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你给他擦了脸和脖子,把他扛到干净的床上就跑回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陆秧秧自然是又跑回去找了薛盈诉苦。
她跟薛盈说这些时,薛盈的脸上敷着一层厚厚的、像是海藻搅成泥的一样的绿色糊糊,正闭着眼睛平躺在床上。
陆秧秧看她这样,还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突然听到她说话,吓了一大跳。
“嗯。他一直在睡觉,我走了也没醒。我临走前又给他为了一颗补血丸,应该死不了。”
既然薛盈醒着,那陆秧秧就不客气了!
她解开包袱躺到床上,掀开她的被子钻到里面,笑嘻嘻地跟她靠在一起。
“我今晚就不回去了,我要在这儿跟你睡。”
薛盈继续闭着眼睛:“你要敢乱踢,我就把你扯着头发丢出去。”
她常年敷着脸睡觉,早就练就了说话时唇峰不的本事。就算被陆秧秧挤得往旁边了,脸上的绿色糊糊也一点都没掉。
陆秧秧:“我睡觉可老实了,从来不踢人!”
陆秧秧说着,在薛盈旁边躺好,望着上空雪白的墙面。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总算放松了下来,开始能够正常的思考。
她想不明白,她明明设好了咒术,为什么晏鹭词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她的旁边睡着。她的咒术有那么容易就被破解开吗?
她侧过头:“阿盈……”
薛盈:“你再说话,我也一样扯着头发把你丢出去!”
陆秧秧马上闭嘴!然后又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
因为太困,安静下来的陆秧秧没多久就睡沉了。
一觉睡到了天大亮。
等她醒过来,旁边已经是空的了。
她一脸迷糊地下了床,眼睛半睁半闭地到院子里打水洗脸,期间不小心撞到了门框,还顺便跟在案桌前练字的方为止打了声招呼。
方为止这个人,一年四季,无论身在何处,每到五更就会起床开始练字,就算是天寒地冻也不会变,陆秧秧早就习以为常了。
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终于把脸浸到了冷水里,一个激灵后很快恢复了精神,咕嘟咕嘟漱完口,边活着筋骨边走回了屋子。
屋子里,段峥明已
经开始吃起了早饭。
热腾腾的粥和好几屉晶莹剔透的蒸饺摆在桌子上,陆秧秧看着看着肚子就开始叫。
“阿盈呢?”
她走过去。
“还能在哪?”
段峥明喝了口粥,向着屏风后的小屋扬了扬下巴。
“睁开眼就去捣鼓她的脸了。”
见陆秧秧想去找她,他赶紧摆手:“你可别过去,我刚才就挨了她一顿骂,说是她没打扮好前不准别人进。”
他摇着头,真是想不懂。
“你说她长得又不丑,成天描眉画脸的,非要打扮得跟登台唱曲儿的似的才肯见人,光脸上的粉儿都有几斤重了。”
经段峥明这一提,陆秧秧才发现她好像也很久都没见过薛盈素着脸的样子了。
不过薛盈长得本来就贵气明艳,就是很适合这种浓色勾勒的妆面,如果她也有阿盈这么好看,她肯定也每天都要画成那样!
见段峥明吃得香,陆秧秧忍不住也坐下拿起了筷子。
“什么馅儿的蒸饺呀?”
“鲜虾肉的。每个饺子里都至少有一个虾,吃着可劲道新鲜了。”
见陆秧秧啊呜一口吃掉一个,他笑呵呵地问:“好吃吗?”
陆秧秧大口嚼:“嗯。”
段峥明就爱看陆秧秧这么大口吃饭。像薛盈那种一小口一小口没两下就说饱了的,他看着就发愁。
他笑着给她舀了碗粥:“那就多吃点。昨天晚上在那边没好东西吃吧?”
陆秧秧咽下虾饺又喝了一口粥:“我昨晚吃了海中帝王。一整只。里面的蟹膏满当当的。”
听完她的话,段峥明刚喝进嘴的粥就全噎在了嗓子眼,好半天才“咕咚”咽下去。
他纳闷:“那小崽子对你挺好呀。”
陡一听人提起晏鹭词,陆秧秧想他的念头又一次止不住了。
她按住心口。
好个屁!
她才跟他分开多久就开始想他?
连个早饭都不让人安心吃完!
在心里骂着,她往嘴里又塞了一个鲜虾饺,站起来向外走,脸颊鼓囊囊地挥手:“走了。”
段峥明:“这么急?”
陆秧秧转过身,嚼着饺子指了指心口,一脸的气哼哼。
段峥明马上就明白了,抬手让她快走。
都吃上了一整只海中帝王蟹了,也没啥可担心
的了。
赶紧走了也好,剩下的虾饺就都是他的了。
……
刚走进晏鹭词的院子,陆秧秧就听到一阵东西咣当落地的声音。
等她走到屋子前,里面更是已经翻了天了,到处都是水渍和泡沫,小兔子浑身的毛湿答答地贴在身上,正在逃命般地乱跑,但已经吓得后腿都快使不上力了。
陆秧秧:“你在干什么?”
晏鹭词:“给它洗澡。”
他披着一身由白色羽毛织就的披风,冷漠地坐在高处的架子顶上,如同一只漂亮高傲的白鹭,边说边继续用灵力卷着泡过澡豆的水往小兔子身上拍。
小兔子一个飞跃,奋力地想要躲开,正好将身上的澡豆水溅到了正试图绕开打滑石砖的陆秧秧脸上。
陆秧秧及时偏开头闭上了眼睛,可等过一会儿睁开眼睛后,她还是在鼻尖上看到了好几个小小的澡豆泡沫。
“你就放过它吧,它都快被吓死了。”
陆秧秧用手将泡沫蹭掉,还是觉得脸上黏糊糊,只能又一次打了水去洗脸。
刚打好水,她顿了顿,看向院外。
“有人要来了?”
晏鹭词院子的位置很是幽静,能通往这里的只有一条路,因此一听就能听出这次的静是朝着这里来的。
不过那群人现在离这里还很远,足够陆秧秧收拾妥当再躲起来。
她不紧不慢地掬起一捧水,泼到了脸上。
她听到了声音,晏鹭词自然也听到了。
他披着白羽披风从高处落下,拿起陆秧秧从池塘边给他捡回来的古阮捧在怀中,垂着眼睛轻轻地用手指扫了几下,繁杂密集的琴灵线便重新浮现在了院子中。
陆秧秧刚用水洗完了脸,正要拿棉帕擦,突然就看到了这一幕。
她顿时停住睁大了眼睛,脸上的水啪嗒、啪嗒滴回了盆里。
晏鹭词见她脸上都是水还不擦,就丢开古阮走过来,想要拿起棉帕,似乎是打算给她擦脸。
陆秧秧正处在震惊当中,见他靠近,下意识挥出手,一道灵力重重地轰了出去,将晏鹭词猛地撞出好远!
陆秧秧出手后,自己也怔住了。
她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但她知道,晏鹭词刚才靠近她时毫无防备,被她的灵力直接轰到,现在肯
定是受伤了。
她昨天晚上才差点割断了他的喉咙,今天一早就又把他打伤了,他会不会气得反悔,不让她做他的侍女了?
在她的忐忑中,晏鹭词眼睛周围淡淡的水红色又晕了开来。
抬起眼看她时,眼角的那尾红就更明显了。
“我喂她吃饱了饭,送了她喜欢玩的东西,还给了她软和的地方睡觉,为什么她还是要躲着我?”
陆秧秧看着表情阴沉的晏鹭词,心里本来挺不安的,但听完他的话,她却愣住了。
他现在是因为小兔子在生气?
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小兔子?
她试着回答:“它躲你是因为它害怕你……”
晏鹭词:“不。她一点都不怕我。”
陆秧秧偷偷朝小兔子觑了一眼。
明明就怕得快昏过去了。
但晏鹭词都说不害怕了,她也不想这个时候反驳他。
“那是不是养的时间还不够久?”
陆秧秧慢慢地跟他讲。
“养宠物要有耐心。我一个叔叔曾经养过一只物,他养得很用心很用心,那只物也是足足过了大半年才给他摸呢。”
她想了想,又说:“当然,你要是觉得养它不开心,也可以把它放……”
“我开心。”
晏鹭词听了她的话,浑身散发出来的阴森的寒意慢慢消退,眼尾的红晕也没有那么艳了。
他垂着眼睛,样子还是有些不开心,但却已经不吓人了。
“就算她还是躲着我,但只要在她身边,我就很舒服。我不会放她走的。”
嗯。你开心就好。
陆秧秧松了一口气,觉得她刚才打伤他的这件事应该是过去了。
不过,他竟然这么喜欢那只小兔子吗?
感觉那只小兔子很快就会被他养死了。
到时候大魔头不会生气想要毁天灭地……
东想西想着,陆秧秧拿出靖娘子给她做的香膏抹到脸上。
这种香膏的香味淡淡的很好闻,而且抹完以后脸又滑又嫩,摸起来特别舒服。
但她抹到一半,忽然发现本来有好转的晏鹭词似乎又开始不高兴了。
陆秧秧的作慢下来:“怎么了?”
又有什么惹到大魔头了?
晏鹭词盯着盛香膏的盒子。
“它把你的气味弄乱了,我都快闻不到你原
本的味道了。”
竟有如此妙用!
陆秧秧听完,立马又挖了一大块厚厚地脸上抹起来!
晏鹭词明显更加不高兴了,但他最终也没说什么。
于是,陆秧秧就在晏鹭词越发不开心的表情中,心情超好地抹完了香膏。
收起盒子时,她才突然想起来:“你会长乐宫的音律术!”
她刚才居然还因为打伤了他内疚了一下,明明就是他隐瞒在前把她惊到了!
“我之前问你院子里的琴灵线是谁设下的,你说是长乐宫设下的!”
“当时的那些是长乐宫设下的,可是被你弄断了,所以我要重新设好。”
晏鹭词说着,用“你看你就是这么不省心”的眼神看了看她,接着,他仰起精致的下颌飞回架子顶上,披风上的白羽如白鹭腾空时般片片扬起。
“你放心,我不会让人发现你的。”
漂亮的白鹭少年从高处向着她伸出了手。
“到我旁边坐好,他们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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