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沉和林医生出了病房，沈眠才转身回到病床边，顺手又拿了个苹果问：“江爷爷，要不我再给您表演一个？”
江永青脸色不好看，却没有拒绝。
沈眠暗自无奈，拿起一个苹果又削了起来，但这次，到中间的时候，却故意削断了皮，那刀还差一点点剐到她的指尖。
“啊……”沈眠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放下那个苹果，又重新拿起一个，故作坚强、元气满满地说，“没事儿江爷爷，我重新再来一次。”
江永青想起刚才那刀差点划过她手指，不禁眉头一皱，拿过那削了一半的苹果说：“算了，又不是让你来表演杂技的。”
沈眠见他话多了点，胆子也大了点，于是直截了当地问：“江爷爷，您讨厌江沉吗？”
江永青眉头一皱：“那小子这么说的？”
“没有。”沈眠从他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既然不讨厌，那就是喜欢的咯？”
江永青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说：“他是我外孙。”
既然是外孙，又怎么会不喜欢呢。
沈眠叹了口气，说：“江爷爷，如果喜欢一个人呢，是要告诉他的，不然对方怎么知道呢？”
“有个屁用。”
“当然有用啊，您觉得江沉现在，是不是不太一样了？”
江永青没说话，却不禁陷入深思。
他不得不承认，江沉去了澜城一年后，确实不太一样了，眼神里多了一些生气，连护犊子的姿态，都令人感觉到他是鲜活的，而不像之前一样死气沉沉。
“那都是我每天用我爱你我爱你辛辛苦苦浇灌的。”沈眠颇为自豪地笑。
“小姑娘家家，不知羞耻。”江永青冷嗤了一声，没理她。
沈眠丝毫没有动气，只是平静地怼了回去：“说爱可不羞耻，想说却不敢说才羞耻。”
江永青愣住，没想到自己年近七十，居然还要被一个小的教训。
但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生气的感觉。
其实这样的话，张嫂平日里也劝过他，但他好像并没有像现在这样，沉下心来认真听进去过。
这小丫头，好像有种魔力。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沈眠没有再多问，起身笑说：“江爷爷，您先休息一会儿，安慰完老的，我得去安慰一下小的。”
她还真是为这对爷孙操碎了心。
江永青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沈眠走到门口，刚想开门，却听见身后的江永青问：“小姑娘，如果我给你一千万，你愿意离开她吗？”
沈眠愣了愣，回头不卑不亢地笑道：“江爷爷，您这招过时啦，而且，我家不缺这一千万哎。”
“那给你一个亿呢？”
沈眠无奈：“那我给您一个亿，您让我留在他身边成吗？”
江永青愣住，看着小姑娘的背影，摇了摇头，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沈眠轻轻把病房门关上，一转身，却愣在了原地，她没想到会在门口看到江沉挺拔的身影，就靠在墙壁上，拳头握得死紧，目光里，情绪复杂。
她往前走了两步，牵住他的手。
她问：“都听到了？”
江沉点点头。
他其实根本没走，林医生也没和他说什么，只是让他在这儿等着。
却不想，会听到后面的这一切。
她轻笑了一声，搂住他的腰，轻靠在他胸口笑道：“刀子嘴豆腐心，和你一样。”
江沉将她环抱住，语气听着不甚情愿：“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江沉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我不会骂你。”
沈眠愣了愣，才想起刚才江永青说的那句“不知羞耻”，没想到她都没介意，他却介意上了。
“他没骂我。”
“他还让你离开我。”江沉有些不开心，天知道他听到那句一千万的时候，有多想冲进去阻止外公说出那串屁话。
“你这都听不出来吗？他只是在试探我。”沈眠笑着摸了摸他的耳垂，“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让我离开你的。”
江沉这才没再有什么怨言。
俩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对面是一扇窗，窗外有金黄色的夕阳洒进来，温暖又静谧。
沈眠靠在江沉的肩头，不知不觉有些昏昏欲睡。
江沉见状，低声说：“睡一会儿吧，等会儿我叫你。”
沈眠放下心，安稳地闭上了眼睛。
但她没想到自己会睡那么久，迷迷糊糊醒来一看时间，居然已经晚上九点，她睡了整整三个小时。
“醒了？”江沉这才动了动身子，感觉自己的右臂已经没有了直觉。
沈眠见状，伸手按了按他的右手：“你怎么不叫醒我？”
“没见过你睡觉的样子。”
沈眠愣了愣，因为没见过她睡觉的样子，所以就这么看了三个小时？
惊慌地摸了摸嘴角，她的第一反应是：她刚刚没有流口水吧？
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江沉摇了摇头：“没有，你睡觉的时候，很乖。”
沈眠闻言，笑了出来，伸手轻掐了掐他的脸颊：“你怎么越来越会说话了。”
“被你浇灌的。”
没想到他连这话都听见了，沈眠脸一红，顿觉羞耻。
等俩人离开医院，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幸好江家离医院不远，江沉也没有多想，拉着她的手说：“去家里住吧。”
虽然是夏天，但浔城今天下了一天的雨，半夜的凉风吹得人有些起鸡皮疙瘩，沈眠一边往他怀里缩，一边应：“好啊。”
但说完想起一件事，又忍不住问：“你饿不饿？”
江沉这才想起来，俩人自下了飞机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东西。
“对不起。”江沉很是抱歉，捏了捏她的手。
“你老跟我说对不起，再这样我要生气了。”沈眠罕见严肃。
江沉眨了下眼，差点又蹦出一句“对不起”，反应过来后，及时收住：“好，不说了。”
沈眠这才转怒为喜，环顾了一圈四周，因为已经是半夜，商场和一些餐厅都已经结束营业，最显眼的是医院对面的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灯光敞亮着。
她晃了晃他的手，说：“要不去便利店里买点吧？”
江沉点了点头，牵着她走过人行横道。
这熟悉的场景，不禁让沈眠想起跨年夜那天，俩人在便利店里的那一晚。
她选了两个三明治，又买了一些牛奶和零食。
结账的时候，沈眠的视线忍不住被收银台一角的某些小盒子吸引，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脸顿时开始发烫。
她斜眼瞥了一眼正拿出钱包结账的江沉，后者眼不斜视，一脸淡定。
她暗暗在心里“呸”了自己一下，她什么时候思想变得这么不健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