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周少华的眼神变化的很迅速,可铃儿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提到白云村,他的瞳孔微微扩张了些,那是错愕的神情。
显然,对于白云村的秘密,周少华也是有所了解的。
“齐老伯让我转交给齐珊珊的几句话,所以我想要去见她一面。”铃儿见周少华突然垂头不语,继续说道,“希望少东家能够通融。”
“姗姗自幼便有心悸的毛病,后来生下了孩子之后,身体越发的虚弱了……前些时日她便染上了风寒,这些时日,吃了不少的苦汤药却始终不见好转,昨儿个夜里她突然说想吃我亲手做的枣仁酥,我便去做了,结果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已经走了。”
周少华只觉得喉头涌上了一股酸涩。
哽咽的声音中,充满了悲切。
“再过七日便是家父的七十大寿,可姗姗却……府中早就派发了帖子下去,总不能请那些客人一边吃喜酒一边参加姗姗的头七吧?为此,我才想着早日让姗姗入土为安。”周少华倒是冷静了下来,语气也有所缓和了。
周少华沉思了片刻,最后缓缓地抬眸看向铃儿,“不知道岳父大人拜托郡主带给姗姗的话是什么?”
“齐老伯说他最近做了不少的箩筐,让齐家少奶奶得空的时候回家一趟,还说那些箩筐用来晒制药材,最为合适。”铃儿灵光一闪,随意的编了个借口。
“岳父大人有心了。”周少华轻轻颔首,垂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这些话,我会转达给姗姗的。”
“贸然阻拦你将妻子安葬,是我的不是,为此我也该对周少东家说一声抱歉。”铃儿笑了笑,目光诚恳的说道,“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望少东家能够行个方便,让我去给齐氏上一炷香?”
堂堂皇家二品郡主,言语这般的诚恳,倒是让周少华不好意思继续冲撞了。
他点了点头,“眼下姗姗的棺木停在了城外的八里亭中,郡主若是不嫌弃路远的话,便去看看吧!不过话说在前头,等郡主给姗姗上了香,我们也该将姗姗下葬了。”
“好,既如此,少东家便先回去吧,我稍后便去。”铃儿轻声解释道,“既是为令夫人上香,我也不能穿的这般鲜艳,实在是不妥……”
周少华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桃红色长裙,最终点了点头,先行离去了。
铃儿遥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事实上,她和叶骏哥哥使了一招声东击西。
他们故意惹怒了周少华,将周少华引到了县衙来,为的就是让叶骏哥哥更方便的验看齐姗姗的棺木。
所以当周少华离开之后,铃儿并没有着急出门。
倒是被蒙在鼓里的王大山,有些犹豫的看了她一眼,“郡主?如今外面的大雨总算是停了,眼瞧着时辰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出发前往八里亭了?”
周少华是个脾气急躁的,怕是等不到天黑的时候。
“不急。”铃儿低头拨弄着自己的指甲,脸上始终浮现着淡淡的笑容。
“这?”
“王大山认为方才的周少华,像是痛失妻子的丈夫吗?”
无意瞥见了王大山那茫然的神色,铃儿有心点拨,轻声笑问。
“这?”王大山认真的回想了一番,“他的神情的确悲切,而且痛苦落泪的模样很是悲痛……”
“可他的身上却有一股淡淡的酒味,而且他说话的时候,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那种酒香,正是源自淮山县的淮山酒。”
“淮山县管辖着三个镇子,源潭镇,头陀镇,以及淮庄;其中淮庄的淮山酒远近闻名,因酒中带着淡淡的果香,声名远播。”铃儿笑着分析道,“一个常年疼爱妻子的男人,却在妻子病逝的当天饮酒?是不是有些古怪呢?”
“这?”王大山仔细的回忆了一番,方才周少华冲进堂中的时候,的确有一股淡淡的酒香,“兴许是他骤然丧妻,心中悲痛,所以借酒消愁?”
“若真是借酒消愁,必然会意志消沉,可周少华言语清晰神色泰然,完全不像是意志消沉之人。”铃儿抬手端起了摆在案几上的镶金边刻着麻姑献寿图案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
“那郡主的意思是?周齐氏骤然病逝一事,必然另有乾坤?”
经过铃儿一番点拨,王大山倒是敏锐了些,嗅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
“王大人想要知道答案,且等着就是。”铃儿浅浅一笑。
大雨骤停之后,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王府的婢女,又为铃儿的茶盏中添了些热水,重新送上了几分精致可口的点心。
铃儿拿起了一块龙须酥,轻轻地咬了一口。
片刻之后,目露赞赏之色,“王大人府中的龙须酥,味道很好。”
比起轻松肆意的铃儿,王大山的神情倒是要严肃的多。
“郡主若是喜欢,不妨多吃几块?”王大山连忙开口笑道。
“好。”
等铃儿吃第三块龙须酥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琐碎的脚步声。
“叶骏哥哥?”当她抬眸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袭月白色的绣着银丝祥云的锦袍。
“等急了吧?”叶骏走到了她的面前,旁若无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儿,眼神中盈满了宠溺。
“还好,原以为要吃五块龙须酥,叶骏哥哥才能回来,却不想刚刚准备吃第三块的时候,你就回来了。”
小丫头的笑容,实在是乖巧甜美。
若不是眼下场合不对,他定要将小丫头抱在怀里,肆意的亲吻一番——
倒是站在一旁的王大山,有些手足无措了。
大概两个时辰前,叶公子借了县衙的二十名衙役便离开了。
“王大人,我借用你的名义,去了一趟八里亭,阻止了周家人的出殡事宜,又刻意派人接近了齐氏的棺木,打开瞧了瞧。”
“这这这……”王大山彻底的愣住了,“公子这般行事,是不是有些不妥?”
“王大山别急,且听我说完此事。”叶骏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有警告,也有安慰,“周家大张旗鼓的想要出殡的棺木中,并无尸体,乃一座空棺。”
“空棺?”
这个消息,实在是令人错愕至极!
“正是空棺,大人觉得此案可有彻查的必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