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后过去许久,春衫穿在身上都觉着热,沈玉鸾又收到了入宫的帖子。
这回是慧妃找她。
沈玉鸾方入宫,便觉出了些许不对,所有宫人都小心翼翼,整个皇宫的气氛压抑沉重,没见到有任何人面上露出笑颜。
便是慧妃也是神色严肃,挥退所有宫人后,只剩下他们二人,才总算放松下来。
“这是怎么了?”沈玉鸾纳闷:“难道出什么事了?”
她闻了闻,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药味。
慧妃对此已经习惯:“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皇上的事。皇上病了之后一直不见得好,近日脾气也变得不好,整个皇宫上下谁都提着一口气,生怕触了皇上的霉头。”
“太医没说什么吗?”
“太医只开了几服补身子的药,也瞧不出什么好歹。”正说着,便有宫人端着一碗黑乎乎的热汤药过来,慧妃吹了吹滚烫的热气,见沈玉鸾看得好奇,把药碗往她面前一放:“喝吧。”
沈玉鸾哭笑不得:“我又没病,喝什么药?”
“不是治病的药,是补身体的药。”慧妃说:“皇上这病来得蹊跷,连太医都看不出什么,万一我们也得了怎么办?把身体养好才是正事。”
“是药三分毒,没病就少喝点。”
沈玉鸾嫌弃地把碗推开,正好慧妃也不想喝,就撇到了一边。
“不只是我,如今宫中上下可都在喝着,前几日丽妃补过了头,当着皇上的面流了鼻血,可丢了好大个人。”
“你找我来,就是说笑话的?”
慧妃总算是正了脸色。
她连自己的贴身宫女也赶出去,压低声音道:“你是怎么想的?”
“想什么?”
“自然是……”慧妃朝着皇帝寝宫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是有许多流言在说,兴许不太好了。”
“不是还在上早朝吗?虽然是病了,病了也能医好,怎么就说是不好了?”
“这病来得那么蹊跷,连太医都诊不出来,谁能说得准呢?”慧妃的声音低到几乎不可闻,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若当着到了那天,便是信王得势的时候了。”
沈玉鸾不动声色。
所有人都是这样想,因此偷偷来找褚沂川示好的人更多,皇帝心知肚明,也难免打压他,令他如今在朝堂中愈发艰难。
“皇上膝下还有太子。”
“太子年幼,这会儿连话都说不全。”
“兴许是你们想多了。”
慧妃拧着帕子,一脸愁容:“最好是我多想了。我本想着皇上年轻,身体强健,日后还长得很,若是……日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玉鸾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宫里这些后妃自然是最担忧皇帝身体的,她们年纪尚轻,本还有大好春光,若有个孩子傍身还好,总不好在这把年纪就入了宗庙养老。
她想了又想,说:“不如去问问皇后娘娘。”
慧妃愣了一下,而后探究地朝她看来,也不知道她那个七转八绕的脑袋里想了什么,最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瞧着时候不早,沈玉鸾才起身告辞。
在出宫的路上,梁全堵在前方,笑眯眯地请她去御花园里小坐。
沈玉鸾对他翻了个白眼,大太监眠不改色,赔着笑说:“沈姑娘,您就别让老奴为难了。”
宫女太监挡住了她的去路,沈玉鸾无法,只好去了御花园。
那儿果然是有人在等着了。
沈玉鸾走近了,闻到更重的一股药味,她皱起眉头,待入了凉亭里,便见在春衫还嫌厚的天气里还支了一个炭盆,而皇帝更是如变了个人一般。
距离沈玉鸾上次在宫宴里见他已经过去几月,他脸上病容更重,眼底青黑,唇色苍白,已是一副病秧子的模样。许是久病不医成了皇帝的心病,连气质也变得阴郁,让英俊的面庞增添几分森然。
沈玉鸾行了礼,站在离他最远的距离。
褚越和阴沉道:“过来。”
沈玉鸾脚都没动。
他忽然低低一笑,讥讽道:“沈玉鸾,你从前不是最喜欢往朕面前凑,想要朕多看你一眼?如今却是连看都不愿意看朕。”
沈玉鸾头也没抬。
“朕听说信王待你不错,连王府都交给了你。但是朕没松口,你就一直名不正言不顺。你近来脾气见长,怎么偏偏这事忍了下来。”
他说着,忽然垂首掩鼻重重咳了两声。
像是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都不等人问,他又自言自语地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快死了。”
沈玉鸾总算抬起头来。
显然无根无缘连太医也查不出来的病症也让帝王十分忧心,朝中上下都对他的身体忧心忡忡,他自己亦是如此。明明大半年之前还是一个健康的人,转而忽然一副病入膏肓之相,却连一点头绪都没找到,即便是再心智坚定之人也要被逼得发疯。
“您何必呢。”沈玉鸾看着亭外池中尾巴摇曳的锦鲤,冷漠地说:“您不是最喜欢大姐姐的吗?她如今回来了,心甘情愿做您的皇后,您还有什么不满的?”
褚越和死死咬着牙关瞪着她,“朕要的不是她。”
沈玉鸾嗤笑一声:“您可别说笑了。”
“朕从来……从来都……”他忽然闭了口,像是被对面人的冷漠中伤到,几乎是狼狈地撇过头去。
梦了半辈子,发觉自己认错了人。
他堂堂皇帝,说出来未免可笑。
“你走吧。”他冷酷地说:“回去告诉信王,只要朕还活着一天,朕迟早会得偿所愿。”
沈玉鸾看他一副病得快死的模样,心说:您还是先活着再说吧。
这回她再想出宫,梁全也不再阻拦,只是她快要出宫门的时候,又被储凤宫里来的人拦住。
沈玉鸾已经麻木。
一见到她,沈玉致便问:“方才皇上与你说什么了?”
沈玉鸾:“……”
她轻笑一声:“你别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
“……”
她眼尾一横,宫人便尽数退去,只有几个贴身的宫女还在。
“你是想问我关于之前的事情?”沈玉鸾问。
沈玉致翻着手中书册:“看你后来再也没有回音,我也明白你们的意思。”
沈玉鸾沉默了一下,又问:“那你是不是……”已经动手了?
皇帝的病症来得古怪,沈玉鸾想破了脑袋,也只能想到沈玉致身上。她这个大姐姐身在后宫,早就透露过那个意思,沈玉鸾很难不想到她身上去。
沈玉致没应,也没否认,亲手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的面前。
沈玉鸾不敢喝。
沈玉致莞尔笑道:“阿鸾,我不会害你的。”
沈玉鸾没动:“既然你不是问先前的事情,那你把我叫过来是想要做什么?”
“近日信王在朝中多艰难,我是想要帮他。”沈玉致拿出一个木盒,推到她的面前:“你把此物交给信王,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沈玉鸾不敢接。
“阿鸾,你不必这样防备我。我本来就是想要让信王做皇帝,日后还有要求他相助的时候,害他对我没好处。”
“……”
沈玉致叹了一口气:“你把东西带回去让信王看过,愿不愿意接受是他的事情,若是不愿意,就丢了吧。”
“……”
沈玉鸾这才总算接了。
她心中对沈玉致多有防备,也不敢多待,见无事便匆匆离开。直到握着东西回到了王府,才觉出味来。
沈玉致的手已经伸到朝堂了?
看储凤宫里的人被她训得服服帖帖,恐怕宫里也有不少都是她的人了。
等沈玉鸾把东西交给褚沂川,他看过后果然惊讶:“这东西是从哪来的?”
沈玉鸾把今日的事情如实说给他听。
他深思良久,最后重重地舒出一口气,还是将东西收了下来。
在那之后,他行事便顺利许多。
沈玉鸾之后时常被叫进宫中,给二人传递消息,频率并不高,旁人只当做姐妹有家常要说,也不叫皇帝起疑。有次沈玉鸾进宫还看见慧妃抱着太子在哄,看来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
……
某日,沈玉鸾读话本时,忽然读到一本题材新颖的。
不同于那些书生小姐妖怪的题材,这本说的是一个苗疆少女与她的负心情郎的故事,女主没有像往常那些主人公一般怨天尤人,反而很快将靠着蛊毒将那个负心情郎牢牢掌控在手心,话本里还写了许多奇人异事,那些奇蛊毒物看得沈玉鸾啧啧称奇,等看完后,却又惊出了一身冷汗。
无端的,她忽然想起沈玉致失踪的那两年,便是藏在了西南不与外人打交道的深山老林里。
此事说来太过玄乎,她也不敢深思,只是想起皇帝那出现得神秘的病症,又觉头皮发凉,赶紧让人将这本话本给烧了。
之后她也没忍住留心皇帝的事情。
皇帝的身体一直不见好,宫里宫外的风言风语都传了许多,可是虽然没好,却也没像众人担心的那样一命呜呼去了。到年底时,反而脸色好了许多,太医也说他有好转的迹象。
小太子已经能说能跳,宫中仍旧只有这一位皇子,再加上皇帝生病的事情,所有朝臣都对太子寄予厚望。也许是如此,沈玉致在朝堂里行事也愈发方便,连沈玉鸾在与内宅夫人们交际往来时,都听她们开始提起皇后。
她行事也小心,没叫皇帝发现,亦或许是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叫她瞒天过海,只有听褚沂川提起,沈玉鸾才知道她如今的手伸得有多长。
夜深人静时,她没忍住感叹:“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夸她聪明。小时候我是极为不服气的,总觉得自己不比她差,后来看她读书过目不忘,一点就通,长大后甚至还能给我爹出主意,连那些书生才子都比不过她,我才总算认输。”
“我原先只想她聪明,却不想她竟然厉害到这一步。”
褚沂川平静地评价:“无情无义,手段太狠。”
“是了,虽然她口中总说我们是姐妹,但心中对我应当并无多少姐妹情谊。”
沈玉鸾虽是佩服,但尝过一回教训,不敢再去亲近她。
即便是做一个合作者,她也要对沈玉致小心提防。
第二年开春,太子开始得太傅教导。
教导他的是朝中老臣,素有才名,只是太子年幼,尚还未到需要进修之时,但除了沈玉鸾之外,谁也没有对此有意见。所有人都盼着太子快点成才,恨不得他一夜之间长大成人。
春末,皇帝受了一场风寒,身体又快速的衰败下去。
他开始在床榻流连,有时连早朝也上不了,无法,在多数朝臣地举荐之下,开始让褚沂川帮忙处理朝事,由左右丞相辅佐。
沈玉鸾暗自心惊胆战。
她也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又有沈玉致的手笔。
但在太子开始长大后,朝中的人又有了两种心思。一边想要扶皇帝的亲弟弟上位,一边又想支持太子,即便是太子年幼,也有许多人动了念头。
沈玉鸾发觉,褚沂川待在书房里的日子越来越多。
直到又是年末。
那日大雪漫天,她忙着处理王府内外事务还有铺子的年终盘点,账目多的她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能多变出两个自己来帮忙。忽然宫中有人来报,皇帝不好了。
沈玉鸾愣了许久,直到珠儿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也不用她去派人找褚沂川,褚沂川也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换过一身衣服后,便匆忙进了宫。
而后一夜未归。
直到第二日,宫中才传来皇帝驾崩的消息。
之后又过去了几日,听说是宫中大乱,派去打探的人也没了消息,沈玉鸾提心吊胆地等了很久,没等到褚沂川回来,却等到接她入宫的仪仗。
褚沂川已经穿上崭新龙袍,一见到她就快步走过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用力到几乎要揉入骨血。“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
沈玉鸾也紧紧回抱住他。
……
在弥留之际,褚越和已经意识不清。
朝臣都跪在殿外,众妃与太子贵在殿中,只有皇后坐在床边服侍。
他恍惚睁开眼,看见一张昳丽绝色的面容,隐约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他呐呐喊:“阿鸾……”
声音轻不可闻。
但沈玉致听到了。
她神色哀戚,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紧紧抓住他的手。她俯下身去,脸也凑近,叫皇帝看清楚了。
她抚着皇帝消瘦的面容,轻声说:“她不想来见您。”
抓着她的手骤然收紧,皇帝闭上眼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睁开。
许是回光返照,让他意识也变得清明。
他扶着沈玉致挣扎坐起来,目光看遍殿中众人。
妃嫔们哀戚啜泣,小太子年幼还懵懂无知,那些朝臣都被挡在殿外,他一个一个看过去,忽然问:“信王呢?”
“信王在殿外候着。”
“叫他进来。”
没多久,褚沂川匆匆忙忙入了殿。
他们两人已经做了许久的敌人,本来无多少情分,如今眼看着死亡近在咫尺,那些恩怨忽然也变得不甚重要。褚越和长长舒出一口气,拿全新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弟弟。
他已经见过这个弟弟的厉害,在这两年里,尽管他有尽力打压,可褚沂川仍然在朝中发展出了自己的势力,已经不容小觑。他知道,他的这个弟弟假以时日必将不同凡响。
若是……若是没有那些事情,本该成为他最牢靠的左膀右臂。
他以为自己还年轻,日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褚越和道目光扫过褚沂川,看过太子,最后落到了沈玉致身上。
“梁全。”他忽然道:“拿笔墨来,召左丞右丞进殿。”
沈玉致顿了顿:“皇上?”
褚越和没有理她。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连提笔都在颤抖,却还是提着一口气,写完了最后一道圣旨。
最后盖上玉玺时,沈玉致已经维持不住悲伤的模样。
她急急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褚越和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明明是将死之人,此时却爆发出无穷气力,让沈玉致挣脱不得。
“梁全。”他重重咳了两声,似乎是要将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好不容易平息后,又叫了几个贴身侍卫的名字。
那些都是跟在他身边最值得信任的顶尖高手,这会儿已经察觉出了他的意图,将帝后团团围住。
“朕与皇后伉俪情深,人之将死,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皇后,朕死后,要与皇后合葬。”
沈玉致面色巨变:“皇上?!”
褚越和重重咳了一声,没有理会她。
他做了半生皇帝,不说是贤德明君,却也不糊涂,即使最后过得浑浑噩噩,也并非是万事不知。
他牢牢扣住沈玉致手腕,最后看向年幼的太子。
他用肯定的语气问褚沂川:“你会好好待他?”
褚沂川默然对他点了点头。
他向来言出必行。
“朕信你。”
皇帝再也支撑不住,躺进了床榻里。他闭上眼睛,眼前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殿中的灯火在夜风中摇曳明灭,人死如灯灭,历往种种浮现眼前,一生过往如走马灯飞快闪过。
他回看过自己出生,入上书房得太傅教诲,万众瞩目。回看过登基称帝,意气风发。还回看过洞房花烛,终于娶得心心念念的梦中神女……
他望向褚沂川,眼底却无焦距,沉重的眼皮缓缓阖上。“朕就只能帮你这些了……”
渐渐没了生息。
……
沈玉鸾又当上了皇后。
好在她也不是第一回当了,一回生二回熟,相比起新帝登基还没稳固的朝堂,后宫很快就恢复了秩序。
先皇的妃子们各有去处,慧妃等人以太妃身份留在宫中教养先皇唯一的孩子,空闲时便来找沈玉鸾说话。
沈玉致虽然死了,可她却留下了许多手脚,那些想要拥立前太子上位的人仍旧不死心,让褚沂川处理起来颇费功夫,好在有左右丞相辅佐,他又向来勤勉聪慧,很快就开始适应当皇帝的生活。
偶有波折,日子也平稳宁静下来。
某日夜里,褚沂川忽然做了噩梦。
他在梦中不停地喊着沈玉鸾的名字,沈玉鸾被他叫醒,见他眉头紧锁,满头大汗,连忙也叫醒了他。
当他睁开眼睛时,还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下意识用力将人抱进了怀里。
沈玉鸾任由他抱着,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晌久,他才平静下来。
也不把人松开,仍然抱得紧紧的,眉头逐渐舒缓下来,有些困惑说:“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什么?”沈玉鸾眼皮耷拉,困倦地问。
“我好像梦见了先前住过的地方……在梦里面,住在里面的人变成了你。”
沈玉鸾愣了愣,眼神逐渐变得清明。她仍旧安抚地拍着爱人,躲在他的怀里,他也看不清她的脸色。
她轻轻问:“然后呢?”
“你在那儿过得不好,我除了着急,什么也做不了……有一天,先皇带着人出现在冷宫里,给你带了一碗毒酒……”褚沂川皱着眉,后面便怎么也说不下去。
沈玉鸾没吭声,他也没有察觉,许久后又松开眉头,古怪地说:“怎么会做这种奇怪的梦。”
“嗯。”
“只是梦而已。”沈玉鸾抱紧他,轻声应:“时候还早,再睡一觉吧。”
“好。”
他轻轻阖上眼睛,却仍被那噩梦的恐怖困扰,睡梦中也要紧紧抓住怀里的手。
好像梦里做不到的事情,如今要加倍的补回来。
沈玉鸾轻轻舒出一口气,也闭上了眼睛。
她最后心想: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夜风轻轻敲打着小窗,那些梦里或现实,数不完道不明的隐秘爱恨,在微凉的夜风中,在时空交错的洪流里,埋藏得无影无踪。
—完—
作者有话要说:一觉睡醒后,还是觉得结尾不合适,又重写了
都重来一回了,肯定要有变化,要让我们阿鸾风光一点!!!当皇后!就要当皇后!!
这本书也算完结啦。
从去年开始,写文状态就很不好,从以前稳定日更产出到现在一年几乎没写多少。这本开得毫无准备,没有存稿,没有大纲,很仓促,每一章发表前改来改去,但能力有限无法写出我想要的效果,不止大家追的痛苦,我也写得也很痛苦,然后开始逃避的断更,陷入了糟糕的循环。
但至少有了一个结尾,有一个交代,我也能松一口气了。
给追我这本断更文的小可爱们鞠个躬道歉,辛苦你们啦。
希望我自己能够尽快把状态调整过来,希望大家追的文都稳定更新日六日万,也希望下本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