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沉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楚渊轻声问道。
肖沉沉浸在痛苦中,楚渊听不清他在呢喃着什么,他心里阵阵刺痛,只能尽可能轻地握住肖沉的手。
可一触手感觉便不对,肖沉的手极冷,有些潮湿,无意识地小幅度抖动着。
楚渊定睛去看,肖沉手腕上赫然是一道极长的,狰狞的伤,还在往外不停地溢着血,不难想象造成伤口的人使了多大的力气。
他根本想象不到这是肖沉能做出来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楚渊怔愣,他身上阵阵发冷,居然就那么僵在了原地,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明明白天里,肖沉什么都很正常。
他本来以为肖沉只是被雷声吓到了,陪陪他缓一会就会好,可他没想到肖沉居然会到自残的地步。
这真的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小少爷会做出来的事情吗?
今天这整整一天里,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肖沉的异样。
明明那猎人告诉过他们,有很多很多人一生都不能克服虫族带来的阴影,他为什么就是不上心?
Omega又生性胆小,不是没有过Omega被从虫穴中救出来还是惊惧而死的例子,他怎么就那么信了肖沉装出来的骄纵?
肖沉一定吓坏了。
他早该想到的,肖沉那么傲气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对着他们示弱?即使内心怕的要死,还是会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肖沉之前莫名其妙地哭得厉害就是一个求救的信号,可他们当时都以为肖沉只是娇气,竟没一个人放在心上。
他们明知道肖沉刚从虫穴里被救出来,却还逼着他去回忆,去回想那种濒死的恐惧。
小楼又湿又冷,还没有灯,像极了虫穴的环境。外面雨声风声阵阵,吹得让人感觉小楼似乎都在晃。
楚渊只是在这里呆了一会救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难以想象肖沉呆了这么久又是怎样的煎熬。
肖沉的血流到了楚渊的手上,楚渊才从愣怔中惊醒过来。
他急忙地去找包扎的东西,可小楼实在过于破旧了,不要说绷带碘伏了,甚至连多余的被褥都没有,床上只有薄薄一层的发黄的毯子,提起来的长度也仅仅只到楚渊的小腿。
这个金贵的肖家小霸王在这里受尽了委屈。
楚渊找不到绷带,只能撕下一段衣服来仓促潦草地包扎。
平时吃个药都嫌苦、哼哼唧唧半天的小少爷现在就像哭傻了一般,乖乖地让他动作。
楚渊心里又是狠狠一痛,他着急忙慌地打开通讯器想要找随从的医生,却接到了肖肆的电话。
正好,这件事也得告诉肖肆。
楚渊这样想着,刚刚打开通讯器确实肖肆怒不可遏的声音:“楚渊!你他妈下暴雨还能出去浪,你知道怀冰吓成什么样子了吗?”
“你他妈不知道怀冰怕黑啊?我半夜接到怀冰电话,他哭得那么厉害的时候你人呢!”肖肆本来性格就暴躁,看到自己最宠着的弟弟被疏忽成这个样子更是气到发狂。
肖怀冰在他怀里,水汪汪的眼睛兔子一样,怯怯地看着他。
“给你说几遍了怀冰怕黑,只是让你在晚上陪着他而已,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做不到吗?”肖肆怒道。
“肖肆,肖沉这边出了点状况。”楚渊冷然道,他声音清冷,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肖肆微微冷静下来,听到楚渊的话嗤笑一声:“楚渊啊楚渊,你是傻吗?肖沉的话你也信?他就是嫉妒你陪着怀冰,用这种方法勾你过去而已。”
“当初楚老爷子的私生子那么阴毒,又是下药又是抢股份的,还串通特级虫族来搞事,最后还是折在了你手里。那个时候你多精明,怎么现在一个肖沉就让你糊涂了?”肖肆的声音透着股嘲讽傻子的意味。
“肖肆!”楚渊的声音冷硬起来,“肖沉现在很不舒服,他一直在哭……”
肖肆直接打断了他:“我不想听,我只知道怀冰现在很怕很难受。你直接说你过不过来?”
肖肆根本不信肖沉会哭,肖沉做事都是有目的性的,都是为了装可怜,抢肖怀冰的东西。
之前切洋葱肖沉闹就是为了引起楚渊的注意力,要不是肖怀冰后来提了一句楚渊当时很在意肖沉哭,恐怕他还被蒙在鼓里,觉得肖沉真是受了什么委屈。
肖沉就是见不得肖怀冰好,什么都要抢肖怀冰的。肖怀冰当时只是陪着楚渊捡柴而已,他就要闹着让楚渊的注意力在他身上。
肖家每个人都知道肖怀冰怕黑,这个时候肖沉却把楚渊喊过去,让肖怀冰一个人呆在黑暗里,肖怀冰腺体有损,本来就比一般Omega身体娇弱,怎么经得住这样的惊吓?
Omega不同于别的性别,很稀少也很娇弱,肖怀冰被肖家照顾得好不容易才不那么怕黑这下说不定情况又要严重了。
“肖沉这下得逞了。”肖肆恶狠狠道。
“二哥,你别这么说,我不想因为我让肖沉哥哥不开心,说不定肖沉哥哥真的难受呢?”肖怀冰小声道,看起来被肖肆怒气冲冲的语气吓到了一般。
肖肆看着乖巧得让人心疼的弟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逼问楚渊道:“你来不来?”
楚渊听出来肖怀冰也在一边,于是有些歉意道:“我不能回去,肖沉这边有些问题,我不能离开他。”
“是这样吗?没事,好的,我知道了,你陪肖沉哥哥吧,我没想给你添麻烦的……”肖怀冰善解人意道,他的脸色却愈发苍白起来,说到最后竟带上了些许哭腔,肖肆心疼地拍着他的背。
“怀冰?”楚渊皱眉道:“你在哭吗?”
肖怀冰只是压抑地哭,语无伦次:“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的……”
楚渊还没来及说些什么,就听见那边肖肆慌乱的声音:“楚渊!你快点过来,怀冰腺体受损后遗症犯了!”
“这……”楚渊愣怔,他看着一旁从始至终乖乖缩成一团,安静地呆在角落地上的肖沉有些犹豫。
肖肆也顾不得生气了,劝道:“楚渊,怀冰他现在情况很严重,医生说他这样搞不好最后会发展成腺体残损,腺体残损每次发情会多痛苦你不是不知道,怀冰他挺不过去的。”
“肖沉作妖过多少次把你从怀冰身边抢走了?哪一次是他真的有事情?他到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健健康康的?”
“你清醒一点吧。”肖肆道:“怀冰他很依赖你,他希望是你陪着,而不是我。”
肖肆挂断了电话,楚渊抿了抿唇,他想起肖怀冰后遗症发作的痛苦样子,终是做出了选择。
他蹲下来看着肖沉,语气安抚:“我离开一会,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他不知道肖沉究竟是怎么了,是如肖肆所说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有什么问题,但他安抚好肖怀冰后一定会回来仔细搞清楚,如果有问题一定要让肖沉去治疗,去吃药。
肖沉很重要,但是此刻显然肖怀冰的问题更严重些。
“我保证,我一会儿就会回来,你等着我,好吗?”楚渊道。
楚渊没有意识到,他那般喜欢着肖沉,可他到底还是和肖家父兄一样,肖沉在他们心中总不是第一位的。
他们总是觉得肖沉的事情可以等一等,放一放,反正时间还长,总会轮到肖沉的。
可他们不知道,肖沉早已在漫长的等待中绝望。
肖沉早已等得累了,他不觉得会有人来,他也不想在等了。
楚渊把肖沉抱到了床上,他从前从未发觉过肖沉竟这般轻,轻得像是微微用力就会坏掉般。
他来不及去想太多就急匆匆地往回赶,也就没看见他背后肖沉那双浸着血泪的眸子,还有电闪雷鸣的一瞬间,肖沉额上属于蛇类的鳞片。
肖怀冰的后遗症很严重,不清醒地喊着疼,肖肆给他打完信息素又哄了好久才睡着。
屋子里都是针管里残留的信息素的味道,辛辣的朗姆酒中混着烟草的苦辣,还掺杂着一丝丝的血腥气息,不知道是原本信息素就有的味道还是从血液中提取时染上的,给人一种充满攻击性的危险感觉,即使是Omega的信息素也让屋里的两个Alpha感到不安。
肖肆打开窗户散去屋内的味道,风混着雨刮进来时肖肆才察觉出自己的背后不知何时居然早已被冷汗沁湿,也不知道是哪个Omega的信息素这般强大,居然能让屋里的两个精神力强大的成年Alpha都冷汗直冒。
“肖沉他,还好吧?”肖肆问道,他嘴上笃定肖沉是装的,可心里到底还是担心。
肖肆嘴上总是说不出好听的话,他性子暴躁桀骜,从小又与肖沉打打闹闹久了,连关心都是别别扭扭的。
当时肖怀冰情况又危急,他急上头了口不择言,也不知道肖沉听没听见他说的话。
他抿了抿唇,纠结了好久,到底还是拉下面子道:“我刚才太急了,口不择言,抱歉。”
楚渊只摇摇头,示意他不用在意。
肖肆又道:“我说的那些话,肖沉听见了?”
楚渊想了想当时的情景,那屋子静,肖肆声音又大,大抵是听见了的,也就点了点头。
肖肆‘啧’了一声,无措地抓了抓头发,而后又问道:“肖沉那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楚渊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旁的肖怀冰便又呻.吟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两人急忙去看,肖沉的事也就没再说下去。
肖肆伸手探了探肖怀冰的额头,不发热,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道:“不知道怀冰夜里会不会发热,这样吧,我守前半夜,你守后半夜。”
楚渊颔首。
被这一打岔,他早就忘了要回去陪着肖沉的约定。
而这种约定,他已经对肖沉失约了太多太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