生,强行运动小心折寿。我警告你,离我远点,再他妈不知死活死皮赖脸地凑上来,我让你好看!”

那头的李愚没想到软弱的傻白蠢竟能说出这话,一时不可置信,反应过来后又怒极,骂道:“你当你是什么干净玩意儿!全网都知道你被包养了,既然是脏东西,就别给我装清高!一个是包,两个也是包,反正你只有这张脸,不张开嘴给干爹好好舔——”

纪安洵握紧了手机,就在这一瞬间,微凉的指尖蹭过他的手指,带着安抚的味道,随即手机被人夺去,聒噪吵闹都随之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熟悉的气味——

湿润的柑橘滴答在牛皮上,扩散后又被白兰地和木香打散。这是闻月州身上的味道,和他这个人清贵冷淡的气质和斯文的做派不同,这味道辛辣又霸道,昭示着极强的占有欲和气场。

那头的人还在喧哗,言语之间势必要让纪安洵因为不知好赖而付出代价。闻月州伸手撑住洗手台,将纪安洵困在怀里,低头用认真而幽深的眼神驱赶他因为这些肮脏字句而冒出的火气。

“闭嘴。”

喋喋不休的人因为这两个平淡无波的字眼顿住,原因很简单,这声音不属于纪安洵,它带着股自然的贵气和命令,熟悉得令人不可置信又心底发慌。“你,你是……”

“闻月州。”闻月州捏住纪安洵抠弄洗手池壁的指头,轻柔地摩挲掉他指尖的麻意,语气缓而沉,字字如铁锤砸钉子,“纪安洵是我祖宗,给他当干爹,你想让我给你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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