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相信你,是事情发生得太蹊跷,换了谁都难以相信。”乌雀说话的声音很轻。
她坚决留下。
红蔷没有搭理她。
“你若肯和我冰释前嫌,我一定不会再辜负你。”乌雀停顿一会儿,才说,“你在红姬手下绝无出头之日。等她坐稳长老之位,她就该腾出手来收拾你了。红叶在你和她之间选择了她。就算你甘心俯首,红姬也不见得能够坦然接纳。更何况,你的不甘,根本掩饰不住。”
“别挑拨我。要是我真的投到乌翎长老手下,你我定然势如水火。”红蔷看穿了乌雀的意图。
这只小鸟一直很擅长叽喳乱叫。
乌雀却不赞同。
“我们长老容不下同室操戈。你别多心,我不是来招揽你的。只是,你我许久未见,我来看看你这个老朋友,顺便把那些旧事说开。”
红蔷听后,心里稍有回转。
乌雀接着说:“你我认识多少年了?大约六七年前,我还追在你身后,叫你姐姐。如今,我也和你平起平坐,成了暗楼执事。真是日月如梭。”
“你才多大年纪,就懂什么叫日月如梭?”红蔷忍不住接话。
乌雀很了解红蔷。
“红姬对红叶忠心耿耿。她年纪更轻,办事更得力,更适合做红叶的臂助。在红叶眼里,你的资历无足轻重。你半辈子的努力付诸东流,这就叫做日月如梭。”乌雀说。
红蔷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但是,红叶不在了。”乌雀话锋一转,“红姬在红叶眼里的优势变成了实际上的劣势。她年纪轻,资历不足,根本管不住手下诸人。失去红叶的支持和指点,她就是一根光杆儿。相比之下,你的实力早就超过一般执事,若不是被红姬用名分压着,你理所应当接替红叶,成为暗楼九阁之一的长老。”
乌雀所说的,全是红蔷想听的话。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红姬正愁拿不到我的把柄,你的这些话岂不是她瞌睡时想要的枕头?”红蔷开口不再咄咄逼人。
很久没人居住的破屋散发着一种腐朽的气味。
一只脏兮兮的老鼠发出吱吱的叫声,经过二人头顶的屋梁,窜出屋外去了。
“除了你我,不会有第三个人听见这些话。”乌雀向红蔷走近两步。
她的说话声本来就低,现在变得更微弱了。
“大长老的任务里,击杀王妧的人就能坐上长老之位。你不甘心久居人下,何不拿出点决心?我一定会说服我们长老,全力支持你。”
红蔷深深吸了一口气,心头一下子膨胀起来。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你们长老不帮扶自己人,反过来帮扶我这个外人?乌雀,你这张嘴还是像从前一样鬼话连篇。”
红蔷相信了吗?
乌雀凑得太近,看得并不真切。
“帮你,能够得到一个盟友,我们长老没有想过把手伸到容州来。因为你比我们更熟悉容州的一切,也更容易蒙蔽红姬的眼睛,抓住机会杀死王妧。”
“可你们知道王妧在容州……”红蔷心生疑虑。她自己并不知道王妧的下落。
“这一点不是秘密。我可以把和王妧有关的消息全都告诉你。”乌雀说。
红蔷将信将疑。
“听说,红叶之死和王妧有关。红叶暗中埋藏了一笔巨额的财宝。王妧杀人夺宝,阴谋泄露,大长老才将她的名字写入无头榜。”
乌雀话音刚落,红蔷便急切追问。
“那笔财宝现在仍在王妧手里?”
乌雀点点头,说:“这个秘密只有大长老、我们长老和我知道,如今又多了你。”
红蔷终于呼出一口气。
“你特地赶来橡城,就是为了助我杀死王妧、成为长老?”
“如果你能够成为长老,将来和我们联手的机会还有很多。”乌雀暗示说,“你的眼中钉迟早会一败涂地。”
“下一次,去城南铜锣街的包子铺见我,不用找乔老四传话了。”红蔷没有解释原因。这家破客店的主人和萧芜有些渊源,她的秘密留存在这里并不安全。
乌雀顺从地答应了。
到了这时,她才不动声色提出她来见红蔷的目的。
“我带了几个人来橡城,有一个不知怎的走丢了。我听说萧芜也在城中,就怕我的人被他拿下了。”
红蔷看了乌雀一眼。此时她仍未深思,只说了一句:“应该不会那么巧。”
“如果不会,当然是最好。要是有万一,也算是个麻烦。跟着我出门走动的是我们长老最近抬举的执事,名叫徐涧。你帮我打听打听,徐涧是不是落到萧芜手里去了。”
红蔷猛然想起苏兴的醉话。刹那间,好像有一条极重要的线索在她的脑子里一闪而过,速度飞快得让她抓不住。
见红蔷久久没有出声,乌雀也有些着急了。
“难道,你连萧芜都不敢试探?”
“哼!我查清楚了,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若是那徐涧把你的行动通通泄露给萧芜,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一点好处!”红蔷又变脸了。
见红蔷不受激将,乌雀才悻悻说道:“依红姬的心思,萧芜才是新任长老的最佳人选。你若不对他多加防范,他将来一定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红蔷这才恢复如常。她确实起了防范之心,不过不是对萧芜,而是对乌雀。
“萧芜再能干,也只是萧芜。我红蔷曾是和红姬比肩的暗楼执事,将来也会成为和红姬比肩的暗楼长老。”
说完,她便赶走了乌雀。
乌翎派出两名执事来到橡城,仅仅只是为了助她成为长老、让她和红姬斗个你死我活?
她没有那么蠢。
苏兴的醉话里提到的执事到底是不是乌翎的执事,她不得而知。她只知道,有一个人能够解开她心里所有的疑惑。
这人眼下躲到了哪里?
六安跟着铁匠铺的老铁匠来到城北一条宽敞大街。
这里住着一些在橡城经营多年且发了大财的人家。
六安买下的铁皮被送到一户人家的侧门。应门的仆从把老铁匠的话传递给家中的主人,过了一会儿又折返回来,收下那个沉甸甸的包裹。
六安没有痛惜被他浪费了的四十八贯钱,更没有直接撞破这桩发生在暗地里的交易。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温馨提示:按回车[enter]键返回书目,按←键返回上一页,按→键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