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挂怀的事,晚上开了大会后郑子靖就留心上了,虽然怀里的人呼吸匀称身都没翻一个,可时间长了熟睡时身体的自然放松是装不出来的。
当然,他也不觉得自己装睡能瞒过夏夏。
想了想,他干脆坐了起来,以夏夏的警惕性他一动对方就会醒来,也就不用再辛苦装睡,对上她的视线郑子靖低声道,“睡不着。”
夏乐也坐了起来,“认床吗?”
“有点。”
郑子靖把人拉到自己胸前靠着,“也担心明天的事。”
夏乐沉默片刻,“我好像一直在让你担心。”
回想两人相识至今,郑子靖失笑,“还真是,我怎么才发现你这么不让人省心。”
“我知道有人说我个人英雄主义,逞强,圣母。”
夏乐抬头看向男人,摸了摸他下巴上冒出来的青茬,“你有没有这么想过?”
“所有让你受伤的事我都觉得你逞强,可这只和我心疼你有关,那些事该不该做,应该怎么做都是你的事,只有你自己能决定,那些事值不值得该不该都该由你说了算,我的想法还是别人的想法都无权左右你的想法。”
话很绕,可夏乐听懂了,蹭了蹭他胸口说起自己的事,“陆叔说我是个好兵,也说过就算我不能再去一线也有我可以立足的地方,我申请退伍的时候陆叔压了很久都没批,他说我封闭训练的时间太多了,虽然也会安排社会课程让我们不和社会脱节,可真正适应社会融入社会不容易,我犹豫过,虽然一开始当兵是因为我爸,可后来我有想过一辈子穿军装。”
夏乐轻轻笑了笑,“后来就像陆叔说的那样,就算我做足了准备也费了很大的劲依然觉得跟不上,这对我来说都不是日新月异的变化,是好几年,进入孤鹰后我基本就不太用手机了,有纪律是一方面,除了和妈妈打电话手机也没有其他用处,只是打个电话用座机就够了,经常是手机什么时候没电了都不知道,而且经常高强度封闭训练,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后来出任务了更不允许带,退伍后我花了点时间才让自己习惯手机不离身。”
想着那段时间出过的糗夏乐笑,“后来认识你,再之后你做我的经纪人,没有费之前那么大的力气自然而然的就适应了,如果没有认识你各方面我肯定都要吃力很多。”
“我肯定会认识你,就算不是在那个时间上认识的,只要你参加那档节目,我在哪里看到都会一眼注意到你。”
摸摸夏夏始终也养不起一点肉的脸,郑子靖道:“但是如果能在你回到乌市的第一天就认识你就更好了。”
那样就能从一开始就陪着你适应,不让你的壳碎掉一角伤及软肉,不让你有着急慌乱的机会,不让你有面对未知的无力感……只是想想在认识他之前那两个月夏夏心里受的煎熬郑子靖就心疼,因为他亲眼见过有人在适应的过程中走上了绝路,也听小叔感慨过很多次国家发展太快了,离开一段时间就跟不上,而夏夏离开了那么久,她可能枪法如神,可能熟知信息战,可能对部队的最新技术了如指掌,可这样的夏夏进入社会后很多东西都需要重新学,因为她没有机会接触这些。
那些拿无知当个性的话他看到过,说的好像进了部队也和他们一样天天拿个手机玩,那副明明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却还要自认自己就是真理的模样太好笑了,他都不屑去争辩。
“明天就能见到我爸了。”
夏乐搂住男人的腰把脸埋进去,语气闷闷的传出来,“盼了这么多年的事马上就要有个结局了,我有点慌,从来没这么慌过。”
果然是这样,郑子靖轻拍她的背,引着她说更多,“是担心夏爸爸有危险吗?”
夏乐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一直在危险中,太久了,突然看到希望就怕这希望破灭,怕明天我去到那里他不在,我怕我等不到他。”
“他会舍得让千辛万苦找他的女儿失望吗?”
夏乐把脸露出来,她的怕,她的慌,她的没底气都写在脸上,郑子靖再一次庆幸自己过来了,一个平时不端酒杯的人会喝掉那么多瓶酒,这几天估计一直就陷在这些情绪里。
郑子靖把人抱起来一些搂在怀里,“我担心的是你们查的人察觉到了你们在查他,设这个局来一网打尽,你觉得这绝对不可能是不是?”
“我爸就算真判国了也不会把我们父女俩才懂的那些小细节说出来,没价值,也没必要。”
“既然如此你还担心什么呢?”
夏乐抿嘴,道理她都懂,也绝对相信她爸,可……就是担心。
“我控制不住自己。”
夏乐闭上眼睛神情挫败,突然她又睁开了眼睛人也坐了起来,“我是不是要吃药?”
郑子靖把人拉下来重新躺下,特别不要脸的卖自己,“有我就够了,我就是你的药。”
夏乐这时候已经往那个方向想了,连这句话都没有听入耳里,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道:“药放莹莹那了,我让她送过来。”
“你不需要,夏夏。”
郑子靖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把她整个手掌都握在手里,“你只是在焦虑,每个人在面对非常重大的事情时都会焦虑,会心跳加速,会六神无主,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的,知道你来这边我应该陪你一起过来,情绪释放出来了就不会这么难受。”
这人习惯了做保护者,表现得刀枪不入强悍无比,战友对她又习惯了服从,哪里能想到这事对她有多大的冲击,亲了亲她的手指头,郑子靖把她的手捂到自己脸上,“明天去见岳父带上我吧,别的我不会,以金主的身份给你打个掩护还是可以的。”
“好。”
“你听听我的心跳是不是跳得特别快?
第一次见岳父,我很紧张。”
夏乐侧耳听了听,是比平时快。
郑子靖看她这动作就笑,真的,夏夏从某方面来说太听话了。
“还不睡的话明天我要带着黑眼圈去见岳父了。”
夏乐摸摸男人的脸,“要你抱着睡。”
“小生的荣幸。”
郑子靖笑眯了眼,调整姿势让她躺得舒服些,床头灯也拧到最小,捂住她眼睛道:“睡吧,我陪着你。”
失眠了几个晚上的夏乐在熟悉的气息包围中终于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