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杏雨只当他是痛得说不出话来,一时着急,便要亲自查看他的伤口。
谁知还不等她将衣领扯开,玄烨先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下一步动作。
“做什么?”
“做什么?”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静默片刻。
洛杏雨清了清嗓:“看你痛成这样,我想瞧瞧这些不中用的太医有没有用心给你包扎。”
说着,她又要继续查:“你放心,我多少也懂些包扎,不会弄痛你的。”
谁知玄烨手劲不松,并且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如今本就气息轻薄,这样笑起来道真如那些话本里说的男妖的笑声一般,轻巧飘渺,宛若山岚,勾人心魄。
勾人心魄?
洛杏雨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收了回去,却不知是不是扯动了他的伤口,只听他倒抽一口冷气。
“你怎么样?”洛杏雨顿时懊恼不已:“我方才一时莽撞,竟然忘了你身上有伤……”
玄烨黑暗中冲她笑了笑:“我没事,只是觉得你现在当真对我全心全意,倒真像我玄烨的女人。”
洛杏雨愣了一下,只觉得双颊一股热意,顿时蔓延上来,烫的吓人。
“你别胡说。”她下意识站起身来,有些手足无措。
玄烨再次轻笑一声:“放心吧,我真的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方才站都站不住了,你从前何时如此虚弱过?”洛杏雨着急的问。
玄烨没说话,其实方才他听见声音起身起的有些急了,再加上用剑的时候稍微用了些力,伤口的确又有些隐隐的发疼,不知是否又裂开了。
但他又实在不行洛杏雨担心,原本想瞒过去,但是现在看来大概是不能了。
无奈,他叹了一口气:“你若实在放心不下,便瞧瞧吧。”
而后,洛杏雨掏出\/火折子点了一根蜡烛,将他衣裳拉下露出伤口,凑近一看,果然那伤口出隐隐又有些鲜血流了出来,显然伤口又撕\/裂了一些。
洛杏雨只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疼,眼眶有些发热。
“你都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干嘛还逞强起来拿剑?”
话说到一半,她又意识到若不是今晚,自己悄悄潜入这里,他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便觉得一阵自责。
“怪我,我今晚不应该来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抹了一把眼泪。
正要转身去拿床边放着的药膏给他上药,洛杏雨忽然觉得头上一沉。
她回过神,只觉玄烨正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头顶,而后一路向下,替她擦干眼角的泪水。
“傻姑娘,这不怪你,若今晚来的不是你,我又不懂得反抗,来日\/你大概就见不到我了。”
“可是……”
“好了,别担心了,这样,你替我上好药,我保证就此不再乱动,直到把伤口养好为止,好不好?”玄烨难得温柔的哄道。
洛杏雨看了看他:“这话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我保证。”玄烨认真道。
洛杏雨这才微微放下心来,伸手拿过那瓶药膏,却不见上药的工具。
玄烨看出了这一点,道:“上药的竹签他们每日会换一次,现如今房间里并没有,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用手指……”
话还没说完,就见洛杏雨已经走到盆架旁,伸手到铜盆里仔细地洗了洗手,擦干后又走回床前,手指拈出一些药膏,十分轻柔的替他涂在伤口上。
兴许是怕他觉得疼,洛杏雨动作极尽温柔,涂完后还像哄小孩子一般用嘴巴吹一吹。
玄烨看着微弱烛火下她认真的侧脸,越发觉得她手指拂过的皮肤滚烫麻痒,心口像是有一股别样的感觉四处游走,游经四肢百骸,让他就连呼吸的变得滚烫火\/热。
他闭了闭眼,只觉得喉咙发紧。他想尽量压制住自己这样的情绪,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
真是一种莫大的煎熬。
洛杏雨对此浑然不知,再次拈出一小块药膏,正要涂抹上去,玄烨却下意识朝后躲了躲。
气氛一凝,玄烨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旁若无事的再次回过身,让她继续涂抹。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玄烨旁若无事的开口:“王府最近守卫森严,你是怎么进来的?有没有被发现?”
洛杏雨手上动作不停,道:“王府的守卫的确很严,我瞧了半晌,也就只有后院墙外那棵树可以暂时隐蔽,便趁守卫到别处巡逻时,攀上了那棵树。”
“中间确实有一次守卫巡逻至此,但好在那棵树枝叶够茂密,我躲在枝叶之间,没有让人发现,而后便从树上翻进了院子。”
听到这,玄烨在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
看来还是有缺漏之处,明日需得让阿九去将那颗树砍掉才是。
想到这里,玄烨忽然顿了顿,而后望了望洛杏雨,突然改了主意。
算了,还是让人加强对那颗树周围的巡逻才是,至于那棵树……还是等他伤好以后再砍吧。
如此想着,洛杏雨也已经上好了药,细心的替她重新整了整衣服,扶他慢慢躺下。
“我记得后院墙外那棵树不矮,下次若是再爬,记得小心些,莫要摔了自己。”玄烨道。
洛杏雨下意识的想要答应,话没出口便愣了愣。
下一次?
她唇角弯了弯,故意道:“王爷怎知还有下一次?”
玄烨也跟着笑了笑:“我知道的。”
洛杏雨心中莫名一股甜蜜,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嗯,我也觉得。”
两人相视一笑。
而后洛杏雨又陪着玄烨说了好半天的话,替他擦干额头上的汗,直到他渐渐睡去,这才起身,替他放下帐子,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打开门,看着院里的景象,洛杏雨恍然间像是回到了陛下亲自驾临的那日。
皇帝命她不许再踏入夜王府的命令还犹言在耳。
她自嘲的笑着摇摇头,回过头看了一眼帐子内睡得安稳的人。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否则又怎会冒着违抗圣旨的杀头之罪潜入这里,就为了看他一眼呢?